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冷笑一聲,三步并做兩步的跑到秋沫面前,他的眼中充滿了勝利者的笑容,手伸到秋沫的嘴巴上,撕開了膠帶。
嘴上的束縛得以解除,但是她仍然不能說話,因為防止她故意吞下子彈破壞兩個人的游戲,子彈被一根極細的繩子綁在膠帶的後面,他吻上她的唇,用力粗暴的吻着,然後用舌間将子彈取了出來。
秋沫看着他,眼中的表情不是恨,也不是絕望,複雜的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子彈上膛的聲音傳來,秋沫看到葉痕拿着槍慢慢的向冷肖走去,一直走到橋上,然後将烏黑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額頭。
“葉痕,不要,不要讓我恨你……”秋沫一聲凄厲的喊叫,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冷肖直面着葉痕的槍口,忽然笑道:“你殺不了我。”
葉痕眉頭一皺,“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殺不了我……”他的眸光移到他的腳下,葉痕随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剛想後退一步卻已經來不及了,吊橋的一邊忽然整個斷開,橋上的木板稀裏嘩啦的往下掉去,冷肖伸手抓住一條鐵索,身子像是蕩秋千一樣從橋的這一邊蕩到了另一邊,眼見着就要撞上對面的牆臂,他用力向後一蕩,以最輕的力道撞了上去,胸膛一陣激蕩,眼睛也跟着一花,險些沒有抓住鐵索。
等他穩定了過來向旁邊一看,葉痕就在他的上方,手裏同樣抓了一條鐵索,只是手裏的槍早就掉了。
兩個人現在懸在半空,下面就是鐵水滾滾的轉爐,熱氣像是夏天的桑拿房,撲在身上,瞬間濕透衣背。
“子揚,把我放開。”秋沫目睹了剛才的變故,着急的對子揚說。
子揚目光炯然的看着她,拿出刀割斷了捆綁着她的繩索。
“快去救人。”秋沫剛邁出一步,子揚就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過頭,正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這樣的子揚,秋沫從來沒有見過,一直以來,他都是開朗的,陽光的,而他眼中此時的陰郁像是烏雲一樣籠在秋沫的心頭。
“救人,你要救誰?冷肖還是零帝?”子揚像是若無其事般的開口問。
“當然是兩個都要救。”秋沫心急的說:“子揚,別鬧了。”
“你認為我這是在胡鬧嗎?”子揚一本正經的說道:“是我在那座橋上做了手腳,要不然冷肖怎麽會掉下去?”
“你……”秋沫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秋沫,我想給你解脫,你太苦了,無論是冷肖還是零帝,他們都只會給你帶來痛苦,只有他們都死了,你才會生活的幸福。”他的眼睛像星子一樣閃亮,透着對秋沫的關心。
“子揚,你是為了我?”秋沫無奈的嘆氣:“或許他們都曾帶給我傷痛,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在我面前死掉,冷肖是我的愛人,葉痕是我的親人,你明白嗎?子揚,放手。”她掙紮了一下,他卻握得更緊。
“你是說我做錯了嗎,秋沫?我這不是在幫你,是在害你?”子揚皺着好看的眉頭。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剝奪人的性命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一時痛快了,事後你一定會痛苦和悔恨,葉痕曾收養過你,你忍心看着他死嗎?”
“哈哈。”子揚突然笑了起來,“秋沫,知道他為什麽一直對我這樣照顧,我屢屢犯錯他卻不懲罰我嗎?因為,我是卓恒的兒子,我是哈比的親弟弟。”
“你是哈比的弟弟?”秋沫真的不知道子揚竟然有這樣的身份。
“是,這個連哈比都不知道,因為我是卓恒的私生子,我當初跟哈比學醫只是為了接近哈比,想看看他是多麽與衆不同才能得到卓恒的全部寵愛。所以,他死了,我一點也不難過,我也不恨零帝,因為卓恒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秋沫,我今天不惜對零帝動手,就是要幫你解脫,你卻還說我做錯了,我真的好難過。”他像是個孩子一樣的憂愁起來。
秋沫擔心的看了眼垂在天井當中的兩個人,這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只見葉痕手裏抓着的鐵索正在慢慢的往下墜,鐵索那一頭釘在牆壁裏,此時因為剛才巨大的牽扯力,牆壁掉下了一大塊,眼見着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轉頭對着子揚說:“子揚,你沒有錯,我不但不怪你,我還很感激你對我的關心,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可是,一旦他們真的死了,我就會一輩子都恨你的,你明白嗎?”
