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游關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荊笙喂我喝下了他的血,所以我傷口的愈合速度才能那麽快,不到七天那穿破胸口的傷痕已經結痂了。第八天我已經能下地走路了,第九天結痂脫落,第十天我上集市去逛了一天。

無所事事到了第十一天,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來到了關家。莫名其妙滅門的關家竟然沒有一絲破敗的感覺。街上的人都說,關大金是個善人,他們的屍體沒有找到所以也不一定死了,他們要好好保護關家的財産面得關大金回來之後一無所有。

對此,我只是嗤之以鼻的笑了,你們只見到他布施行善、造橋修路,可是你們見過他的無奸不商,見過他的無所不用其極嗎?關大金能養着他抽大煙上瘾的弟弟,難道不是因為關瀚用了那些邪門歪道幫他謀得了不少的錢財嗎?

從雨溪鎮到現在的縣城,我見過許多為富不仁的奸商,但是像關大金這般掩飾得這麽好的還真是少見。

我推門而入走進關家,這宅子發生了這麽恐怖的事情之後就被巡捕房給封了,再不許任何人接近。我當然無視這些警示公告,直接撕下封條走了進去。

進到關家才發現這裏還真是別有洞天,不是說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嗎?他們明明都在眼前。有些仆人拿着雞毛撣撣着花瓶上的灰塵,有些在院子裏打掃澆花,廚房裏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炊煙,我瞧了一下天色,确實應該做飯了。

看,人都在,只是人也都死了!

他們有的全身焦黑,若說是被大火燒死的,但關家并沒有發生過火災。看着他們殘破又腐爛的屍體上透出了森森白骨,我竟然沒有想象中的害怕,大概是最近因為荊笙而太受傷了,所以沒功夫矯情,也懂得了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去面對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是無依無靠的。

我繼續往前走,走到了那口傳說中的“吃人血井”。

從凡人的視角上來看,它确實是一口在普通不過的石井,可用我死人的眼睛來看,那口血井卻陰氣沉沉,哪怕現在是大白天也陰氣不減,萦繞着一股黑氣,熏得人難受。

“咚,咚,咚……”

關家那笨重的西洋大鐘報時的聲音從大廳裏傳來,我被吓了好大一跳,按照洋人的說法,現在應該是下午三點了。

“快點,快點……”陌生的催促聲從院牆的一側傳來。

“這些人也真是傻!關家的人都不在了,還不趁機把關家給搬空!簡直傻透了!”聽聞此話,我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夥小偷啊。看來他們要遭殃了!我幸災樂禍的等着他們被眼前屍體橫行的場面給吓得屁滾尿流,我站在院子裏等着,但是我沒有等到慘叫聲,卻看見屍體們井然有序的回到了血井邊,一個接一個的跳了下去。

我覺着驚愕又覺着好笑,他們都這個樣子了,肯定只有吓人這一用途了,沒想到他們見到活人竟然落荒而逃了?這是在逗我嗎?我簡直哭笑不得,轉身躲進了院子裏的假山後面,等着那些小偷走了再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小偷們背着重重的包袱皮從走廊裏走過,卻改變了離開的方向踏進了院子裏。

“他們說關家跟莫家一樣中邪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才被下降頭的。”

“等等,你怎麽知道?你不會是從雨溪鎮出來的吧?”

“怎麽會?”

“那裏鬧瘟疫,整個鎮的人都死了,你要是從那兒出來的話,就離老子遠點啊!別把你那勞什子的瘟疫傳染給我們啊!”

“你才從雨溪鎮出來!!你見過老子離開過縣城嗎?我們做這行的會去那種小地方嗎?沒前途!”

原來雨溪鎮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異變,在其他人口中竟然只是一場平平淡淡的瘟疫。

兩個小偷弱弱的朝血井裏望了一眼,“你看到了井裏的血了沒?聽說這口井以前是口枯井!不知道是不是整個關家的人被放血在井裏裏,看着怪恐怖的!”

“你小子還真是膽小,反正人都沒了,現在青天白日的,難不成妖怪還能出來吃了我?”

“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吧,萬事小心點。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覺得這裏陰森森的好像有人正在暗處盯着我們?”

