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聊完吃飯了。”荊笙不知何時站在門外。
見到他,我的臉瞬間僵住了,拉下臉我冷冷的把頭轉到了一邊,沒想搭理他。
神婆見到我這番模樣,知道我們前兩天吵架還沒有吵完,于是依舊一副看好戲的壞心腸的嘴臉,賊兮兮的盯着我看。
吃飯的時候神婆和荊笙都在我房間裏,我們三彼此沉默着,因為沒心沒肺的神婆之前想拿我們開玩笑緩解氣氛,可是被荊笙冷眼一瞪竟然乖巧的低頭扒飯,可想而知荊笙當時的表情有多恐怖。
吃過飯後,神婆拄着拐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臨走之前她還罵罵咧咧的說,“夫妻吵架遷怒到我這裏,你們這些無恥的人!哼!”
等到房間裏只剩我和荊笙的時候,空氣漸漸的變得凝重,荊笙對着表情冷漠的我,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還是沒敢說出口。
“對不起!”荊笙還是開口說了,說的還是我最不想聽的話。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憤怒的抽出腦袋下面的枕頭狠狠的扔向荊笙,“你這個混蛋,原來我只是維持她肉身的媒介而已。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為什麽在我以為我們是相愛的時候,卻突然告訴我你喜歡想不過是這個叫若晴的人,你只是利用我保持她的肉身!荊笙,你太殘忍了!我恨你,恨你!”那麽強烈的恨意為何最後流淚的還是我,我才不難過,我只是恨!我才不難過!我哪裏有這麽弱?不就是個荊笙嗎?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慌亂之中荊笙想要解釋什麽,他急忙跑到我的床頭,伸出想要壓制住情緒激烈的我,但是氣頭上的我卻胡亂掙紮了一通,拉扯到了荊笙手腕的傷口。
“嗯!”荊笙悶哼一聲,咬牙退到了門邊。剛剛換上的潔白的紗布,暈出了一片血紅。
“在你身邊兩年了啊,從我到枉死城的時候就一直和你相依為命,我以為你是真心寵我,真心喜歡我的!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兩年前的死亡也沒那麽糟糕,至少讓我遇見了你!”我仰頭靠在冷冰冰的床板上,嚎啕大哭,“我該感謝你讓我做了一場美夢,給了我一場盛寵嗎?要我謝恩嗎?杜、荊、笙!”
事情一發而不可收拾,這些日子所有的隐忍,所有打算裝傻充愣的決心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荊笙就靠在門邊,他沒有給自己止血,任由血液從受傷的手腕上一點一點的滴落到地上,他的模樣就像在自我懲罰,可是氣頭上的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不是的!不是的!”荊笙矢口否認。
“那你說啊,你喜歡的是趙天靈,你看着這張臉的時候心裏沒有想着若晴!”激動的大吼之後才發現自己現在的行為就跟個無理取鬧的怨婦一樣,我不是最不屑這樣子待人嗎?都怪荊笙,讓我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荊笙站直了身板,他支支吾吾的說,“我……我……”可是說了幾次,他仍舊沒能說出我想聽到的回答。
“夠了!出去吧!”我拉起被子把頭給蒙住,真的夠了!荊笙,我不為難你了。你傷我傷成這個樣子,我卻連為難了你一下都覺得自責。趙天靈,你就是個孬種!
