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大肆花銷

從綠玉明堂往金波宗,築基修士全力飛掠不過是十數日路程,結丹修士半日可至,對元嬰、洞天修士來說,此地便如同自家庭院,那九嬰蛇已是難得的意外,餘下行程太太平平,衆人在竹海中日夜兼程,很快到了金波宗山門左近。

此時阮慈已與衆人熟識起來,她畢竟是女修,便和平海宗的女修走得近些。孟令月心結既去,待她也就頗是親近,說了不少山門中的事給阮慈聽。原來平海宗和金波宗都奉上清門為尊——上清門山門這一帶輻射開去,千萬裏內,多數都是尊奉上清門的茂宗。不過平海宗和金波宗因功法相似,當年開派師祖,乃是兩人共得了一本典籍殘卷,因此兩宗關系素來親密,弟子時常往來走動,便如同一家一般。孟令月自入門之後,便常來金波宗這裏歷練,待金波宗弟子結丹之後,便去平海宗那一帶冒險,畢竟平海宗更靠着迷蹤海,大洋深處形勢險要,低輩弟子卻是不易靠近。

“我才剛開脈,便被師尊帶來金波宗訪友,參加品丹大會,此後更是多次前來,這裏便如同自家山門一般熟稔。”

一行人到得坊市之中,衆人只定了後約相聚,便各自四散,李平彥自然帶着幾個師弟回山療傷,各散修都去坊市中買賣靈材,平海宗兩個受傷弟子,被李平彥一并帶回金波宗去了,孟令月便自告奮勇,和一位師妹一起帶着阮慈在坊市中游覽,笑道,“金波宗山門內種有百裏桃花,那品丹大會便在桃花林中舉辦,內景圖卷徐徐展開,和花香一道,美景幽香,和人欲醉,若是師妹再晚幾年過來,說不準還能一道看看熱鬧。”

她不知阮慈山門身份,因此用詞都是不卑不亢,既不說‘躬逢盛事’,也不說‘請君指教’,阮慈仔細品味孟令月行事,覺得頗有可學之處,點頭笑道,“孟師姐所說,這一帶第一美景,便是這千裏桃花罷?能壓過綠玉明堂,想來定是美不勝收,也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眼福了。”

她後續自謙之詞,倒沒什麽,孟令月身旁那師妹,聽阮慈說‘第一美景’,不由得便哼笑了一聲,孟令月道,“小蓮,你笑什麽?”

這蓮師妹頗有些傲氣,平素不大說話,阮慈未報全名,她便也只報了一個蓮字,孟令月對她其實也頗為寵愛,話中并無怒火,蓮師妹道,“沒什麽,便是我覺得那桃花其實也很是尋常。”

阮慈不免暗笑,因道,“不說這些了,看不到的風景,惦記着做什麽?我要尋個商行把那九嬰蛇的屍骨卸了。孟師姐可有相熟的商家?”

孟令月笑道,“有,有,我來帶你,我們不去寶芝行,他們家店大欺客,給不上價。先去我們平海宗外門商行問問。”

阮慈也是有自己在壇城傭工的三年經驗,才知道請孟令月帶路,畢竟這坊市之中,商行無數,并非所有生意都要找寶芝行,寶芝行這樣的大商行,确實是童叟無欺,生意做得公道,但也正因為此,收貨價更低,出貨價便要更高上幾分。若是修士遠來至此,毫無人脈,最省心的做法便是找寶芝行買賣,像孟令月這般,本地宗門子弟,自有一批熟悉的商行打交道。

其實上清門也有商行在此,門臉亦是不小,只遜色于寶芝行、金波行,阮慈若亮明身份,自然也被盛情款待,只是她無意和門內聯絡,和孟令月一道進了平海行,管事早迎了上來,笑道,“月小姐,小人可早就在這兒等着了,聽說你們斬了一頭九嬰蛇回來,方才金波宗李郎君已将貨物送到金波行,我等看了都是好一番眼饞。”

孟令月先對阮慈笑道,“凡是這裏不是随常出産的物事,都能叫得上價,綠玉明堂日出之前,氣勢場中凝化的千百種怪物中,偶然會有一只感悟元氣真正凝結出來,這九嬰蛇雖然修為低微,但中央洲并不出産,便是珍貨,師妹放心,我定給你賣個好價錢。”

這才向管事介紹道,“張叔叔,這便是斬殺九嬰的最大功臣,慈師妹手裏可是有五成九嬰靈材,你心裏可有數了,莫要壓她的價。”

張管事連聲道,“這是自然,聽說慈小姐一劍便斬了那九嬰蛇,修為真是令人欽佩!”

