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顧兒之丹書鐵券

顧兒之丹書鐵券

這麽荒謬的一場戲,竟然真給了刺史大人一個很好的借口,讓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查鄭伯府的金庫和賬簿了。其實,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只是個幌子,真正可以逼得鄭伯同意刺史大人要求的,是皇帝的旨意和那位坐在正坐上的年輕男子。那年輕男子九兒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賈府門口,而另一次是在夏荷坊內,她聽大家都叫他國公府世子爺。

這一場戲,真正的幕後之人是玄真,他憑着自己掌握的鄭伯府的虧空情況,以及刺史大人和國公府世子爺到宋州城确認地方財務情況的兩條線索,與雨娘密謀之後,安排了這場看似荒謬卻可以作為突破口的戲。當她們第一次從雨娘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其餘三個女鬼都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不僅對付不了鄭伯府子,而且還會将自己置于險地,所以最後這個計劃就全部落到了雨娘一個人的身上。若非九兒富有同情心,斷不會陪她一起前往,但九兒沒想到的是,雨娘竟然怯場了,無奈之下,她只好硬着頭皮,把戲給了演下去。

雖然這場戲十分荒誕,但卻抓住了鄭伯父子的要害,當刺史大人與國公府世子爺一衆人等前往空曠的金庫時,似乎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其實,鄭伯并非是個坐以待斃之人,就像三四年前他朝廷的一番盤查一樣,可以通過自己的女兒,從賈府弄出大量的銀子來填補,這次聽到風聲,他也是提前都準備好了的,就是讓自己嫁出去的女兒,說服自己當家的相公将一批銀子暫放在鄭伯府和宋州城府的金庫之內,待那些人離開,再将銀兩返還。至于如此荒謬的要求,鄭伯自然是有底氣說出來的,因為賈府可以富甲一方,實在是離開不他這位老丈人的支持。鄭伯的大女兒自然是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然後各種借口推托,直到刺史大人來到了金庫,那批銀子也沒有到達。當然,雨娘是知道前因後果的,她自然也知道鄭伯的長女為何會在自己父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來個落井下石。

“據說,那世子當場就被抓回衙門了,如今被關在牢裏,估計擇日返京的時候,會把他給帶上。”回到顧兒的舊宅後不久,張掌櫃便來給他們報信了。

“那鄭伯呢?”只聽到世子的消息,雨娘突然不安起來,她立刻問起了她自己認為更為關鍵的人物。

張掌櫃瞬間露出惋惜的表情,遲疑片刻之後,道:“鄭伯拿出了太祖皇帝禦賜的丹書鐵券。”

此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鄭伯身上竟還有丹書鐵券這等保命符。也難怪,鄭伯的祖輩随太祖皇帝打下江山,戰功赫赫,當年的丹書鐵券太祖皇帝自然也會給這鄭家一份,他們怎麽就沒想到呢!

“丹書鐵券,當初怎麽就沒人提起呢。”是啊,若當初有人提起這丹書鐵券,雨娘可以提前溜進鄭伯府把這丹書鐵券給偷了去,不過如今那丹書鐵券以在衆人面前展示過,現在去偷也是無濟于事了。

“我曾聽聞,這丹書鐵券根據券文而有所異,若知其詳文,我們便可從中找到破綻。”九兒一開口,搞得衆人一臉的茫然。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小貓一臉說出了自己茫然的理由。

九兒頓了頓,盡量用容易的話解釋了起來,“為防止功臣的後代肆無忌憚,當初寫券文之時會設下一些限定,如,謀逆不宥等等。”

張掌櫃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哦了幾聲之後,道:“好像是寫了只宥三代,不宥十惡什麽的,到了鄭伯正好是三代,所以世子沒有保住,還是被抓了進去。”

“原來如此。”九兒點了點頭,“若是這樣,除非是犯了十惡,其他無論是擅自挪用公款之罪,還是虧空地方金庫之罪,也都治不了他的罪了。”皇上對鄭家真是不錯,即便是鄭伯将宋州地方金庫的稅收收入都搬到自己金庫了,只要在發現之後立刻歸還,皇上也會不治其罪,這也是為什麽在刺史發現宋州金庫虧空之後,也無法治鄭伯之罪的原因。但一旦發現他自己家金庫也空了,這返還之事變得不再可能,才抓了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也算倒黴,過早被皇帝指定為承襲爵位之人,從而過早介入了宋州地方稅收的管理,所以銀子沒了這件事情就只能由他來背鍋了。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小貓似乎很不甘心。

雨娘和九兒都保持了沉默,她們一個閉着眼睛,一個低着頭,都是一副素手無策的表情。

小貓突然拍打起旁邊的茶幾,大聲道:“那就讓老娘先去會會那個世子!”

