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水鬼

“主人比你更想殺了白憲宗,只是,時候未到。”紅玉妖媚的聲音就算是隔着牆都能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紅玉的話解答了我心中的疑問,如果白忠想要白憲宗的命,那麽別去雨溪鎮接他就可以了,所以他們肯定有一些其他的理由不能在這個時候殺了白憲宗。白憲宗也真是可憐,他到底做了什麽招人恨的事情啊?這麽多人想要他的命!

我急急忙忙走出了酒樓,當務之急是找到白憲宗,不能讓他繼續和白忠呆在一起了。

在白家的時候我怎麽都沒有看出來白忠居心叵測呢?他雖然對我不好,但是卻對白初泉特別上心。白太太擔心白老爺想起長子會傷心過度,所以白初泉的忌日總是辦得很低調,可這兩個忌日白忠總是在私底下又給白初泉燒冥幣,生怕他在地府裏被鬼刁難。我不相信這樣的人是想要害死主人的走狗。

我在街上到處打聽白憲宗和王金虎的下落,由于他們倆都是傷患肯定不能經常出來走動,所以見到他們倆的人并不多。

這情形下,我只能喚出小菲幫我找人了。

每次遇見白憲宗總沒好事,可我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人害死。

最終還是多虧了小菲才找到了白憲宗。原來他和王金虎并沒有住在酒樓客棧裏,而是寄住在秦家産業下的一棟洋房裏。秦家有着蘇州最大的紡織廠,還有分布在蘇州,上海,北平的銀行,秦老爺和奉系軍閥還是世交,要錢有錢有權有權。

“白憲宗現在一定很安全。”小菲望着那白色的洋房若有所思的說。

我贊同的點了點頭,那洋房的周圍布滿了結界,看來這秦老爺也是個人物。果然和張棟混在一起的也不是等閑之輩。

“他們防得了妖魔鬼怪,可是卻無法對付活人?”我咬唇擔心的盯着秦家的洋房,必須想辦法告訴白憲宗。

站在門口我朝洋房裏喊了好幾聲卻沒人搭理,真沒想到這麽大的房子竟然沒有看門傳信的人,這秦家也太寒碜了吧?

“有什麽事情嗎?”

耳邊冷不防的想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猛地轉過頭竟然對上了秦慕這個混蛋,看清楚他的臉之後我撒腿就跑。已經換了肉身,可我還是害怕秦慕,他是個可怕的雙面人,面上恭順背後陰險無比,我幾次差點沒被他占去了便宜。他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卻從不做人事,尋花問柳不務正業,和王金虎并稱雙煞,哪家少女被他們看上就會大難臨頭。王金虎雖然也好女色,但是他性子還算耿直不帶心機,秦慕耍的心機就算甩了王金虎八條街的智商。

秦慕怎麽會出現在那裏?他不是應該在北平嗎?

回家的路上,我幾次不甘心的回頭,擔心白憲宗又害怕秦慕,猶豫着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找白憲宗。

吃晚飯的時候荊笙發現我魂不守舍的,他從來不逼問我遇到了什麽,我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他,他是知道的。荊笙給我夾了一筷子的菜,我擡起頭說了句“謝謝”就繼續低頭悶悶的吃飯。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把消息傳給白憲宗呢?

在我出神之際,三姐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深呼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說,“我明天要給關老爺看病,一大早就出門,沈姑娘的藥就交給你們了。”

不就是出門看診嗎,至于這麽鄭重其事的聲明嗎?

正打算嘲笑三姐小題大做的時候,荊笙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也放下碗筷,“天靈,你和三姐一起去。遇到危險就讓小菲保護你們。”

我疑惑的盯着荊笙,“不就是看病去嗎?有什麽危險。”

“剛到縣城的前幾天我已經把城裏逛了個遍了,這關家是大戶,那宅子不太平。”荊笙将頭高高仰起,他看了一眼星空又掐指算了算,這才安心的說,“明天日子不錯。”

聽到荊笙這麽說我是松了一口氣,可是三姐卻繃着臉瞪着我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荊笙你不是賬房先生嗎?天靈,他口中的小菲不會是春菱苑的小菲吧?她不是死了嗎?”

完全忘記了三姐就是個普通人,聽到我們若無其事的說起這些事情難免不安,她面色蒼白似乎想起了從雨溪鎮走出來的那天,那屍橫遍野的慘狀清晰的刻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你們都是能人術士,為什麽不能救鎮子上的人?”三姐的心情一定很亂,才會說出這些口不擇言的話,她憤怒的漲紅了臉,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我和荊笙,“你這麽能算,真的算不出來雨溪鎮的劫難嗎?為什麽不提前告訴鎮上的人?”

