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顧兒之一出戲

顧兒之一出戲

也不知是誰的創舉,報案需要在衙門之外擊鼓。

躲在拐角處的小貓饒有興致地望着門外擊鼓的那一幕,對同樣躲在拐角處的雨娘問道:“那個人是誰呀?他可靠嗎?”

雨娘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只見府衙大門徐徐被打開,衙差将擊鼓之人帶了進去。

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她們便不得而知了,因為她們選擇了打道回府,回到玄真給她們安排的那處宅院。據說,那兒是當年顧兒和自己的母親一起居住過的地方。

“你說,玄真的這個計策能管用嗎?”自雨娘告訴了所有的計劃,小貓便一直心存懷疑,“不過沒想到啊,堂堂名門正派的首席大弟子,竟然也能想出這種馊主意來。”說完後,她又樂得呵呵一笑。

“如今之計,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雨娘的語氣中透露着幾分無奈。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顧兒的舊居沒多久,官差就找來了,說是刺史大人有請,而去處則是府衙之外的鄭伯府府邸。

來者說是請雨娘過去,可九兒總覺得雨娘身影略顯孤單,于是顯然之下便一同前往了。

來到鄭伯府,一路由官差引路,全然一副反客為主的景象。

進入主廳,發現廳內烏壓壓的一片,該來的不該來的似乎都來了。

正坐上坐着兩位:一位滿頭白發,消瘦的身軀依靠在一旁的安幾上,一副随時都有可能倒下的病态模樣;另一位則恰恰相反,年紀輕輕,坐姿挺拔,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你就是任雨娘?”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既不是正座上年老的那位,也不是正坐上年輕的那位,而是坐在側位,一襲官服的長須男子。雨娘心中猜出了此人的真實身份,原來他真的回來了。

“回禀大人,民女正是。”雨娘恭敬地行了個禮。

“此人你可認識?”他指了指跪在一旁畏畏縮縮的中年男子問道。

“張掌櫃?”雨娘面露驚訝之色,眼前的這個人他當然認得,這個人就是她安排去衙門門前擊鼓的。

張掌櫃一副遇到大救星的表情,笑逐顏開地叫了起來。“任姑娘!”他用十分委屈的口問道,“你能來實在是太好了,我害怕你不願過來呢,你快跟刺史大人說說。”說完,他面朝刺史激動地道:“大人,小人說得可都句句屬實,這位任姑娘和這旁邊的九兒姑娘都可以為我作證。”

雨娘露出一副驚呆的表情,差異地道:“張掌櫃,你到底讓我說什麽呀?”具體為何,作為在身後出謀劃策的雨娘怎會不知,可其他人不知啊!雨娘頓時有些後悔,早知戲如此難演,應該帶小貓過來。就因為帶來的是九兒,不得不自己厚着臉皮出場,她都有些不忍直視在一旁坐着的玄真了。

刺史大人點了點頭,道:“任雨娘,你與張掌櫃是如何認識的?”

“禀大人,民女和三個妹妹如今租住在張掌櫃的另一處宅子裏,我們是他的租客。”雨娘恭恭敬敬地答道。雨娘的這句話說得十分坦蕩,因為她說的是真話,如今她們居住的房子如今的主人就是這位張掌櫃。

刺史大人繼續問道:“那你可曾對張掌櫃提起過鄭伯府的世子爺?”

雨娘做轉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世子,只見世子正瞪着她,目光中滿是煞氣。雨娘立刻避開世子的視線,小聲回道:“提過。”

“那你可否将對掌櫃說過的那些話,在此複述一遍。”刺史大人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态,語氣中暗含一股“別怕,本刺史為你做主”的意味。

“刺史大人,民女也只是誇了誇世子爺。”雨娘自己都有些裝不下去了,後面的話不知不覺也被自己給吞了回去。

“你當時是如何誇世子爺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雨娘的為難,九兒把話搶了過來:“當時民女也在場,因民女記性比姐姐好,還是由民女來回刺史大人的話吧。”

刺史或許是見九兒口齒伶俐,一臉聰明樣,于是點了點頭。

就這樣,九兒便睜着眼睛開始說起了瞎話來:“民女四個姐妹原本只是在院子裏閑聊,豈料我們之間的對話被來收租金的張掌櫃聽了去,估計,張掌櫃說的是這件事吧?”九兒的目光朝着張掌櫃看了去。

只見張掌櫃貴在那裏小雞啄米般點着頭。

“其實,我們聊的這些也都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九兒先交代了一下消息的來源,“民女隔壁曾住着一位姓廖的人家,因他們家中十分貧困,在十年前就把家中的女兒賣給了人牙子,直到三四年前我們才知道了她的下落,原來她那是被人牙子專賣到了夏荷坊,做了那裏的姑娘。當時,我們正好途徑宋州城,便在外頭見了幾次,聊了許多有的沒的,民女接下來要說的,都是當時從這位幼時玩伴口中聽說的。”