他的消息也可說是十分靈通,阮慈将乾坤囊取出,因道,“可要先驗貨?這裏場地卻是不夠。”

張管事和孟令月對視一眼,孟令月笑道,“慈師妹大概是頭回出門,張叔叔先拿幾個乾坤囊送她。”

阮慈便不知此中講究,忙向孟令月請教,這才知道原來中央洲修士交易,多數都是用乾坤囊裝載,雙方神識探入,自然便可驗貨驗錢,交易一俟結束,回頭便是再不認的。卻不似她在壇城中那般,大多交易都要把貨物倒出,靈錢當場交付,各自點驗了再收起來。

“你說的那種,那是在門內撲買,又或是同門間以物易物,才有的好事,聽說有些散宗坊市也是如此,他們修為低微,能拿來交易的寶材份量也是不多。”

“但我等築基修士便不能這般,這九嬰蛇的血肉足以裝滿兩三間屋子,金丹修士的貨物,有時更是如山似海,真要細細交割便做不了買賣了。”孟令月笑道,“再說,不論是靈材還是靈錢,要作假也都有許多手段,魔門修士最善變化,想要騙你,就是驗貨了又能怎地?要找後帳,更是有許多手段。倒不如大家把東西都放在乾坤囊內,各憑神念,離櫃不認,如此方能免去許多唇舌。”

阮慈立刻便想到老丈給的天命雲子,若是孟令月所說這般,她豈不是可以四處去做無本生意?這雲子是洞天級數的法寶,想來商行中絕沒有什麽掌櫃能勘破其營造出的幻象。

思緒剛一及此,雲子便傳來一絲不悅波動,阮慈讪讪然想道,“只是想着好玩罷了,又不會真做。”

話雖如此,她還是将此舉列為對敵手段,尋思着和這群人分手之後,再與王盼盼探讨一番。那張掌櫃拿了十數個乾坤囊來給她挑選,阮慈随意挑了五六個毫無标記的,道,“請掌櫃的折在貨價中罷。”

張掌櫃便笑道,“慈小姐客氣了,我給慈小姐找個空地去。”

說着,幾人便從鋪面中出去,在坊市外找了一處場地,阮慈将九嬰蛇的血肉全倒出來,她的儲物囊甚大,一囊所盛血肉,分裝了三個乾坤囊方才收好。張掌櫃分明在旁邊看着,但待阮慈遞來乾坤囊之後,還是當着她的面,将神意渡入,查驗了一番,道,“小姐所持血肉十分新鮮,若是靈玉,我可出到三千,五行分屬由小姐指定,若是靈錢,就不知小姐要哪家錢了。”

南株洲所說靈錢,指的都是一種貝母制成的貨幣,阮慈來中央洲之後,月奉中給的靈錢則是含有微弱靈力的珍珠,她以為這就是中央洲靈錢了,此時聽說,才知道靈錢也有分別。張掌櫃便從櫃中取出幾種靈錢給她看,道,“中央洲盛宗多有自己做的靈錢,便以我們左近的上清門為例,上清錢在所有上清行都是可用,金波坊市有上清行,因此我等也都收付上清錢。若是北冥洲修士,那便更喜歡胭脂錢,回了北冥洲也是可用,不過燕山和上清門交惡,因此我等這些坊市便沒有胭脂錢通行。真正中央洲最通行的靈錢應該是寶芝錢,畢竟中央洲所有坊市,不論規模大小,都有寶芝行的門臉,便是洋外別洲,寶芝錢都照樣可用,所以寶芝錢錢值最貴。三千靈玉,可換三十萬上清錢,若換寶芝錢,便只有二十五萬,若是小姐把貨物賣給寶芝行,他們給的錢又要多些,大概一枚靈玉能換九十寶芝錢。”

阮慈月奉是數十靈玉,在門中典玉,一枚靈玉可以典換一百二十上清錢,她略一思忖,便知這是門內在鼓勵弟子帶回靈玉。不免道,“若是這般,人人都要靈玉了,畢竟靈錢換來換去,總有損耗,為什麽還要換錢?”

孟令月笑道,“慈師妹,你可知三千靈玉是多少份量?況且每一枚靈玉,靈氣多少總有細微差別,今日是你我相識,我也有名有姓,帶你過來,猶如以我名譽擔保,張掌櫃付你靈玉時,你大約也就懶于查驗了。可那些遠來修士,誰知道下回造訪是在何時?比起靈玉,倒是更寧可要些靈錢呢。”

她從上清錢中挑出一枚母珠,給阮慈看,“你瞧這當萬母錢,用的都是上清門的禁制,誰能破解?再無仿造的,你要三十萬上清錢,掌櫃便給你三十枚母珠,你也好帶,他也便宜些。”

又對蓮師妹道,“小蓮,你也別走神了,這些都要細聽,江湖險惡,不知多少修士自小在宗門中長大,這些講究一概不知,出門之後,不知要吃多少虧,才能将這些小事一一學會。”

