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枝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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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衛朝手機鈴聲乍然響起的瞬間,除了盛放,車內其餘三人的情緒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波動。
副駕上的張啓正, 絲毫沒有掩飾自己驚訝的目光。
男聲低沉,且感情濃郁。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不拘一格、大大咧咧,眸光陰郁、充滿危險性的男人, 和有格調的法語音樂并不适配。
如果不是因為手機鈴聲是從衛朝的身側發出來的, 如果不是衛朝第一時間就接通了電話, 他一定會以為是祁既的手機在響。
盡管他之前聽過祁既的手機鈴聲要麽是系統自帶的機械短鈴,要麽只是一陣無聲的嗡嗡震動。
在他的眼中, 這輛車上的人, 也就只有祁既舉手投足的優雅氣度和法語最為相配。
是的,在張啓正眼中,祁既就算是穿着
實驗室裏解刨
可惜, 手機是衛朝的。所以, 他忍不住心中的訝然和好奇, 來回打量了衛朝好幾眼。
最終, 也沒能得出一個确切的結論。但是, 他能感覺出, 衛朝這個人很複雜,很危險。至少, 他看不透他。
偶爾, 他的眼睛裏還會散發出類似于野獸一樣,充滿攻擊性目光。
同時, 張啓正也發現如果忽略他眼眸中的情緒就會發現,衛朝那雙眼睛其實很好看。可惜, 他眼中的鋒芒太盛,任誰看了,都不會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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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張啓正稍有不同的是,缱绻音樂入耳的瞬間,除了驚訝,祁既的瞳孔顫了顫。緊接着,他彎了彎唇角,眉眼浮現一抹和煦的笑意。
他聽出是衛朝的聲音。确切來說,是被大量的煙酒破壞之後的聲音。
少年時期的衛朝,曾在國外組過樂隊的。他是隊內主唱,兼鍵盤手。
那時的他,聲音低沉有質,偶爾喑啞。不像現在,喉腔像是被刀片劃過一樣,時刻沙啞。
自從他回國之後,祁既就再也沒有聽他開口唱過歌了。一是因為沒有時間,二是因為他的嗓子不如從前了。
祁既甚至以為,驕傲如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用如今破鑼一樣的嗓子開口唱歌。
沒想到他不僅開口唱了,而且還是用的法語。
嗓音沙啞,那聲“la lune est belle ce soir”,有些浪蕩又有些癡情。
祁既聽不懂法語,不知道那句法語是什麽意思,音感更是沒天分。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首歌一定和盛放有關。
其實,也不全是直覺。音樂響起的時候,祁既認出他的聲音,下意識挑眉,看了他一眼。可衛朝卻沒有看他。而是通過後視鏡,瞥了一眼盛放。
同時,他還注意到,偷偷看她的同時,衛朝悄悄紅了耳朵。就像是小時候被家長發現他偷偷做了錯事一樣。
祁既知道,這個時候,衛朝的心髒一定跳得很快。此時此刻,他一定是故意冷着一張臉。好讓其他人猜不透他心裏真正的想法。
于是,祁既側目看了一眼盛放。
以往的時候,她的心思最為細膩了。可當祁既望向她時,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個人處于放空的狀态,并沒有發現衛朝在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
祁既想也沒想,用手肘碰了碰盛放的胳膊,示意她去看衛朝通紅的耳朵。
遺憾的是,盛放并沒有準确無誤領會他的意圖,反而轉頭看向祁既,并将他眼底來不及掩去的揶揄和好奇盡數看了去。
對上盛放充滿疑惑的目光,祁既無奈搖搖頭,終是一句話沒有說。
因為衛朝已經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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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朝開着車,不方便長時間舉着電話。
趙凱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電話的內容無外乎是和案子有關。車裏的人自然也全都聽得。
所以,他打開了擴音器,把手機放在了中控臺上。
“喂?”接通電話的同時,他開始更細致地觀察路況。
瞬間,趙凱的聲音響徹車廂。
“隊長,齊健明的車開回來了,但車上只有司機一個人。齊健明夫婦誰也并沒有在車上。你那邊怎麽樣?有什麽進展嗎?”
他們去齊家的時候,保姆說齊健明夫婦都沒有在家。
衛朝嗯了一聲:“有,我到了與你細說。繼續盯着,我馬上到。”
挂了電話之後,衛朝的眉心就一直蹙着。心裏那點被手機有鈴聲勾出來的缱绻心思慢慢散去,耳朵上的溫度也逐漸恢複了正常。
關于齊笙這件案子,就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一開始,他只是想要找齊笙的父母細致了解一下齊笙的過往生平。可他沒有想到齊健明夫婦會堂而皇之地避而不見。
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把齊笙出事的消息傳遞給他的家人。他和趙凱去到齊家的時候,保姆甚至以為,齊笙是又一次闖了禍事,進了局子。
僅此而已。
畢竟他以前經常弄出這樣不光彩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