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枝薔薇
盛放坐穩後, 衛朝也重新坐回到主駕駛，啓動車子離開。
途中，張啓正敏銳發現, 自打回到了車上，盡管這兩人分別開口說了話，卻沒有一句話是和對方說的。
明明上車之前，他們單是走在一起, 都讓他覺得他們的關系無比親密。可現在, 這兩人互相冷着一張臉, 誰也不搭理誰，就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車子都已經開出去了好遠, 張啓正忽然又想起了盛放上車時的場面。
衛朝那聲略顯紳士的叮囑和盛放對他愛搭不理的模樣, 反複在張啓正腦海中閃現。他總覺得，盛放對衛朝好像過于不客氣了些。
這一刻，他還真有點猜不透這兩人的關系了。
盛放和衛朝互相不搭理, 張啓正自顧琢磨着兩人的關系, 祁既睡意昏沉, 也沒有開口說話。
一時間, 車廂內除了機器發出的聲響, 也就只有幾聲微弱的呼吸聲傳出。
見氣氛有點尴尬, 祁既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忽然開口, 打破了沉默。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顯然, 好奇的并非只有張啓正一個人，祁既也同樣好奇。
不同的是, 張啓正好奇的是這兩人的關系，而祁既好奇的, 是這案件本身。
聞言，衛朝擡眸，看了一眼後視鏡。見盛放已經把頭轉向了祁既，他抿了抿唇，視線重新落在了前方的路況上。
“齊健明沒在公司，簡單問了幾句話就出來了。”她說。
“公司的人怎麽說？”
祁既伸手，從一旁拿過的文件夾，仔細翻閱起來。作為衛朝專門請來的專家，他有權利了解案件的信息。
聞言，盛放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擡眸看了一眼後視鏡。從她的位置看去，後視鏡裏裝着的，是衛朝的上半張臉。
見他專注開車，盛放收回視線，轉過頭和祁既交談。他剛才問的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衛朝在出了公司之後，才和她說過的。
“和傳言一樣，和藹可親，關愛下屬，可以說是個熱心腸的慈善家。”
雖然她和衛朝一起去的，可她并沒有聽到衛朝和公司的人的對話。
才從電梯出來，沒走兩步，她就覺得小腹不舒服，有隐隐的墜痛感。
她的生理期就在這幾日，所以一直貼身帶着衛生棉。和衛朝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她拐去了衛生間。她再從衛生間出來時，衛朝已經問完了話，在通往衛生間的長廊等着她。
看到他的身影，盛放的腳步逐漸慢下來。
他看起來有些頹廢。脊背抵着牆壁，半垂着腦袋，指間夾着一根沒有被點燃的香煙，輕輕嗅着。之所以沒有點燃，應該是他也看到了對面牆壁上那塊‘請勿抽煙’的警示牌。
不等她把視線從那塊警示牌上挪開，衛朝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擡眸望過來的同時，下意識站直了身體，靈活的手指把那根香煙藏到了袖口中，企圖不讓她發現。
盛放也就當做沒看見，垂下腦袋，朝他走來。
那段時間以前，他煙酒都不沾的。
一開始抽煙，是為了更好融入他們。後來，抽煙就成了他纾解情緒的一種方式。
慢慢地，他有了煙瘾、酒瘾。
任務結束以後，他試圖戒過幾次。酒倒是戒得差不多了，煙卻一直沒能戒掉。白天他可以克制着自己不去抽，可一到晚上，噩夢連連，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的時候，煙草的味道會讓他安定很多。
她沒有看他，所以她也就沒有看見衛朝在看到她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後，驟然冷下來的神色。
他以為，她是不想看見他，夾在指間的香煙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碎成了兩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