據說,這地牢是根據給野獸設下的陷阱所改造的,不過對于這句話,只有當你真正進到地牢之後才會真正理解。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正所謂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仿佛能體會突然落入陷阱之後,仰頭遙望天空的野獸的心情。

他一個名門出生的貴家公子,應該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自己也會身陷囹圄吧。據旁人所講,他剛被抓進來時,十分嚣張,口出狂言,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會很快将自己救出去這件事深信不疑,但當他得知自己的父親在他被抓走的那一刻,立刻與他撇清關系,并奏請皇上奪去其世子身份時,才變得安靜了下來。

雨娘看了看被關起來的鄭伯府原世子爺鄭文明,見他如今在地牢之內的落魄模樣,心中竟奇跡般騰起一股憐憫。只見他無力地垂下頭來朝着冰冷的牆壁,跪坐着。

“堂堂鄭伯府的世子,現如今怎麽落得如此落魄。”小貓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挖苦對方的機會,還沒走近便開始嘲諷起來。

見有動靜,鄭文明立刻警覺起來,他剛想起身,卻因雙腳跪了太久發麻而未能站穩,一個踉跄就摔倒在地。

或許是這一幕增加了鄭文明身上的悲劇色彩,連小貓也不忍繼續挖苦,幹脆将頭別了過去。

也不知時掙紮了多久,鄭文明才看清了來着的真面孔,冷笑道:“原來是你們。”

對于眼前的雨娘和小貓,他自然是熟悉不過了,特別是雨娘,幾次三番出現在他的眼前,一次次見證了他最為窘迫的一面,最後還把自己害到進來坐牢,他實在是恨得緊。

鄭文明咬牙切齒地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哼!世子,不,現在你就不再是世子爺了,鄭公子,你現在應該好好地關心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吧,竟還關心起我們來了。”小貓搖了搖頭。

“我如今的處境,還不都拜你們所賜!”他恨她們,太理所應當了,她們有些時候做得确實也不太厚道。于是乎,雨娘看似誠懇地道:“其實鄭公子也該明白,昨日在大廳之內,即便沒有我們演出的那場戲,那些人還是會找辦法去查鄭伯府的金庫和賬簿的。”

這句話,說得實在是誠懇,連對她們恨之入骨的鄭文明都無言以對。

小貓見狀,立刻開口道:“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并非針對您鄭公子,我們也是誤打誤撞,才讓您身陷囹圄。不過我和姐姐都商量好了,若你能幫到我們,我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

這樣的話,估計沒幾個人會認真對待,除了這位鄭公子。因為,他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就連自己的父親都選擇了棄車保帥,他還能怎麽樣呢?選擇不相信她們,自己也是死路一條,反正聽一聽也是無害?只見鄭公子将頭別過去思考了片刻,轉頭後問道:“你們說得可都是真的?”

“鄭公子,我們與你前世無怨,今世無仇的,你也不想想,我們害你做什麽,如果你能把我們想知道的說出來,我們自然會幫你,以減輕我們對你造成的傷害。”

小貓的話,說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對方還是問了句:“我為何要相信你們?”

小貓直接翻了個白眼,“如果我們真對你趕盡殺絕的話,昨天在衆人面前,早就揭穿你的真面目了。”

聽到這話,世子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朝着牢門之外掃了掃,生怕被別人聽見。當然,那些人早就被雨娘給迷暈了,如今正睡得香呢。

小貓繼續道:“你說,堂堂鄭伯府的世子爺不喜歡女人這件事情被傳出去,豈不是斷了你的後路嘛。我們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但昨天就沒有在衆人面前說出來,不就是想給你留一條退路嘛。”

“你是說,我還有機會繼續做回我的世子?”

小貓的話,他怎會聽不明白。自太祖皇帝建國以來,曾立下一規定,無論是王位的繼承還是爵位的繼承,均不能傳給無法生育子嗣的兒子。至于這無法生育子嗣的兒子,其中就包括像鄭文明這種無法喜歡女子的男子。若非外人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才叫真正的沒了承襲爵位的希望呢。雨娘她們自然知道他為這個秘密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自然也會知道他不會放棄。

“那是自然。”小貓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刺史大人真正想要對付的是誰吧。”

鄭文明似乎被打動,他坐到為他準備的簡陋的塌上,開口道:“問吧,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

“到底是誰殺死了曹仙姑?”雨娘問得直截了當。

鄭文明疑惑地看了看雨娘,那雙眼睛吓得近乎要滲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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