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兒之曹仙姑
瞬間,形勢反轉,鄭伯占了下風。站在門外蓄勢待發的弓箭手,見自家主人危在旦夕,便在雨娘的一聲吼叫之下,紛紛将弓箭放置地上,向後退去了百步之遙。
鄭伯被掐得說不出話來,面部猙獰,十分狼狽。
“她剛才問你的問題,你可想好了怎麽回答?”雨娘的眼神裏滿是殺氣。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恐懼,鄭伯連忙眨眼表示願意,生怕自己沒表達清楚,還多眨了幾遍。
雨娘輕輕地松開那只掐他的手,道:“那快說吧。”
對方的手一松開,鄭伯急忙喘氣深呼吸,忙得不亦樂乎。
突然,刺史大人一陣風般奔過來,直接揪住鄭伯的衣領,質問道:“快說,文才如今屍首何處,你把他扔哪裏了?”
對于鄭伯而言,真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開始被一個姑娘家掐着脖子差點兒一命嗚呼,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又被這個老頭子狠狠地揪住了衣領,好不容易上來的氣眼快又要下去了。他擺了擺手,示意對方放他一馬,讓他可以有氣把話說下去。
刺史大人見他這個狀态也表達不清楚,便好不情願地松了手,冷冷地道:“那你快說!”
鄭伯稍稍緩了緩氣,對着一身怒氣的刺史道:“他怎麽說也是我養大的,我怎麽會扔了他,我把他安葬在了他母親的旁邊。”
刺史大人似乎對鄭伯的此項“善舉”并不領情,冷哼一聲之後,把臉別了過去。
此時,國公府世子爺突然站了出來,緩緩地道:“既然是冒充的,那丹書鐵券也就護不了你了。我會把你的罪狀一一羅列禀告皇上,至于如何處罰,就等待皇上的聖裁吧。”
“世子爺,想必你是不識字的吧,那丹書鐵券上明明寫着護我們三代,從我祖父開始到我這一輩正好是三代,你說,那丹書鐵券是護得了我,還是護不了我呢?”
剛剛還未死拼命掙紮的狼狽模樣,而如今卻仗着丹書鐵券又開始嚣張了起來。雨娘看不慣,便伸出手來做了個要掐脖子的動作,冷冽地道:“若那丹書鐵券能護不了你,你還有幾天狗眼喘息的機會,若能護得了你,我就在這裏直接了結了你,免得麻煩。”
鄭伯是見識過雨娘的厲害的,他直接向後退了兩步,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曹仙姑的死因嗎?若你殺了我,就沒人能告訴你了。”
“你真的認識曹仙姑?”九兒激動地向前邁出了幾步,“那你快說!”
鄭伯露出帶有恐懼的笑容,用顫巍巍的聲音道:“你們有膽把這句話聽下去嗎?”
雨娘厲聲道:“你既然敢說,我們又有什麽不敢聽的,少說廢話!”
鄭伯苦笑道:“其實文才的死,歸根結底就是為了那個叫曹仙姑的野丫頭。他一個堂堂鄭伯府的嫡長子,喜歡什麽女孩兒不好,偏偏喜歡那麽一個。”
“你是說,童橋,不,鄭二公子心儀的女子,是曹仙姑?”九兒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哼!”鄭伯對此似乎非常不滿,“為了個野丫頭,弄出了那麽多事情來,最後還到我跟前來讓我許了他們的婚事,這孩子實在是天真至極,即便将來把這爵位讓給他,他也當不好。”
“所以你就讓二公子帶人去把曹仙姑給殺了,就因為你不希望這樣的兒媳婦?”九兒一臉的不可置信。
“當然不是。”鄭伯像看傻子一樣看了看九兒,“若文才知道他要殺的人是那個野丫頭,他又怎麽可能帶人去,若事先知道曹仙姑就是那個野丫頭,我也不會派文才過去。”
鄭伯的話讓九兒越聽越糊塗。
“原來,你想殺的人是個叫曹仙姑的女子,而非鄭二公子的心上人。”雨娘在一旁突然又開了口。
“我去殺文才的心上人幹什麽。”鄭伯的語氣,聽來就像殺死二公子的心上人是會讓他十分丢人的事情一樣,只見他繼續道,“況且那個時候,那個野丫頭下落不明,文才找了半年也都沒找到。”
“那究竟你為何要殺死曹仙姑?”九兒焦急地問道。
突然,似一陣風吹過,玄真瞬間執劍立在了國公府世子爺跟前,只見他開口道:“世子爺,外面的人都已經處理幹淨了。”
世子爺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把鄭伯帶到衙門去好好審問審問吧。”
玄真剛來到鄭伯身旁,鄭伯又開始嚣張了起來,“老夫可是有丹書提券的人!”
