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小女孩

“回去吧。”荊笙又催促了一遍,他不樂意我多管閑事,有些人死去了就死去吧,別拿陰間的事情來擾亂凡間的人。

“嗚嗚嗚……”

聽見小女孩的哭聲我有些于心不忍,不過,自從見過鬼嬰和變成僵屍的張寶月之後我就知道有時候這些小孩子幻化出來的怨靈比任何的惡靈都恐怖,他們有小孩子任性,霸道,不講理的特性。

“帶我去找哥哥……”

……

回家的路上正好撞見活判三姐,她領着個小孩子從我們面前走過。打過幾次照面之後和活判三姐也熟悉了,現在能夠自然的搭話了。

我惋惜的盯着活判三姐領着的小孩,才六七歲的樣子,紮着羊角辮,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傻乎乎而又乖巧的跟着三姐走去。

“還這麽小,真是太可憐了。”我同情的看着那小孩。

他疑惑的和我四面相對,并不知道我在為他難過。

“這不是你的區域,你也管這裏的死魂嗎?”荊笙冷漠的問。約莫是晚飯的時候三姐怒氣沖沖的指責荊笙,如今荊笙對着活判三姐也沒好氣。

“是啊,現下全世界都戰亂,非常時刻并沒有什麽區域限制,見到亡靈都可以帶往地府。何況,自從地府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陰司的人手就更加不足了。”活判三姐面上浮現出一種厭惡的表情,不願意提起那件事情。

還算巧言令色的荊笙竟然開口追問了,“什麽事情?”

“有個判官偷了閻王爺的生死簿,從地府裏逃了出來,他還殺了不少的鬼兵鬼将,被他這一鬧,地府更亂了。”提起這事活判三姐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模樣帶着濃濃的殺氣。

原來判官也能出逃啊?等等,我似乎發現了什麽了,于是我追問,“所以,他知道凡人的陽壽?”

三姐茫然的點頭,他并不知道我眼中的興奮時源自何方。

我記得黑衣人知道說書先生和張棟的陽壽,他或許就是那個帶着生死簿出逃的判官。我剛想開口跟活判三姐提起這事兒,畢竟是他們地府的人在鬧事,所以他們有義務把黑衣人繩之以法吧。話還沒說出口呢,荊笙就緊張的拉着我,插話說,“時間不早了,遲了,你怕是交不了差了。”荊笙盯着那小孩子的亡靈示意活判三姐,“不是說‘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嗎?你這都耽誤多少時間了。”他緊張的樣子像刻意趕活判三姐離開,他不願意我在活判三姐的面前提起黑衣人?

遠遠的看着三姐離開,荊笙才松了一口氣,堆起一臉虛僞的微笑對我說,“我們回家吧。”

“你這是要包庇你師弟嗎?”我冷冷的說。那黑衣人害死了多少人,荊笙難道不知道嗎?再說了生死簿那麽重要,這黑衣人要是随意的改動不是要讓天下大亂嗎?我覺得必須讓他早些伏法。

荊笙心虛的低頭,“天靈,我有苦衷,這是我欠他的。我也願意相信他的本質。”

“我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你。”我傾頭朝荊笙展開笑容。

我不願因為其他人而對荊笙産生嫌隙,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變了,我寧可他親口告訴我,若他沒有告訴我,他就還是我的荊笙。

夜風陣陣,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夾雜在風中的那些孤魂的啼哭聲,這個世界真的好亂也好可憐。

雖然昨天和三姐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隔天,她又恢複成平時的模樣,背起藥箱就打算出門了。

“天靈,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關宅嗎?”三姐轉身催促我,“還愣在那邊做什麽?快點啊!”她果然還是平時的三姐,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利卻不帶壞心腸。

聞言,還在紮頭發的我,趕緊把麻花辮尾的繩子随性一捆,就沖了出去了。

一路的沉默起始在三姐的一句“對不起”上,她尴尬又忐忑的低下頭,不敢讓我看她羞赧的模樣,“昨天是我太沖了,我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鬧。這些事情也不能怪你們,那樣的情況能自保都已經不錯了。只是這些天,我一直做噩夢,夢到好多人他們都在質問我為什麽不救他們,我自責自己的無能,卻拿你們洩憤,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們救了我。”三姐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我發愣了好一會兒,才笑着回應她,“沒事的。”可腦海中回蕩的确是荊笙在護城河的橋上說的那句“做得到的”。心虛的瞄了三姐一眼,我怎麽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否則她該恨死荊笙了。

提心吊膽的和三姐一路走來,最後終于在關家大門停了下來,可是關家大門口卻挂着白色燈籠和藏藍色的綢緞,這明顯是在辦喪事。

“難道關老爺死了,我們不用給他治病了?”我搖頭嘆氣,這錢還真是賺不了了。

三姐不死心的去問了站在門口的護院,“關家發生什麽事情了?”

