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枝薔薇
–
盛放從機場回來後, 見他還睡着,便沒有過多打擾,把房間讓給他, 她則轉身進了書房,伏案總結齊笙這樁案子的經驗,方便日後回顧。
這是她從祁既那裏學到的習慣。每學習或者經歷一個案子,她都會記錄在冊。
伴着耳畔的風雨聲, 倒也惬意。很快, 她連風雨聲都聽不見了, 專注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為了及時聽到他的動靜,書房和卧室的門都沒有關緊, 虛掩着, 留了一條縫隙。
隐約中,盛放聽到一陣好似手機震動的嗡鳴聲。
一下,兩下, 經久不衰。
她在桌案上尋了一圈, 也沒看到手機, 回想起來, 她好像随手把手機和早餐一道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她點了保存之後, 關閉文檔, 走了出去。
她走到客廳,拿起手機, 并沒有預料中的未接來電, 只有一則祁既安全落地的短信。
嗡鳴聲還在繼續,盛放側耳聆聽, 最終确定這陣嗡鳴是從她的卧室發出來的。
難道是他的?
可衛朝的手機昨天就已經沒電了,還是她從他的口袋裏翻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的。
昨晚, 她只顧着幫他降溫,完全忘記充電這一回事。
從機場回來後,她本來想幫他充電的。拿到充電器的一瞬間,她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在電梯口遇到的那個女人。
莫名的,她心裏就是有一種直覺:那個女人,就是來找衛朝的。
想到這裏,她又把充電器給放下了。左右,李局給他們隊放了假,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可這一浪又一浪的震動聲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他睡醒了,自己把手機充上電了?
那會是那個女人給她打的電話嗎?萬一,她找他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怎麽辦?
思索間,盛放推開了卧室的門,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得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她的床單枕套都被掀掉了,只留下純白的床墊和枕芯。而始作俑者正站在陽臺的洗衣機前,放下了洗衣液,又研究上了留香珠。
窗外的風雨聲,以及洗衣機的嗡鳴聲将她的腳步聲完全蓋住,衛朝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盛放瞥了一眼床頭櫃,他的手機還是昨天她放的那個位置。她收回視線,又往前走了兩步,沖他說了句廢話:“你在幹什麽?”
衛朝一直以為房間裏就他一個人,并不知道她進來。是以,聽到她聲音的一剎,虎軀一震,才倒出來的留香珠撒了大半在地上。
瞬間,花香四溢。
一時間,衛朝手忙腳亂,甚至不知道是該先回答她的話,還是先去散落在地上的留香珠。
就連他轉頭去看盛放的眼神,都夾雜了一抹無措。這是在尋常時候,萬不會出現在他臉上的神情。
盛放挑眉,走過去的同時,又開口道:“我有這麽可怕嗎?”
衛朝搖搖頭:“不可怕,是我自己沒拿穩。”
他把留香珠的瓶子放在臺案上,正準備蹲下身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留香珠。
盛放擔心他會碰到那條傷臂,擰着眉又說了句:“行了,不用撿了。”
衛朝只好放棄了去撿留香珠的念頭,他正要感謝她昨晚的收留和照顧,卻又一次被她打斷:“既然睡醒了,就出來吧。”
不等聽到他的回應,盛放便轉過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忽然頓住,指了指床頭櫃,側過身沖他說道:“你的手機,別忘了拿。”
“好。”衛朝胸腔彌漫起一陣酸澀。他知道,她是準備趕他出去了。
盛放頭也沒回走了出去,衛朝則慢吞吞走向床頭櫃,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走出去。
盛放正在廚房忙碌,聽見他的腳步聲,側目看了一眼,說:“祁老師有會,早上已經離開了。”
衛朝嗯了一聲,擡步就要朝她走過去。
盛放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他才走到茶幾旁,她便又開口道:“你家的鑰匙,我放在茶幾上了,拿了就走吧。”
衛朝的腳步驟然頓住,瞥了一眼茶幾後,又重新把視線落在盛放身上。
他不想離開,便沒有給她回應,他就近坐在沙發上,安靜看着她。
她正在水池前清洗着一會兒要用到的食材,有玉米,胡蘿蔔,還有排骨段,看樣子是準備炖湯喝。
盛放轉身從櫥櫃裏拿出一只碗盞,擡眸卻和他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盛放身形一怔,又從櫥櫃裏拿了只碗盞,随即又開口問他:“你怎麽還在這?”
衛朝不答,幹脆把視線挪開,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
盛放又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緩緩開口:“祁老師離開的時候,你的手機打不通,是我開車送他們去的機場。”
“嗯。”衛朝雖疑惑她為什麽會說她剛才已經說過的話,但依舊應了她一聲。
盛放面帶猶疑,後又開口,說:“我回來的時候,在電梯口碰到一個人。我們這一層就住了我們兩戶,她既然不是來尋我的,那有可能是來找你的。”
“找我?”衛朝又問:“長什麽模樣?可有什麽具體的面部特征?”
盛放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一邊觀察他的神情,一邊開口道:“是一個女人,齊肩短發,長得很漂亮,穿戴幹練。”
衛朝聽着她的描述,下意識擰起了眉心。盛放的心也跟着一沉。
她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那個女人在電梯裏撥弄手機的畫面,緊接着,她又說道:“她用的手機殼是美少女戰士裏的水兵月,右手手背上有一顆褐色的痣。”
衛朝的神情從她說完水兵月之後,就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當她說完她手背上有顆痣後,他更是驚訝的直接起身。
顯然,那個女人的确是來找他的。而他,也的确和那個女人很熟悉。不然,他不會連她用什麽手機殼、手背上有無小痣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