世子爺微微一笑,“丹書鐵券只是護襲爵的三代人,至于沒有爵位的,它是護不了的。”
玄真也不顧反抗,三兩下就給鄭伯來了個五花大綁。
這樣一來,一旁的雨娘就不高興了,她道:“等等,有些話我們還沒有問清楚呢。”
玄真勸道:“你放心,回到衙門,兩位大人會慢慢審問,你想問的,一定也會問清楚。”
“那我們也要跟過去。”雨娘急忙道。
玄真看了看世子爺,只見世子爺微微一笑,“在衙門審問犯人,旁人在場多有不便,還請兩位姑娘回到住處等待消息,帶審問完畢,我會派人将消息傳達給兩位姑娘。”
雨娘對這個人的話半信半疑,她轉頭看了看玄真,只見玄真點了點頭。
吃完午膳,雨娘獨自站在院子裏,望着那緊閉的大門,等待着來自衙門的消息。
晌午的陽光太過強烈,即便是護形沙在身,其餘三只鬼也只能乖乖呆在陰涼的屋內朝着門口望去,但對于那消息,其焦急程度絲毫不亞于院子裏的雨娘。特別聽完九兒講述的上午在鄭伯府內的所見所聞之後的顧兒,其焦急程度,可見一斑。
突然,敲門聲響起,雨娘急急忙忙飛奔過去打開了那扇大鐵門,不過門後出現的那個人,讓大夥兒大失所望,來的人并不是傳消息的玄真,而是據說在上午立下大功一件的蓉姨娘。
如今,鄭伯被抓,作為鄭家為數不多男丁的母親,蓉姨娘可謂是容光煥發,心情無限好,還沒進門就聽到她爽朗的笑聲。
“早就聽聞任姑娘住在這裏,我原本是早兩天要來的,可被一些事情給耽擱了。”聽到芙蓉的聲音,小貓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轉頭看了看顧兒,只見她默默地朝裏屋的方向走去了。
可院子裏的雨娘似乎沒有要把客人帶進屋的想法,直接招呼芙蓉在院子裏坐了下來,說道:“今日陽光無限好,我們幹脆就在這外頭坐坐吧。”
芙蓉哈哈一笑,高興地坐在了那矮小的凳子上,嘴裏不停地稱贊這是個好提議。
雨娘朝屋裏喊了一聲,九兒立刻會意地把她們和喝剩下的茶水和兩個茶杯端了出去。望着九兒坦然地将茶壺和茶杯放在芙蓉面前的模樣,小貓不禁想到了四個字,斯文敗類。當然,對于九兒的這種做法她是十分贊成的,若換做是她,那一定是有過兒無不及啊。
院子裏的兩個人先是相互客套了一番,随後芙蓉便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道歉,說什麽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但因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對雨娘撒了謊等等。
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之後,芙蓉喝下一杯茶,進入了正題。
“上次聽聞,任姑娘認識曹仙姑,不知這是不是真的?”
雨娘聽後點了點頭,回道:“沒錯,我是認識她。”
芙蓉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露出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說道:“其實,上次任姑娘對我說,是受我好友曹仙姑的委托救我于水火,我聽了之後便知道你是在對我撒謊了,因為仙姑已去世多年,不可能與你一同來到宋州城。”
聽完這句話,小貓在心中搖了搖頭,誰說死後來不了這宋州城,變成鬼不照樣也能來。
芙蓉繼續道:“但我見你們幫國公府世子爺除掉了那個老頭子,就知道你們一定都是好人,所以今日是特意來向你們道歉的。”
想必是上午看到雨娘也在現場,故會将雨娘想成了是國公府世子爺的同夥兒,若找她在鄭伯面前演那出戲的人是這位世子爺,那她來找雨娘道歉也說得通。畢竟,同與蘭姨娘都有一子的女人,她只能盡力讨好可能決定将來繼承人選的國公府世子爺以及他的同夥。
雨娘并未立刻回她的話,只是拿起茶壺,給芙蓉再倒了一杯。
“見任姑娘提起我與仙姑之間的交情,想必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仙姑已全都告訴了你。”見雨娘不講話,芙蓉自己又把話說了下去。
“三年多前,她帶着母親來到了昙縣,我們接觸過一段時間。當時,她就向我們提起了你,還有童橋童公子。”雨娘回道。
芙蓉拿出手帕捂住了半張臉,用傷心的語氣說道:“我和仙姑認識多年,情同姐妹,可惜就可惜在,我們都愛上了同一個男子。”
“童橋。仙姑曾對我提起過,不過,她當時卻不知道童橋的真實身份就是鄭伯府的二公子。”雨娘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來。
“其實,是仙姑先認識他的,後來仙姑才介紹了我和他認識。”芙蓉做了個哭泣狀,“這件事都怪我,若不是我的出現,擾亂了他的心智,或許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
雨娘似乎一愣,問道:“你是說?”
“沒錯。”芙蓉點了點頭,“見到我後,他便對我動了情,曾苦苦哀求我接受他。我知道仙姑對他有意,便不敢答應。可最後仙姑知道了我和他互生愛慕,于是為了成全我們偷偷離開了宋州城,自此音訊全無。後來發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原來如此。”雨娘點了點頭。
芙蓉走後沒過多久,玄真帶來了衙門裏的消息。
鄭伯交代,因鄭文才知道其假冒身份而遭其毒手死亡,而且在差不多時間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喜歡女人而決定到處搜刮美女,因愛惜自己的名節,而這些龌蹉事便以已死鄭文才的名義進行。
不過,鄭伯并未交代曹仙姑一事。
最後,鄭伯服毒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