阮慈亦是覺得受益頗多,這些事固然王盼盼也可教她,但聽些別人的江湖經驗也是好事,便不再和張掌櫃講價,笑道,“那我便要二十五萬寶芝錢罷。”

她不願要靈玉,乃是因為靈玉對她沒什麽用處,別人要靈玉,也有防身之用,在險地可以汲取靈玉中的靈氣,做為一重保障。但阮慈有東華劍在,不論外界多麽險惡,東華劍都自會萃取靈氣輸送過來,她此時雖然行走在外,但經脈運轉,依然在煉化靈氣填充高臺,只是速度自然不如在洞府內閉關那樣快罷了。

張掌櫃沒有二話,數出二十五枚寶芝大錢,卻不直接遞給阮慈,而是依舊放入乾坤囊中,遞給阮慈,阮慈捏住乾坤囊,神意渡入,勘驗無誤,方才收下乾坤囊随意煉化。笑道,“多謝張掌櫃教我規矩,我承您一情。”

張掌櫃确實是有意教她,是以才一絲不茍執行規矩,不過他會做人情,也要阮慈能領會方好,聞言忙遜謝不已,孟令月笑道,“慈師妹快別這樣,不過是舉手之勞,我們這老掌櫃的,最是精明不過,今日也是因為九嬰蛇難得,他不必在你這裏克扣,才開出大方價格,若是他日拿了別的寶材過來,沒準張叔叔開的價就沒那麽好了,你也可多去幾家商鋪問問,價好了再賣。你眼力好,又有身世,不會吃虧的。”

她說阮慈眼力好,自然是因為她勘破九嬰蛇弱點,一招制敵,阮慈笑道,“我眼力是好,可如何又有身世了?”

孟令月道,“你還瞞我?你年紀又小,修為又高,又是頭一次出宗門辦事,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盛宗弟子,在築基之前不曾出得山門,我們這些茂宗弟子,哪個不是開脈後便東奔西走?若不是你換了寶芝錢,我便猜你是上清門弟子了。”

她此前這般結交,果然也有考量在,不過阮慈不是上清門弟子,孟令月卻依舊熱心,笑道,“你在此時往這個方向走,想必不是去萬蝶谷,就是去寶雲海,盛宗築基弟子這時節外出辦差,也就是這幾個差事。我看師妹身邊沒有甚麽從屬,該是去萬蝶谷的罷?我也正要去萬蝶谷,不如和我一道?”

她這般落落大方,阮慈反而高看她一眼,因問道,“萬蝶谷在哪裏?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個所在?”

孟令月有些吃驚,嘆道,“慈師妹這是要去寶雲海麽?那該是和李郎一道了,不過我們依舊可以同路一段,到翼雲北望再分道。李……李師兄為人光明磊落,若是師妹信得過他,在恒澤天內也可互為奧援,到最後再做那君子之争。”

便為阮慈詳解萬蝶谷的差事,原來這萬蝶谷也是一處空間裂縫,通往一處瀕臨破碎的洞天,這洞天對修士來說已極為危險,但洞天中馴養了許多珍奇蝶種,在虛實相接,洞天顯化時,都會有許多靈蝶飛出,亦是被圈定成為一處考驗之地,衆築基修士先要捕捉夢華蝶,再将一縷神念寄托其中,往洞天中回飛而去,采摘奇花異草,在洞天回轉虛數之前,更要及時回轉,采回花草最多的宗門,便可在洞天下次顯化之前,執掌這洞天靈物。

這歷練和恒澤天相比,所得要有限一些,但卻極是安全,修士最多損失一縷神念,所得卻是頗為豐厚,光是這夢蝶穿渡洞天,便是難得的體驗,不過阮慈并不知道奪得頭名對宗門有何益處,畢竟那是個極為破碎的洞天。孟令月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道萬蝶谷這般的歷練之地很是難得,所得豐厚,又沒有什麽風險,只是過去一路上不太好走,她本以為阮慈孤身上路,是要去萬蝶谷,兩人正好同路,知道阮慈大概是要去恒澤天,不由連連驚嘆,更是已經設法穿針引線,欲要撮合阮慈和李平彥結為同盟,顯然是不看好李平彥實力,生怕他在恒澤天內,被阮慈一劍殺了。

孟令月為人仔細厚道,阮慈對她其實頗是欣賞,也好奇她為什麽不去恒澤天,畢竟李平彥是要去的,孟令月說這都是宗內長輩安排,阮慈便笑道,“難道你們宗門之中,這一代還有比你更出衆的弟子麽?”

