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這個吻來得很快,雲眠只望見聞庭垂下眼睑的面容彎腰靠近,下一刻,他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身上有一種讓人感到舒服的優雅清冽的氣息,聞庭柔軟的嘴唇碰上來的時候,雲眠的心髒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過這一下心跳,很快被融化在灼熱的吻間。

聞庭的指尖冰涼,似是還帶着琴弦的溫度,但是身體卻滾燙。雲眠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依偎在聞庭身上,被他俯身擁在懷中。

他溫柔地觸碰摩擦她的嘴唇,像是珍惜地觸着易碎的珍寶,但雙手卻有力地環着她的腰,像是要與她融為一體。聞庭的嘴唇不斷吮着她的唇瓣,鼻尖輕輕相碰,空氣漸漸騰起暖意。

雲眠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揪着聞庭的衣服,呼吸卻變得亂了,只覺得兩個人的溫度完全化在一起。她以前不懂聞庭所說的愛意,但此時卻從他的吻中朦胧地察覺出了些不同來,聞庭的感動、感激、興奮和其他一系列複雜的情緒,除此之外,好像還有別的懵懂的情愫,但她還來不及細想,就又被聞庭重新帶入回這個吻中。

“嗚……”

古樸的琴音還在持續。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庭才緩緩地放開了她。

雲眠睜開霧蒙蒙的眼睛,正看見聞庭垂眸望她。

他的眼睛像是溫柔的夜色,聞庭靜靜地擡起手,十分輕柔地撫摸她的長發。

雲眠穿得還是那身及笄禮上的華服,頭上簪了他為她雕刻的發簪。聞庭吻她是一時難以克制的沖動,可是此時望着雲眠的模樣,仍百感交集,他不由微微抿唇,鄭重地道:“眠兒,謝謝你,你贈我的發簪,我會妥善地好好保管。”

“诶?真的嗎?”

雲眠本來還沉浸在親吻中,此時聽到聞庭的話,一下子就将先前的念頭抛到腦後,轉而高興地翹起尾巴。

但她轉念又擔心地道:“可是這個發簪真的有點簡陋,而且你也用不上,要不我之後還是再研究一下男子發簪的做法,重新做一個新的給你吧?”

“不必。我很喜歡這個。”

聞庭回答。

說着,他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一般,重新将已經藏進袖間的小花簪拿了出來,起身走到卧室的桌案邊上,将小花簪仔細地插在筆架邊上。

雲眠做的小花簪本來就是山裏尋來的小樹枝和小花,用了仙術保持嶄新的狀态,與筆架的樣子頗為相襯,放在那裏,看起來立刻就從一支發簪變成了裝飾品,還甚為風雅,和倒挂的毛筆相映成趣。

聞庭說:“就先放在這裏吧,我每日都能看見。”

雲眠眨了眨眼睛,見聞庭放在了他們兩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不由很是驚喜。

她說:“嗯!那我以後也常在這裏看書修煉。”

聞庭看出雲眠眼眸中明亮的雀躍之情,情不自禁地随着她抿唇淡笑,道:“……好。”

……

不過,雲眠要正式安定下來好好修煉,首先要選定合适的先生。

這日之後,雲眠依舊嘗試着按照名單上列出來的主位狐官先生,還有她比較感興趣的偏向內容到處試課,看起來十分充實忙碌。

聞庭因為已經定下了冬清先生,倒是相對安穩。他每天看着雲眠抱不同的功課回來,歪着耳朵拿筆書寫,有時遇上聞庭湊巧擅長的項目,他還會坐過去幫她。

然而這一日,雲眠照例還在外院試課,聞庭同主位狐官先生練過劍後,正坐在書房中翻看書論,狐主娘娘身邊的女侍卻恰在此時進來尋他。

那女狐官簡單地行了個禮,站在離他還有一定距離的位置,畢恭畢敬地垂首道:“少主,狐主夫人說有事要見您。”

狐主夫人是很少派人這般矜重地過來請他的,肯定是有什麽要事。聞庭心中一頓,轉念就有了猜測,他立刻起身道:“勞你帶我去見母親。”

“是。”

女狐官拱手。

兩人很快就到了狐主夫人所在的仙宮,聞庭被帶入內殿。狐主夫人已經在殿中徘徊等待了,只是聞庭剛一看清母親微蹙的眉頭,還有些許焦慮的神情,就知道結果恐怕不是太好。

他心裏一沉,但還是上前行禮,問道:“娘。你今日叫我過來,是不是我之前請求你的事,已經有結果了?”

“算是。”

狐主夫人颔首。

她頓了頓,才往下道:“庭兒,我重新命仙官去東山查了雲眠的身世,可是依舊沒有查到。”

“……!”