你也太敏感了吧?我汗顏,接着往假山裏又挪了幾步。腳後跟似乎踩到了什麽,我轉頭一看,沒把我自己給吓得掉魂。

那眼睛暴凸的屍體不正是關大金嗎?他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到處都有被啃咬的痕跡,那些咬痕跟野獸啃過似的,不僅咬下去還連着皮肉一起撕了起來,可是他屍體的腐化程度看來,他應該沒死多久啊,也沒有惡心的腐爛味。

而此時還趴在他身上不斷撕咬的竟然是丫丫!六七歲的孩子模樣,滿嘴是血,見到我之後,她仰起頭,調皮的笑了,就跟偷吃被發現時候的表情一樣。可是現在她殺人了,還在吃人,她怎麽還能夠笑得這麽天真無邪?一雙墨玉般的眼睛靈動的閃着滟滟的水光。

“天靈,你找到我了啊?”丫丫尴尬的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液,接着她把嘴裏嚼動的東西給咽下,是人肉嗎?

不是有句話說的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嗎?丫丫真的做到了。

“丫丫,是你殺了他嗎?”我忍着惡心柔聲問。

丫丫眨巴眨巴眼睛,随後回答說,“是的!有人問我想不想殺了這個人,我說想,所以他确實是我害死的!那個人在關大金面前把他們家的人一個一個的殺死,卻唯獨留下他一個人,只是那個人給關大金下了個隐身的符咒,所有的人都無法看見他,而他也無法離開關家!那個人讓我每天咬關大金一口,連皮帶肉的咬下來,他說關大金每天活在這樣的恐懼裏必定比死還難受!”

确實,真的是生不如死!一點一點的折磨他,從精神奔潰再到肉體損傷,這手法真是高明!

“他也是前兩天才死的!那時候他躲在假山裏,我從他後面突然出現,他就被吓死了!”丫丫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我蹲下身子,和丫丫對視着,“你知道這是一條命嗎?誰告訴你殺人、折磨人可以笑得如此輕松?那個人是誰?”其實我隐約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卻還是希望從丫丫的嘴裏确認。

“是個穿着黑色鬥篷的人,那鬥篷的帽子好大,把他的臉都給遮住了,我沒能看清他的長相。”丫丫嘟着嘴回答,對于無法見到恩公的長相她也十分的失落。

果不其然,又是黑衣人!所以呢,他是在給我出氣嗎?所有傷害我的人都要不得好死是嗎?所有我想要得到的,你都在幫我得到嗎?

“啊!!救命啊!”

不遠處的小偷突然慘叫了一大聲,我趕忙回頭看去,他的身子已經有大半部分掉到了井裏,而且是頭朝下的樣子,他身後的同夥抓住了他的腳步肯放手。

“真是活見鬼了!!啊啊!救命啊!”

“你是怎麽回事,還不趕快挺起身子來?”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要被吸到井裏!老李,你可得抓牢了啊,我家裏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啊!”

從他們的角度看來,這事情是挺奇怪的,可是在我看來,那些密密麻麻的幽靈正把他的頭往井裏按下。

“老邢,老邢,我真的撐不住了,你,你,對不住你了!!”說完那個叫老李的人突然放開了老邢,沒有後力的拉扯,老邢很快就掉進血井了。不多時,就聽到他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泡進了硫酸裏,原本好端端的皮肉在一瞬間變成了白森森的骷髅。

見狀,老李也顧不得好不容易收羅過來的“戰利品”了,丢下所有的東西他撒腿就跑,可枯井裏的東西又豈會如他所願,半透明的手臂如同綢緞水袖般悄然無聲的纏上了老李的腳踝,把他一點一點的往血井裏拉。這拉扯的動作極其的緩慢,卻更加折磨人,給人希望看似能夠掙脫,實則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疾步向沖到老李的面前去救人,可是丫丫卻沉着臉把我攔下來了。

“你不能打擾他們進食!”丫丫說着露出了獠牙,此時她的樣子和雨溪鎮的張寶月是一個模子印出來。

“你們在吃人啊!”我劇烈的喘氣,被丫丫氣得胸口難受,“你們不怕遭天譴嗎?這樣害人是要遭報應的!丫丫,你還想不想投胎了?”

丫丫依舊沉着臉,她的眼球微微吊起,臉色青得恐怖,“這個世界真的有天譴和報應嗎?如果沒有那個人親自動手,這些人依舊享受榮華富貴!我相信那個人說的話,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麽天理報應,所謂的天理不過是讓人忍受磨難的謊言。喝下孟婆湯之後什麽都不會記得,你說我今世受苦是因為前世作惡,可那些前世萬一是地府裏的人編造的呢?”

總覺得丫丫被洗腦了,她變得狠厲又偏激。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的。萬一,我們所有的人都只是那些上仙的游戲道具呢?

不行,我不能跟着喪失理智,他們這樣做不對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用虐殺的方式去殘害別人,這個世間自有它的法規,沒有人能夠代行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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