關門聲傳來,荊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緩緩的拉下被子,朝着窗外望去,這天色灰蒙蒙的,估計要下雨了。這一下要七八天了,聽說這裏的秋雨就是這樣。
我蜷縮在被窩裏低聲哭泣,很久很久以後才止住了眼淚。
連綿細雨牛毛般的布滿天地,密密麻麻的如同帷幕,我坐在院子的走廊裏欣賞整個世界淪陷在雨裏。以前我很喜歡雨天,因為雨天白憲宗就不能出去玩了,他在家裏多呆一會兒,我就能多看他一眼。現在依然喜歡雨天,但是卻不喜歡白憲宗了。
“天靈,荊笙,開門啊。”門外傳來白憲宗的聲音,讓我從回憶裏掙脫。
白憲宗越來越讨厭了,尤其是他三天兩頭的往我家跑,我因為荊笙的事情已經夠煩了,他還不知死活的出現在我面前。
荊笙無奈的打開了門,只見白憲宗渾身濕透,劉海上挂着幾滴清澈的雨珠,開門之後興奮的朝我跑了過來。
“天靈,我買了你最喜歡的糖葫蘆。”白憲宗抱着一個牛皮紙包蹲在我面前,他期待的眼神始終停在我身上,似乎在等待我的誇贊。
我沒和白憲宗說話,還是那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漠然的仰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看樣子這牛毛小雨只是前奏,真正的大雨應該會緊随其後。
“天靈,你知道關家發生了滅頂之災了嗎?肯定是報應!”白憲宗看我眼皮微微顫抖,猜到了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所以就從屋裏搬出了小板凳在我面前坐了下來。
坐好之後他才繼續說,“關家一夜之間從縣城裏消失了,宅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沒有丢,可是人全都不見了。巡捕房的人到關家搜查竟然發現後院的枯井裏竟然裝滿了幾乎漫到井口的血液。有人猜測關家的人被人毒死了,然後放血到井裏,屍體或許全都剁碎了才沒有找到。關家可是有四十幾口人啊,要把這麽多的屍體一夜之間銷毀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後來,有人放了網子到井裏去撈東西,竟然反被拉到了井裏,那人來不及掙紮的時候竟然被融成了一具白骨。”
安靜的聽完白憲宗的話,我并沒有太多感觸,似乎已經預見關家的覆滅了。
站在邊上的荊笙不悅的走過來厭煩的對白憲宗說,“別拿那些破事來吵天靈,說完了就回去吧。”最近,荊笙的脾氣特別的不好,總覺得他見到誰都能發火!這算是原形畢露嗎?以前那麽溫柔的樣子再也裝不下去了嗎?
“你做什麽啊?”白憲宗不滿的嘟囔。
“你能不能別這麽猥瑣的盯着我妻子啊?”荊笙低吼一聲,旋即拉起了坐在小板凳上的白憲宗,想把他趕出去。
聽到這樣的話,我竟然想哭,他以為他的妻子是若晴不死趙天靈好嗎?看着荊笙占有欲極強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愛我呢?
“她又不是你妻子!”白憲宗甩開荊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是我白家的人。”
荊笙一顫,現在才想起來我是死掉的白初泉的妻子。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她已經和白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了,她就是天靈,不屬于誰!”荊笙無奈的慘笑。剛剛說我是他的妻子的底氣去哪裏了?
“荊笙,送我回房吧,我累了。”我虛弱的說。
“好!”聽到我還願意喊他的名字,荊笙嘴角輕揚,聽話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再次置身于他的懷中,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變化,還是那股子書生味,還是那樣适中的溫暖,原來那奇怪的感覺來自于我自己,荊笙沒有變過,變的是我!我已經不想陪着他演戲了。
回到房間裏才想起了被我受到荷包裏的小菲和丫丫,打開荷包,卻之間小菲獨自飛出。
“丫丫呢?”我不解的問。
小菲面露難色似乎難以啓齒,不過我可是她的主人,對于我的問題,她只能知無不言,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小菲才說,“她說她已經報仇了,她要去地府裏找她哥哥了。”
報仇了?的确關家已經覆滅了,可是丫丫是怎麽報仇的?
“她不是一直待在我的荷包裏嗎?”我傾頭不解的問,“她到底是怎麽報仇的?”
“她又不是你養的小鬼,你的荷包自然無法困住她。”小菲耐心的跟我解釋,“你受傷血流不止的時候,她竟然把你流出來的血全都吸幹了。接着她就法力大增,趁着關瀚還在回程的路上就把關家給滅了。”小菲這借口編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我的血真有那麽厲害,那我每天喂你,你不是會強大得離譜!”我狠狠的瞪着小菲,“關家被滅門你是不是也有份?”我厲聲叱責小菲,我真心不願讓她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徒增業障,她以後還如何投胎?
小菲低頭絞着自己的手指,她委屈的回答我,“可是關家的人該死啊!”
“所以就可以自己給關家判刑嗎?”我對着小菲失望的冷笑。
許是我的表情太恐怖了,小菲竟然跪了下來,“對不起,我錯了,天靈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動手,後來黑衣人帶着紅玉和五姨太來了,才能血洗關家。丫丫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滅了關家了,她其實并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都是黑衣人他們做的!”小菲哭着跟我解釋。
可是換來的卻是我更加凄涼的笑聲,“你們居然和黑衣人聯手了?真是厲害!”我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真是讨厭,每個人都變得那麽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