賤人已經死了,公主待她如姐妹,她卻誣陷公主,真是氣死我了。”
沫兒嘆了口氣,心中不免悲涼,她想起淺淺臨死時說得話:“進宮只為讨口飯吃,實為迫不得已。”
淺淺又有什麽錯,錯得是那吃人不眨眼的深宮大院。
“阿秀,我的那些賞銀,你待回來的時候送些到淺淺的家中,撫慰她的家人。”
阿秀哼了一聲,但還是乖乖的說:“知道了,公主。”
馬車颠簸了數日,再掀開簾子的時候,外面一片廣垠無邊,她看到了久違的長河落日,大漠孤煙。
(十九) [本章字數:2069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17 21:06: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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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痕與林近楓從未來過大漠,沙漠給予他們的印象是荒蕪、死寂和蒼茫,然而此時站在黃土之上沙漠卻給了他們一種凄美的感覺和無限的誘惑
這片沙漠由衆多的沙山和沙間湖泊相伴組成。沙山高大雄偉,湖水晶瑩湛藍。
沙漠腹地高大的沙山間分布着許多個湖泊,黎國人稱之為海子,湖水清澈見底,鑲嵌在大漠裏像珍珠般閃爍,多為鹹水湖。不可思議的是,鹹水湖裏有淡水泉眼,噴出的水十分甘甜,令人稱奇。在海子的周圍是沼澤化草甸和鹽生草甸,也是大漠中重要的牧場和居民點。
沫兒一踏上大漠的土地,就像一只活了的精靈,那飛揚的神采以及歡快的笑容讓人不敢相信,她就那個在宮中一向少言寡語,多數時候溫雅恬靜的女子。
她在前面帶路,笑着為葉痕和林近楓解讀大漠的風土人情。
黎國的國王與太子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時已經遠遠的迎接了出來。
沫兒歡快的撲進黎王的懷裏,“父王。”
黎王眼中盈淚,摸着她的頭發說:“沫兒,讓你受苦了。”
她心裏跟着一酸,卻不想讓葉痕看到,轉身又走到大王子的面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大漠的拜禮,“哥哥。”
大太子漠謠一直板緊的臉此時終于崩出一點笑意,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瘋丫頭。”
葉痕站在一旁看着她像小鳥一樣歡快的穿梭在人群中間,他又想起在宮中見到她的情景,那一臉無法掩蓋的落寞像是黃昏時分的花朵,雖然美麗,卻無光彩。
看來,大漠才是她真正的家,一個讓她能夠開心快活的地方。
接風宴是烤全羊,釀米酒,席間,漠謠與林近楓比劍,旁邊有樂女奏起鼓點,兩人越舞越歡,竟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一曲完畢便讓黎王與七王爺見證,滴血結為兄弟。
喝得正酣,又有舞妓獻上大漠的劍舞,袖間生風,劍劍虹光。
林近楓和漠謠邊喝酒邊打着拍子,都是江湖豪傑,義博雲天,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沫兒正嘻笑着看着他們劃拳,忽見席上不見了葉痕,她急忙尋出去,就見清冷的月光下,他獨自一人坐在沙丘上,天上一輪狼月,映得他形單影只。
她心中生出許多凄涼與不舍,走過去挨着他坐下說:“你終于如願以償了,看到了大漠的落日。”
他半天未語,依然定定的望着前方的沙洲。
“沫兒,如有一日,我可以娶你,定帶你隐居在這大漠中,日日看那長河落日,日日見你笑靥如花。”他握着她的手說:“八弟待你不薄,但我知你心中有我,只要你為我守得這份真心,我定不負你相思之意。”
沫兒擡起頭,只見那烏黑的眸子正幽幽望着她,似乎有數不盡的話語将要訴說。
她心中暖流湧動,将另一只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點了點頭:“我說過,我信你。”
後來無數次想起,她這一生最美好的風景恐怕就是在大漠上與他共渡的那段時光。
大漠的日頭格外毒辣,白天的時候,大家基本足不出戶。
只有到了傍晚,練兵的練兵,起炊的起炊,喧喧嚷嚷好不熱鬧。
沫兒坐在馬上笑着對葉痕說:“我不會騎馬,但是我會騎駱駝。”
看她頗有三分自豪的模樣,葉痕輕笑道:“你倒是有本事了,我從未騎過這東西。”
她咯咯的笑起來,像是嘲笑他,“馳騁戰場的七王爺原來也有不會的東西。”
他不理她的嘲笑,自顧從一旁牽出一匹駱駝,然後跨身上去,那駱駝竟然十分配合,駝着他慢悠悠的往前去了,他腰板筆直,神情飒爽,哪有半點不會的意思。
沫兒從後面追過去,嘟起嘴巴說:“你騙人。”
他朝她溫柔一笑:“我的确是剛學的。”
她心裏氣極,要知道這駱駝雖然好騎,但是她當初也是花了不少工夫,沒少挨漠謠的罵,可他只是用眼睛看了一遍就精通于其中的門道,她哪能不嫉妒。
葉痕将駱駝挨過去讨好的說:“怎樣才能不氣了?”
