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兒之報複
既然萬事俱備,大夥兒自然就要去拜一拜這位最關鍵的大人物了。
當大夥兒再一次聚到鄭伯府大廳之時,鄭伯已不似昨日那般病入膏肓的模樣了,他雙手捧着丹書鐵券靜坐在正坐上,精神抖擻如重生一般。
“鄭伯,下官此次是為世子之事而來,有些事要向鄭伯請示。”站在一側的刺史大人恭敬地道。畢竟,人家手中拿着的可是太祖皇帝欽賜的丹書鐵券,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刺史,就連當今聖上看了,也得抖一抖。
“那個逆子,就不要再以世子稱呼了。老夫昨日已上書給了皇上,不日便會到達帝都,他也不再是什麽世子了。”鄭伯說得絕情,臉上亦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刺史大人看了看旁邊同樣站着的國公府世子爺,國公府世子爺會意,立刻道:“鄭伯說得是,既然鄭伯府的三公子做錯了事,不日皇上必定會褫奪其世子稱號。世子這稱呼,确實不妥。”他看了看鄭伯的表情,頓了片刻,繼續道,“聽聞鄭伯還有一位嫡子,我們都來兩次了,可為何不見這位二公子?”國公府世子爺用目光掃了一遍這件大廳裏的每一個人,後把目光聚集到刺史大人身上,做出略微驚訝的表情,道,“對了,我聽說那位二公子還是刺史大人的親外甥呢。”
此話一落,刺史大人立刻向鄭伯問道:“是啊,我那外甥去了哪裏?”
為銀子和賬簿來找他麻煩的兩個人,突然間提到了不相幹的一個人,鄭伯或許來不及反應,過了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老夫有要事托他去辦,如今不在這宋州城內。”
鄭伯的說辭和雨娘猜的如出一轍,雨娘不禁在心中嘲笑起這樣低劣的說辭來。
刺史大人乃鄭二公子生母的親哥哥,也就是他将這位二公子推薦給了惠能方丈,如今他官複原職,來到這宋州城,無論如何,定是要找到自己失蹤多年的外甥,給自己妹妹的兩個孩子讨個說法的。只見刺史大人道:“文才才是您的嫡長子,這世子之位本該就是他的,既然您挑選的那個兒子犯了大錯,現在應該是各自歸位的時候了。”刺史大人說起話來好不避嫌。
雨娘見狀,心想,看來,現在是她出面的時候了,畢竟玄真是個男的,有些話說出來總歸不太好。她輕咳了兩聲,開口道:“民女雖是個外人,但昨日見兩位大人秉公執法,公正無私,有些話民女一定要對兩位大人說。”
大夥兒看了之後,不禁哦了一聲。她今日本是為張掌櫃之事而來,既然在提及鄭家二公子的時候主動開口講話,實在是不得不讓人覺得驚訝。
“這兩年多來,鄭二公子在外的名聲實在是不好,若讓他承襲這爵位,實在是讓這宋州的百姓意難平,還請各位大人明鑒。”
刺史大人聽後,自然是發了一頓火,“你這刁民,這裏哪裏輪到你說話!”
國公府世子爺則及時跑出來當起了好人,急忙道:“刺史大人,既然您昨日讓她開了口,那今日也沒有道理讓她不說下去了。”
刺史大人別過頭去,未再堅持。
國公府世子爺對雨娘道:“你倒是說說,這鄭二公子的名聲是如何個不好法。”
“民女聽聞,鄭二公子仗着自己鄭伯府的嫡長子的身份,強搶民女,對反抗者更是手段殘忍,害得不少女子上吊自殺,不少家庭家破人亡,鄭伯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才越過作為嫡長子的二公子,把世子之位給三公子的。”雨娘解釋道。
“大膽刁民,修得在此胡言亂語!”刺史大人威脅道。
玄真立刻站住來,附和道:“這位姑娘所言句句屬實,若大人走在大街上随便問一個路人,會是同樣的說法。”
“道長,說話時要講證據的,這人證和物證,你有嗎?”刺史大人一臉的不屑。
“鄭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鄭伯和三公子都只有一房正室,其餘住在後宅內的各位姨娘,那些可都是二公子從外頭買來或搶來的妾室。大人,您随便去找一位姨娘問了便是。”雨娘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國公府的世子爺微微一笑,開口道:“姑娘,一個男人的三妻四妾實在是正常不過,若他的後宅之內住着的很多的女人,那只能說明他很多情,并不是什麽過錯,更不會因此而失去承襲爵位的資格。”
雨娘糾正道:“大人,民女想說的并不是二公子的多情,而是他為了得到女人使出的不擇手段,甚至殺人性命。”
一提到殺人這兩個字,國公府的世子爺可就不敢再繼續為二公子說話了,他問道:“你這麽說,可有證據?”
