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枝薔薇
“公司?”衛朝琢磨着最後這兩字, 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客廳那幅詭異的畫。
他原以為,一直在暗處觀察着他們的人就是齊健明。可現在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衛朝思索一瞬, 重新給趙凱發了短信過去。
——咱們去趟他公司。——
編輯好內容,點擊了發送鍵之後,忽然有一道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
他又編輯了一條新的短信,發送過去。
與此同時。
正坐在客廳裏問詢保姆消息的趙凱, 看到那條短信之後, 合上記錄本, 正準備起身離開,恰逢第二封短信進來。
他起身的動作微怔, 翻出手機看了一眼。
——我懷疑齊健明沒去公司。你把我要去他公司尋人的消息放給保姆後, 在車裏等着我。同時,注意一下進出齊家的車輛。——
趙凱不動聲色看完短信,屁股一沉, 又重新坐了回去。保姆甚至在他合上本子的一瞬間, 把他面前的茶杯都收起來了。
擡眸, 觸到保姆驚詫的眼神, 解釋道:“我是新來的, 對堰西還不太熟悉。忘記問了一句, 齊先生的公司地址是在哪裏啊?我們這就去一趟。”
全程,趙凱的視線就沒有從保姆身上挪開過。
看似漫不經心的随口一問, 卻讓保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可最終, 她還是磕巴着把齊健明公司的地址說了出來。
按理說,保姆阿姨并非是齊家的人, 結束了問詢之後,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松一口氣。
原本, 趙凱對于衛朝短信的內容還有幾分懷疑。可保姆的反應,讓趙凱信了幾分。
“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太好。勞煩您重新說一遍,我記一下。”話落,趙凱拿出手機,堂而皇之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這一次,保姆阿姨明顯比剛才要冷靜許多,極為流暢地重複了一遍齊健明公司的地址。
趙凱打着字,時不時擡眸觀察保姆阿姨的反應。
打字是真,記錄公司地址卻是趙凱的随口胡謅。
他是在回衛朝的短信。
衛朝說要把車子留給他的時候,趙凱很是受寵若驚。況且,他要走的路很遠,明顯比自己更為需要車輛。
最重要的是,車子是衛朝的。他沒有鑰匙。
——隊長,從這裏到齊健明的公司,可足足要跨越半個堰西市呢。你确定不開車去?——
一條罷,不等衛朝回信,他又發送一條。
——隊長,其實你不用給我留車子的。我随便往一旁的草稞子裏一貓就行,保管讓別人發現不了。——
不過二三十秒的時間,衛朝給他回了信。
——不用。盛放過來送文件,我坐她的車走。車鑰匙我放在了副駕的車輪下面,待會兒你自己拿。——
看到盛放這倆字時,趙凱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她什麽時候來的?
莫非剛才衛朝的那通電話,就是盛放打來的?
難怪他要跑出去接呢。
趙凱心中詫異,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他收起手機,站起身,跟保姆道了謝,擡步離開了。
保姆阿姨放下手裏的一應物件,緊跟在趙凱身後,高聲呼喊一句:“警官,我送您出去。”
趙凱步子沒停,回頭說:“不用麻煩了,也打擾了您這麽久,我自己出去就行了,您回去忙吧。”
“不麻煩不麻煩。”保姆随口應承着,一直跟他到了門外,像是存心要觀察他似的。
原本,趙凱是準備安心在車裏等着衛朝回來的。可保姆阿姨的那雙眼睛,就像是長到了他身上一樣。
無奈之下,他只能假借系鞋帶的動作,從車輪一側拿了鑰匙,驅車離開。
趙凱一直從後視鏡裏觀察着站在門口的保姆阿姨,她一直警惕地看着車子,直到他把車開出去好遠,她才轉身回去。
也僅僅是她轉身的這個動作,讓趙凱發現了端倪。
她一路小跑,甚至連外門都忘記關上,就像是她着急要回去跟人彙報一樣。
趙凱繞了一圈後,又重新回到齊家附近,但沒有把車停在剛才的位置。而是特意尋了一處方便他觀察齊家、又不起眼的角落。
如果說,他在剛收到衛朝的短信時對內容的可信度只有百分之十的話,那麽現在有百分之六十了。
“他是怎麽看出不對勁的?”保姆的行跡讓他不得不去相信衛朝的話,卻怎麽也想不通他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另一邊。
衛朝給趙凱去了信息後,先是下車把車鑰匙藏到了他的車輪下。回來的時候,他沒有回到後排,而是繞到主駕的位置,敲了敲盛放的車窗。
“可能得麻煩你一下,我準備往齊健明的公司走一趟。”他沒有跟盛放客氣,開門尖山。
“好。”盛放應下,垂首拿出手機,準備翻找齊健明公司的地址。
衛朝正準備往後排走去,餘光忽然瞥到了正盯着盛放側臉出神的張啓正。
張啓正無意間流露出的癡迷目光,讓衛朝的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他一時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情緒,但終歸不是開心。
他頓下腳步,視線也從張啓正的臉上轉移到盛放身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把手探入車窗,落在了盛放肩頭,輕拍了兩下,說:“我知道地址,我來開。”
說完這話,他的手t掌也沒從盛放肩頭挪開。他這充滿占有欲的動作,無疑全部被張啓正看在眼裏。
張啓正的目光在衛朝和盛放身上來回游走,盛放的反應他也全都看在眼裏。
往常在學校的時候,她是出了名的清冷美人。除卻課業時間,她鮮少和異性接觸。
可現在,她卻絲毫沒有想要躲開肩膀上那只手的碰觸。
意識到這一點後,張啓正看衛朝的眼神多了幾分莫名。盡管,他有點害怕和衛朝對視。
可他仍是忍不住好奇,多看了衛朝好幾眼。
盛放其實已經找到了齊健明公司的地址,可聽到衛朝這樣說後,她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張啓正臉上的神色更奇怪了。可他還是沒有把目光從那兩人身上挪開,一直看着。
他看着衛朝把手從盛放的肩膀挪開,看着他從外面拉開了車門,又用手掌虛虛護住了她的腦袋。
他的動作,紳士又自然。
就連後排的祁既,都在暗中詫異。
自從衛朝參加了那次任務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大多時候,又粗魯又無禮,行事作風和街頭小痞子無異。
祁既甚至都以為,為了圓滿完成那次任務,他把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衛朝給殺死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在衛朝身上看出一些昔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