她賭氣的一撇嘴:“除非你摔下去。”
話音剛落,他果真身子一歪就從駱駝上掉了下去。
沫兒又急又心疼,趕緊跳下駱駝,跑過去說:“你真是小孩子脾氣,讓你摔,你還真摔。”
他躺在地上笑得開心,突然伸出手将她拉到懷裏,然後抱着她一同從高高的沙丘上滾了下去。
藍天白雲、黃沙礫石在眼前交錯來去,身子滾過還發燙的沙丘,有種暖心的溫熱。
她小時候經常這樣玩,此時也忘記了怕,咯咯的笑出聲音。
兩人滾了一身的黃沙,最後落在下面的湖潭旁。
沫兒伸手擦掉他額頭上沾得沙子,笑說:“你要滾就自己滾,偏偏還帶着我。”
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将她凝望着。
遠處傳來黎國士兵響亮的口號以及整齊的腳步聲,其中夾雜着陣陣駝鈴,漸漸行遠。
他在此刻忽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她是皇帝的妃子,忘記了他曾在父皇面前發誓要助七弟保住楚昭江山。
他只想這樣一直抱着她,被風沙掩埋,被歲月沉澱,那記憶裏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夜晚的時候,黎王設宴,烹牛宰羊,衆人狂歡。
酒到濃時,漠謠雙手捧杯跪于黎王面前請命,“兒臣願率二十萬精兵助楚昭國平定內亂。”
黎王以酒回敬,鄭重說道:“出師大捷。”
帳裏響起緊湊而激昂的鑼鼓聲,衆人都是面帶喜色,唯有沫兒一顆心七上八下,竟似被這鼓點敲得煩亂不已。
她于熱鬧中起身走出帳外,呼了口新鮮空氣。
葉痕站在她後面問:“不舒服?”
她卻回頭嫣然一笑,伸手拔出他腰中佩劍,“你從未見過我跳舞吧。”
他點點頭,劍舞是大漠獨具一格的舞蹈,技驚四座,風華綽約。
“我便為你跳一曲吧。”
她說着,手持長劍退到山丘之上。
圓月如盤,她的人影就像是映在明亮之中,白裙飛揚,似那嫦娥下了凡間。
他癡癡的看着,嘴角染了抹無盡柔情的笑意。
他要她這一生都為他而舞。
(二十) [本章字數:8189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17 20:2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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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中,皇帝站在那幅長河落日圖前,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
殿中燈光通明,卻又朦胧似霧,撩着人的思緒也渺茫了起來。
他想起七歲那年,父皇病重,他和七哥守在父皇的榻前,父皇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握着七哥的手,病痛的折磨使得他這雙手枯瘦如柴,青色的血管像是土地上突出的老樹根。
他說:“肖兒,你七哥志不在江山,所以,父皇将這皇位傳給你,你定當竭盡所能,保護楚昭百姓,平定天下。”
他一邊哭一邊用力的點頭:“父皇,兒臣定不辱使命。”
老皇帝又氣息微弱的看着葉痕說:“痕兒,父皇知你心意,那大河山川才是你的向往之地,但是,答應父皇,幫助肖兒鏟除異已,消除外患,待等這天下太平,楚昭安穩,你再去尋你的那片天地,可好?”
葉痕咬着唇,将老皇帝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他皮膚上的硬皮紮着他的手心,他的心裏痛不欲生。
“父皇,兒臣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八弟,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老皇帝安慰一笑,合上眼睛前,他低喃着說道:“父皇想念大漠的黃沙了……”
老皇帝駕崩之後,為了完成他的遺願,葉肖便帶着老皇帝的皇冠與一衆護衛一起前往大漠。
因為不熟悉環境和路途,他們很快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