面對三姐的指責,荊笙并沒有任何的內疚,他依舊坐得筆直,平靜的回望着三姐。神婆坐在一邊幸災樂禍的冷笑了一聲,她知道荊笙知道所有的事情,可她并不知道那時候在我身邊的根本就不是荊笙,那個沒有靈魂的長得和荊笙一樣的家夥并不是他。

“別說了,你們能活着離開雨溪鎮不都是多虧了荊笙,如今還指責他,你們也太……”見到荊笙受委屈我哪裏能忍下這口氣,誰也不許欺負他。

“忘恩負義。”三姐聳肩用自嘲的語氣說出了我想說的話,“你以為這樣活下來我會感激你們嗎?”

“我……”看着怒不可遏的三姐,我弱了,我竟然沒有勇氣去反駁她的話。

荊笙一句話也沒說,他端起了空碗走到了廚房,洗幹淨自己的碗後就走出了家門。

我恨恨的瞪了三姐一眼,沒顧得上收拾碗筷就追着荊笙跑了出去了。原本有些厭惡三姐的,可是剛踏出門就聽到三姐撕心裂肺的哭聲,其實她也忍了好些天才哭了出來,到了縣城之後她也很努力想要賺錢分擔荊笙的壓力。三姐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或許只是一時憤懑吧,過些日子想通了就沒事了。

“荊笙,等等我。”我追在荊笙的身後,跟蒼蠅一樣在他身邊繞着,我賠笑說,“三姐只是一時被怒氣沖昏了頭,明天就沒事了,你不知道她就是這德行嗎?一副以維持天下太平為己任的清高來審視自己和所有的人。荊笙,你別生氣了。”

荊笙沒有理會我,他沉默着繼續往前走,我跟着他身邊喋喋不休,“荊笙,荊笙,那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這些事情并不是我們的責任!做不到也怨不得我們的。”

夜空之下,我聽見荊笙苦笑,“做得到的!”我失神的看着他無奈的淺笑。這四個字,烙進了我的心裏。我不願和三姐一樣去指責荊笙,我始終相信我的荊笙是有苦衷的。

我撲到了荊笙的懷中,學着小貓在他的胸膛裏蹭着,“荊笙才不是壞人!”我堅定的說。

荊笙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天靈,我和你心裏的荊笙并不一樣,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察覺到我繃直了身體,荊笙雙手摟住了我的肩膀,他哀求說,“別害怕我,我不想失去你。”

我該害怕你嗎?

我有些慌神,荊笙哀求的語氣讓我極其不安,我擡起頭凝視他哀傷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指置于他的眉間,我說,“不怕!”我們本來就無所謂善惡,這世界在生前并沒有好好對待我們,憑什麽要我們死後去拯救它?說真的,枉死城出來的冤魂能安分到我和荊笙這種地步的都少見了好嗎?

和荊笙在街上閑逛着,估計是太閑了我們倆竟然繞着護城河觀賞風景,今晚雖然不是滿月但月光挺亮堂的,照着水面波光粼粼,搖曳的柳條随風擺動,曼妙的舞姿在岸邊悄然上演。

“不看了不看了,護城河裏淹死鬼那麽多,一點也不好玩。”沒走兩步我就趴在橋上抱怨說。

環顧四周我驚訝的發現,這橋上有蹊跷,“這水鬼這麽多的地方竟然能造起這座橋,太厲害了!”我感嘆說。淹死的水鬼一般都要找到替死鬼之後才能夠離開所屬的水域,有時候明明覺得水不是很深卻還是淹死人了其實是被水鬼纏上了。

荊笙溫柔的拍了拍我的頭,看着腳底下的石板,他若有所思的說,“要造起這座橋,豁出去的人命可不止那五條。”

“你說什麽?”剛剛荊笙好像說了什麽,我只顧着看水鬼了沒注意聽。

“沒什麽。”荊笙說,“我說修這座橋的就是你和三姐明天要去造訪的關老爺。”

“前人不是有話說,修橋是積陰德嗎?這關老爺是做了什麽事情需要積德行善啊?”我嘲笑說。一般這種有錢又熱衷行善的人基本上都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所謂的積德行善不過是害怕報應的到來。

荊笙拉起我的手,笑說,“你的手都涼了,我們回家吧。”

“嘤嘤嘤……姐姐,救救我,這裏好暗啊!嘤嘤嘤……”

走到橋頭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一個孱弱而又稚嫩的聲音,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細細聽來,她又說話了,“姐姐,帶我去找哥哥好不好?”

我的心一涼,緊張的環四周并沒有見到小女孩,我這是又撞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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