護院先是打量着三姐,不一會兒才冷漠的回答說,“三少爺昨晚死了。”

“生病的不是關老爺嗎?怎麽死的卻是三少爺?”我托着下巴不解的問。

“誰知道呢?小少爺不知為什麽半夜不睡覺還去玩球,為了追那個皮球才掉進池塘裏淹死的。”護院重重的嘆了口氣,“三少爺才十一歲啊。”

“從兩年前開始家裏的孩子就陸陸續續的意外身亡,我覺得關家一定招惹到什麽了。”另外一邊的護院湊到我們跟前神經兮兮的說。

“你知道嗎?”三姐湊到我耳邊小聲的問,“他們家是不是真的招惹到東西了?”

我看着這宅子頂上一片陰氣沉沉,默默的點了點頭。

“關老爺昨天請我來給他看病的,煩請兩位小哥去問問,不知……”他還治不治病。三姐為難的問。

關老爺正是傷心過度的時候,能有個大夫守着當然死極好的,兩位護院并沒有進去通報而是直接把我和三姐帶到了家裏。

躺在床上的關大金面白如紙,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他頭頂已經禿了,兩側還有些許凄涼的發絲,此刻的他看上去尤其的可憐。

“我的小年兒啊……我的小年兒啊……怎麽會突然就沒了?”看來他十分疼愛這個三少爺,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衆人圍着關大金,趨炎附勢的安慰他,眼神之中都帶着為不可察的幸災樂禍的笑意。

“老爺,老爺節哀啊,老爺您還身強體壯的,一定還會有孩子的。”靠在他床頭的不知道是幾房的姨太,她谄媚的讨好關大金。

邊上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濃妝豔抹的附和說,“是啊老爺。”

對于這些家裏死人還知道化濃妝的娘們兒,三姐顯然十分的不屑,她的脾氣就這樣耿直得讓我覺得麻煩。三姐穿過那些簇擁着關大金的人,提了提肩上的藥箱,“關老爺節哀。”她平靜的說,“這種時候還是請保重身體吧。”

“你是……”關大金似乎有些老花,他眯着眼睛看着三姐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是誰,接着他顫顫抖抖的說,“是?大夫?”

他這一說讓身邊不少的人對三姐側目,只因為三姐是個女大夫,他們就一臉鄙夷。對于他人異樣的眼光三姐早就習慣了。她淡定的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墊子,讓關大金把手放在墊子上,診斷過後三姐開了個方子給關大金,然後也沒拿診金就起身走出去了。

可是三姐并沒有按照原來的路線回去,她問了工人靈堂的位置打算去祭拜一下那個小孩。

棺材還沒有封起來,正好看到了那孩子,長得挺清秀的,年華正好就這樣死去真的太可惜了。

“姐姐,帶我去找哥哥好不好?”這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我霎時毛骨悚然。我僵着脖子低下了頭,對上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女孩擡起頭對上我的眼睛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有着不符合她年紀的詭異和邪惡,而更重要的是,她的模樣與昨晚被三姐帶走的那孩子一模一樣,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此刻她已經被亡魂占據了。

我眯着眼睛仔細端詳女孩,“你要什麽?”

“姐姐,你帶我去找哥哥好不好?”她又再次重複了剛剛的話。

還沒來得及和小女孩細聊,靈堂邊上的一個身着白衣的婦女就走過來把小女孩給帶走了,“找什麽哥哥啊?你哥哥已經死了!”那婦女扯着小女孩的動作很粗魯,小女孩的走動稍微遲緩些她就從後背狠狠的推她。

“哥哥,我要哥哥……”被告知哥哥已經死了小女孩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來,“我要哥哥……”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死者的母親聽到小女孩的哭聲之後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這一次她甚至哭暈了,弄得靈堂上伺候的下人愈發的手忙腳亂。

小女孩并沒有因為這場淩亂而停下哭聲,見狀,站在小女孩身邊的婦女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閉嘴!能不能安分一些啊?”語落,那婦女伸手打算捂住小女孩的嘴。

“啊啊!!鬼啊!”婦女的手停在半空沒有繼續想要的動作。因為在對上小女孩雙眼的時候,她看見了小女孩泛着青色光芒的瞳孔和她嘴上的獠牙。

被吓壞的婦女神志不清的沖出了靈堂,手腳并用的爬出了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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