盡管已經從狐主夫人的臉色中猜到結果,可是聞庭還是不禁失望。

狐主夫人亦嘆了口氣。

“這回派到東山去的,都是性格頗為嚴謹的仙士仙子。他們重新問了東山的狐官、住在附近的居民,也盡量尋了過去可能見過雲眠的人,還用了回溯的仙法,但畢竟已經過去十多年,能找到的信息很少。最早能探知到的,就已經是眠兒是一個人住在山洞裏的小狐貍了。因是我的天令,仙官們也順道問了西北南三座偏山和青丘城,都沒有相關的線索,再尋,應當也尋不到什麽。”

說着,狐主夫人将一卷皮紙交給聞庭,說:“結果就是如此,你自己看吧。”

聞庭将皮紙接過,展開看了看,果然如狐主夫人所言。下凡調查的天官們已經調查得極為細致了,可是和雲眠在東山的記錄一樣,沒有什麽新的內容。

狐主夫人看着兒子稚氣未脫的面容,有點擔憂于他,開解道:“庭兒,你關心眠兒的确是好事,不過眠兒的身世可能的确沒法找得再深了。青丘有時也會有從外頭闖進來的小狐貍,不是回回都能找得到來路。”

聞庭也清楚這樣的情況,只是他聽主位狐官先生提起後,就忍不住直覺感到在意。從理智上,聞庭曉得狐主夫人說得清明。

他皺着眉頭,深呼吸一口,長長地吐了氣,對狐主夫人道:“……我明白,謝謝娘。不用再讓狐官們下凡麻煩了,不過我自己還是會一直留意,若是東山的狐官們又發覺了新的線索,也希望他們能通報一聲。”

“可以。”

這當然是目前比較契合實際的方法。

狐主夫人淡笑一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然而另外一邊,雲眠對聞庭和狐主夫人已經為她費了一輪心思的事情并不知情,這個時候,她還在琢磨選定執教先生的事。

雲眠将她的想法整理了一遍,重新列在紙上。

在狐宮的日子過得頗快,如今距離月初時開始試課的日子,已經過去二十多天了。現在不知不覺已到了月底,離最終确定執教師父的日子只剩下幾天,眼看着除了一開始就目标明确的那些從青丘城來的少主侍讀外,別的目标模糊亦或是本沒什麽想法的少主侍讀、入室弟子們,也紛紛做好決定,雲眠卻還有些茫然。

她托着腮,低頭看着自己寫在仙紙上的字。

經過大半個月,她差不多試過了所有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先生,最後将想拜師修煉的範圍縮小到了三位主位狐官先生身上——

教授草藥和醫理的狐官。

當初教過她和文禾,擅長詩詞書文和相關仙法的女先生。

還有冬清先生。

雲眠對這三位先生教授的內容都感興趣,但只能拜一位先生為師的話,又有些拿不定主意。雲眠最後想來想去,仔細地把自己對三位先生感興趣的地方都列了條目單子,可是還是拿不定主意。

雲眠看着自己列好理由的仙紙讀了又讀,最後沮喪地變成小白狐,“嗷嗚”叫了一聲,糾結地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小月拖着尾巴連蹦帶跳地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雲眠在滿地打滾,她吃驚地問道:“團團,你在幹什麽呀?”

說着,她也在雲眠身邊躺下,咚咚咚地滾了兩圈,好像覺得還蠻好玩的。

這裏是狐宮內院,按理來說小月只是入室弟子,是沒辦法進來的,但她今日是過來和雲眠一起修煉的,提前打過招呼,外面守衛的狐官便順利地放行了。

小月已經決定好了,她到處試了幾回課,還是覺得随主位狐官先生學種植仙草花果方面的仙法最有意思,而且詢問過後才得知,其實青丘城和偏山都有種植方面的仙職,不單單是回家種果子才有用。小月對那天那幾位少主侍讀嘲諷她想法的話還有些介懷,但想來想起,還是沒管他們會怎麽想,開開心心地認準了先生,已經固定修煉了半個月。

雲眠正在打滾的時候碰到小月進來,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她害羞地和她互相碰了碰尾巴打招呼,匆忙地解釋道:“沒什麽嗷,只是我還在考慮執教師父的事。”

話完,她将寫好的那張仙紙往旁邊塞塞,叼了別的功課出來,想和小月一起看。但她見小月在旁邊跳來跳去,好像有什麽話想同她說的樣子,又歪了歪腦袋,問道:“對了,你早上說有事想同我說,是什麽呀?”

小月一下就興奮地豎起耳朵,道:“團團,你還記不得記得,我們明日要上大課啦!”

“……嗷?”

雲眠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她當然是記得的。

狐宮的入室弟子除了各自拜師随先生一起修煉的單獨課業之外,還會有所有入室弟子一道上的大課,以及除了主要修煉內容外的選修。目前選修課還沒有定下來,而因為拜師選定主要先生這件事比較要緊,這個月幾乎都是小狐貍們自行試課……現在到了月底,大約是大部分小狐貍們已經将課業确定了,而讓大家聚在一起交流,也更有利于尚未下定決心的小狐貍們分享想法做決定,所以狐宮才終于安排了第一次大課。

然而相比較于小月的歡快,雲眠聽到她提這個,心裏卻是“咯噔”一下,第一時間想到的并非激動,而是之前那三個着白衣的少主侍讀。

說來也巧,雲眠到處試課,可是從那天之後,她就再沒碰到過他們。

如今時隔一個月,她和那三個少主侍讀,終于要再次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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