刺史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點了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其實這世間女子若有的選擇,是絕對不會落入風塵的,民女的這位好友也是如此,她是身不由己被賣入青樓,于是我們在聊天時難免會同情她的遭遇。不過民女的這位好友卻十分想得開,她說,若有位有錢的公子為她贖了身,她也可以過許多人豔羨的既富裕又自由的生活,就像她在夏荷坊認識的一個人那般。她口中的那個人的名字,民女記憶猶新,叫紫煙。據說紫煙長相極其标致,琴棋書畫更可以稱得上是一絕,紫煙後來被一位地位顯赫的公子贖了身,然後被安排在別院內居住,每日被錦衣玉食伺候着,擁有的金銀珠寶更是多得驚人。民女的好友曾去過幾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親眼目睹,親耳聽到的。”

“那位為紫煙贖身的公子具體是誰,你的好友可提過?”刺史大人問道。

“提起過,說是鄭伯府的世子,她還說去看紫煙姑娘的時候親眼見到過。”

“一派胡言!”世子爺氣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指着九兒怒罵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正座上的白發老者突然咳嗽起來,咳嗽聲接連不斷,帶着一絲恐吓的意味。

九兒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刺史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屬實,不過這些都是從那位好友口中聽說的,而且那位還有在三年前就莫名其妙地死了,現在來個死無對證,民女還是不要說下去了吧。”

這一下,正坐上的年輕男子開了口,“小姑娘,既然是刺史大人讓你說的,你就盡管說下去,無論你接下來的內容如何,在坐沒有人會向你追究。畢竟,你都是從你的好友空中聽來的,而那位好友和紫煙如今已去世多年,死無對證,這件事我們聽聽就過去了。”

九兒猶豫了片刻,繼續道:“那民女就說下去了。”九兒顯得又些為難,“其實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在誇世子爺,沒有半點提到世子爺的不是。”

“那你就更要說下去了。”正坐上的年輕男子道。

九兒勉為其難地繼續“把好友的話複述了一遍”:“紫煙說,世子爺出手十分闊綽,對她更是有求必應,不愧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鄭伯府的爵位承襲者。”

張掌櫃突然呆不住了,大聲道:“您聽,您聽聽,您都聽到了吧!”

刺史大人并未理會張掌櫃,而是朝着九兒問道:“至于世子爺如何出手闊錯,紫煙姑娘是否有提到過?”

“據民女好友所言,當時紫煙是這麽跟她說的,起初,世子爺為了給紫煙贖身花去了八百兩黃金,之後為了給紫煙置辦別院花了五六千兩白銀,後來為了給紫煙買珠寶首飾和胭脂水粉花了上萬輛白銀。不僅如此,世子爺每個月給紫煙的月例就有足足八百兩之多。”

“聽聽,聽聽,草民剛才說的沒錯吧,他堂堂世子爺有的是錢,卻欠着草民二百兩銀子不還呀!”張掌櫃顯得十分激動。

“一派胡言!”世子爺實在是坐不住,他氣得全身都在顫抖。

刺史大人表情嚴肅地道:“你可不要瞎編這黃金和銀兩的數目,你方才說出的數目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說出來的,本刺史一個月的月例才白銀幾十輛而已。”

“刺史大人,民女自小記憶驚人,過目不忘,這只是三四年前聽到的事情,絕對不會記錯。”九兒自信地道,“世子可是這鄭伯府的世子,凡宋州城的人誰不知鄭伯府的錢直接是從國庫拿的呀,當然有的是錢,您怎麽能跟他們比呢。”

“大膽刁民,簡直是在這裏胡言亂語!”正坐上的老者突然不咳嗽了,他還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突然吸引來來自周圍的目光。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一時大意,他又突然咳嗽起來,慢慢地坐了回去。

“鄭伯,您也不必生氣,晚輩自然會給世子一個公道。”正坐上的年輕男子勸道,“張掌櫃拿着世子爺簽字畫押的欠條來衙門擊鼓,晚輩和刺史大人碰到了也不得不管,既然提到世子爺可以為一位風塵女子出手這麽闊綽,想必也不會對張掌櫃吝啬至此吧。”

這話一出,鄭伯咳嗽得就更加厲害了。

“鄭伯,下官和國公府的世子爺此次來宋州,是為查賬而來。而這宋州金庫的帳無論如何也都對不上,所以要與這鄭伯府的金庫賬簿好好對一對才是。張掌櫃和這位姑娘又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為自證清白,鄭伯還是拿出賬簿,打開金庫,讓我們好好查查吧。”正坐上的年輕男子這番話其意實在是太明顯了,宋州金庫不足的銀兩定是因鄭伯府拿得多而導致的,若鄭伯打開自己的金庫能填補這些,朝廷會看在鄭伯祖先的面子上不會予以追究,反正朝廷的意思是地方的稅收只要沒少了給朝廷的那一份兒就行。但若是填補不了,那可就問題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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