“住在後宅裏的所有女人,都是證據。”
事情按照計劃進行着,看到來的人是芙蓉,雨娘心裏松了口氣。
芙蓉憑着自己的美貌,沒有讓在場的兩位大人為難她,只是非常溫柔地向她提出了一個問題。
“聽說,你是被鄭伯府的二公子鄭文才給搶過來的?”
芙蓉聽後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回道:“大人,到底是誰在亂嚼舌根,冤枉二公子?”
刺史大人聽後露出滿意的微笑,道:“這麽說來,你不是被搶來的。”
芙蓉搖了搖頭,回道:“不,民女是被搶來的。”
國公府世子爺聽後微微一笑,道:“方才你說我們冤枉了二公子,但你又說自己是被搶來的,莫非,搶你之人,另有他人?”
“刺史大人,世子爺,既然此事與文才無關,且都是我們的家事,就到此為止吧。”在正坐上一直冷眼旁觀的鄭伯終于開了口,“好了,芙蓉,你也快回去吧。”
聽到要趕走自己,芙蓉突然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鄭伯,惡狠狠地道:“他,就是他,就是那個老頭子把我搶來的。”
“什麽?”雨娘露出一副十分驚訝的表情。
芙蓉繼續道:“不僅是我,後院裏那些所謂的二公子搶來的妾室,其實都是他搶來的。”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在場的人都吓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還是國公府世子爺勇敢,他開口道:“這位夫人,你說話需合乎常理,這二公子乃鄭伯所生,天下哪有父親如此陷害自己兒子的。”
“大人可以去問問這鄭伯府的人,這幾年來,從未有一人在這府邸內見過二公子,他又怎麽會突然在這三年內找來這麽多女人,給他生孩子呢。”芙蓉說得直截了當,“凡是這三年生育過的,大人可以親自盤問,究竟有沒有見過二公子本人,其實她們都不知道二公子究竟長什麽樣,又怎麽會跟懷上他的孩子呢?”
這麽露骨的話,國公府世子爺聽了不得不輕咳兩聲,咳嗽過後他繼續問道:“按你這麽說,孩子們的父親,另有其人?”
芙蓉毫不客氣地再用手指了指鄭伯,大聲道:“他,就是他!”
屋內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眼前這位年過半百的鄭伯,雖貴為伯爵,但對自己的妻子情深意重,一心一意,還曾對天發誓此生絕不納妾,這件事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可如今,卻被說成是一個荒淫無道的老色鬼,有些人聽到後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賤人,小小的一個妾室,竟敢誣陷老夫,我可以告你可大不敬之罪!”說話間,鄭伯咬牙的聲音清晰可聞。
“老東西,我這一輩子都被你給毀了,我還怕你不成!”芙蓉絲毫不甘示弱,“我和二公子真心相愛,你卻因貪圖我的美色,而硬生生将我們兩人給分開了。不但如此,你還恬不知恥地搶你兒子的心上人給你做妾,真是無恥至極!”
“你給我住口!”鄭伯激動地站了起來,“來人,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關起來!”
“你說我誣陷你,我是如何誣陷你了,是誣陷你沒有玷污過我嘛。你左邊屁股上有顆大痣,各位大人可以在這裏驗一驗!”芙蓉說完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把臉別了過去,不過芙蓉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繼續嚷嚷道,“你說,你把二公子怎麽樣了,自從你把我搶過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你說,你是不是因為嫉妒,把他給殺人。”
這時,從門外跑來兩個人,一人一只胳膊,把芙蓉拉了出去。
“肯定是你把他給殺了,就是從那時候起,你就以他的名義到處收刮美女,填充你的後宅,你那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芙蓉被拉走後,仍舊沒有放棄咆哮,她使出全身的力量,揭露着這個她最痛恨的男人的惡行。
其實芙蓉這枚棋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全因鄭伯寫給皇上的奏摺裏,提到的世子人選并非她的孩兒,而是她的死對頭蘭姨娘所生的兒子。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怎麽可以坐以待斃呢。她是個何等聰明的女人,又怎會不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刻去找誰幫忙,于是,她就成了這盤棋裏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國公府世子爺朝着一旁的玄真使了個顏色,玄真會意,便偷偷溜了出去。
“鄭伯,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與我講一講。”刺史大人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剛才那個女子說得是不是真的?我的侄兒他現在究竟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