恒澤天是千年顯化一次,也足夠築基弟子輪換一代了,若是上次顯化的時候修為還不夠争取去的,這次顯化時,若沒有突破金丹,壽數也已将走到盡頭,更無前去恒澤天的資格。茂宗厲害修士自然不止這些,但合适的人選不多,在阮慈看來,孟令月的修為、心性都是上乘,争鬥經驗也十分豐富,也不知平海宗還有誰能壓過她去恒澤天取寶。

孟令月笑道,“出衆不出衆的,不敢說,都是師長的安排。”

阮慈道,“也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萬蝶谷要更把穩些,也就我們這些死了也不可惜的,才往恒澤天去。”

孟令月不由掩唇又笑了幾聲,方才婉言解釋,“不是不是,盛宗茂宗,大不相同,盛宗弟子要争那恒澤玉露,死傷自然大些,我們茂宗弟子無此奢望,萬蝶谷和恒澤天對我等來說,都是一般的,是愚姐修為不足,不配前往。”

蓮師妹插嘴道,“卻不是這般,在洞天內各憑本事,茂宗修士也有奪得恒澤玉露的,師姐修為也是足夠,本是可以去的,但此次李師兄要去,恩師便不許師姐去了。”

孟令月喝道,“小蓮,難道就你長了嘴?”

她面上有些燒紅,還好一行人已走出商行,不然這話被張掌櫃聽到,孟令月臉上更下不來。蓮師妹道,“師姐你都做了,我有什麽不好說的?那李師兄有這麽好?你滿心裏只想着這些,耽誤的全是自己的前程,也白費了師尊的苦心。”

她哼了一聲,兀自飛掠而去,孟令月有些尴尬,過了一會,對阮慈勉強一笑,道,“慈師妹可要找一處客棧打尖?”

阮慈卻想先去酒樓吃上一頓,她難得有了靈錢,便很是大方,主動要請客,孟令月擇了一處酒樓,随意點了兩個菜,對阮慈道,“早知道師妹對靈食有所偏嗜,剛才留些九嬰血肉,令酒樓做去,倒也便宜。”

她分到的寶材剛才也全給張掌櫃了,并無遺留。阮慈道,“不妨,我不要吃那九嬰蛇做的菜,它長了三張人臉,醜怪得很,我看了就惡心。”

孟令月不由笑道,“慈師妹的小性子,當真可愛得緊,你在師門中一定頗為受寵。”

阮慈在煉氣期時,必須服用靈食才能維生,但卻不得口福,如今築基之後,已可辟谷,但對美味的追求留了下來,第一次上館子吃飯,也很是新鮮,将菜譜翻了又翻,點了兩三萬靈錢的菜來,孟令月再四攔阻,方才止住。她道,“我哪裏受寵了?師父也不怎麽疼我,你瞧我第一次出來,什麽都不知道,他也不曾叮囑我。”

其實王真人應該是知道王盼盼會跟來,這才沒有囑咐,阮慈伸了伸舌頭,想到這裏距離上清門還不是很遠,對洞天真人來說,自己依舊是在庭院之中活動,便不敢胡亂編排,又想起說道,“孟師姐,坊市中可有什麽出名的靈茶?我恩師喜歡喝茶,我買些回去孝敬他。”

孟令月道,“上清行和寶芝行都有好茶賣,這一帶最好的靈茶自然是上清門內出産,一會吃完了,我們兩個商行都進去看看。說不準在上清行內還能遇到幾張熟面孔。”

阮慈不解其意,孟令月笑道,“上清門弟子也要外出辦差,每當這時節,去萬蝶谷和恒澤天的弟子也許便會來這裏落腳,如能結識一二,将來說不準便是一個依仗,如我們這般,本身也要前去辦差的,更想着能結伴而行。因此金波坊市這段時間是極熱鬧的,左近茂宗弟子都會雲集過來,便是上清弟子不來,大家互通有無,也是好的。”

阮慈道,“那李師兄還去綠玉明堂獵殺妖獸?他不用結識上清弟子麽?”

孟令月道,“畢竟這都是很難說的事,誰也不知上清弟子性情如何,會否庇護我等,李師兄志存高遠,對這些事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相信自己的修為。”

“原來是這般。”

阮慈夾了一口靈食,送入口中,只覺得細軟香滑,入口即化,靈力溫和滋補,在舌尖漾開,她享受地眯起眼,陶醉了一會兒才道,“那孟師姐你呢?為何也跟着去了?我看你也并非不願結交盛宗弟子呀。”

孟令月面色又紅了起來,她道,“慈師妹看出來了?小蓮便是因此事怨我,我也知道,我許多師弟、師妹是希望我在此地等候的。”

阮慈心想,這要看不出來也很難。

她笑了笑,并不接話,孟令月為自己斟了一杯靈酒,啜了一口,道,“其實我也想問問慈師妹,你是盛宗弟子,卻又這樣早便成了親,當可有以教我——慈師妹,我想先問問,你修仙問道,是為了什麽呢?”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