子揚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沒明白,只是茫然的看着她。
秋沫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她手心裏的溫度頓時溫暖了他的心房:“葉痕對你有恩,你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冷肖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能棄他于不顧,對不對?”
子揚凝了她半天,最後終于點點頭。
秋沫見他的神情依然在遲疑,怕他留下來還會改變主意,于是趕緊說:“子揚,你去找人,我在這裏等你。”
“好。”子揚望了她一眼,漸漸的松開手:“你等我,我去去就來。”
見他大步的奔下樓梯,秋沫順着沒有斷開的那座橋快步的跑向橋的另一端。
“沫沫,小心。”
冷肖和葉痕幾乎一同擔心的開口。
她走在橋上面,一步三晃,她不比他們那些人訓練有速,過這樣的吊橋跟玩似的,她一邊扶着旁邊的鐵索,一邊踩穩了橋上的木板,橋每晃動一下,每發出咔的一聲,冷肖和葉痕的心就跟着收縮。
橋離地面足足有二十多米高,摔下去不是掉在地上就是掉在煉爐裏。
秋沫強迫自己不往下看,只看着前面的橋面,等她走過這座橋,全身都出了層冷汗。
冷肖和葉痕現在的處境,爬上來很困難,掉下去也很危險,因為兩個人都只抓住了鐵索的尾端。
秋沫試着往上拽那鐵鏈,可是她力氣太小根本就拽不動,如果沒有三四個身強力壯的大漢,這個很難拽上來。
她看到下面有一臺吊運鋼架的吊車,如果能把吊車開到下面或許可以将兩個人拉上去。
她說了一聲:“等我。”然後飛快的轉身往樓下跑。
而同時,葉痕拉着的那條鐵索的一端突然從牆上被連根拔起,粗重的鐵鏈順着橋頭像蛇一般往下滑動。
葉痕想要抓住牆壁,可是牆壁太過平整,他只是碰了一下便跟着鐵索向下墜去,下面的轉爐盛着一鋼滾燙的鐵水,發出紅焰焰的光芒,像是地獄裏的魔鬼吞噬人的大嘴。
就在他落到一半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突然加重的力量讓冷肖抓着的這根鐵索的一端也跟着顫抖了一下,牆上碎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葉痕的身體懸在半空,擡頭看着上面的冷肖,他的手扣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身下熱浪滔天。
“ZERO……”他像不敢相信冷肖會救他,腦中在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可是眼神最終還是停留在他因為用力而青筋突起的手背上。
“抓緊了。”
有什麽東西從眼前像放電影一樣的放大,眼前的背景忽然就變成了冰島上的烏兒山。
“ZERO,抓緊了。”他緊緊抓着冷肖的手,而他的手則抓着一只從山上垂下來的藤蔓,卓恒将他們吊在這裏三天三夜,沒有食物,沒有水,每日忍受風吹日曬。
冷肖似乎是發燒了,渾身漸漸沒有了力氣,他望了眼下面的懸崖以及湍急的河水,無奈的說:“痕,我恐怕支撐不住了。”
“ZERO,別說洩氣的話,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上去的。”葉痕鼓勵他說。
“我頭很疼,身上沒了力氣,痕,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了。”
只有十歲的少年,忍耐力終于到達了極限,他的手一松,人也跟着墜了下去。
“ZERO。”葉痕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喊道:“ZERO,只要活着就不能放棄,我會帶你上去,一定會的。”
他自下面睜開模糊的眼睛,沖着葉痕展顏一笑:“嗯,痕,我相信你。”
他努力振作了自己的意志,咬着牙堅持。
又過了一天一夜,葉痕仍然抓着他的手腕,一刻都沒有松懈過,就算黑暗來臨,困意來襲,他的手依然抓得緊緊的。
冷肖每次擡頭看他,都能看見他尖尖的下颚以及咬得緊緊的牙關。
在那一刻,他想,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葉痕,他的兄長,他的朋友,他願意為了他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天亮的時候,卓恒終于派人将他們拉了上去,剛一觸到地面,葉痕就暈了過去,那股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