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顧兒之賬簿

顧兒之賬簿

雨娘似乎做了很多夢,不過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卻全不記得了。當她絞盡腦汁地回想夢中之境時,一個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雨娘,你終于醒了。”是小貓,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這下雨娘才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昏迷時,應該是在那鬼宅之內,當時,她正在給九兒輸氣。可她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榻上,還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兒?”雨娘急忙坐了起來,“我怎麽會在這裏?”

小貓勸她不要亂動,然後解釋道:“你給九兒輸氣時,突然暈了過去,幸好玄真及時趕到,救了大家。”

順着小貓手指所指方向,雨娘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玄真,他正站在一旁關切地望着自己。

“是你救了我?”雨娘這時才想起,在那鬼宅裏,她聽到的男女争吵聲中,男的應該就是玄真。

只見玄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雨娘剛想放心地躺下休息,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女鬼,急忙握住小貓的手,焦急地問道:“九兒,九兒呢?”

“你現在才想起她來?”小貓一臉的嫌棄,“你放心,她沒事兒,在隔壁屋子裏睡着呢,顧兒陪着她。”

雨娘聽後,放心地點了點頭。

不過身體還沒有躺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幹脆榻上走了下來。

“雨娘,你真是怎麽了?”一旁的小貓看的是一頭霧水。

雨娘也不回答,直接走到玄真跟前,嚴肅地說道:“我有事要問你。”

“既然你能及時出現,想必是知道了我們身處險境,那你可知道究竟是誰設下了那套困獸陣?”面對着救命恩人玄真,雨娘此時此刻的态度像是對待仇人一般,可憐的玄真只望着雨娘,似乎是在反省自己救人的過錯。

或許雨娘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了,立刻調整了語氣,盡量壓低聲音,試着用溫和的聲音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有難的?”

玄真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為難,似是有難言之隐。

雨娘似乎猜出了幾分,問道:“是不是靜安?在外面施法打傷九兒,和我打鬥的應該就是靜安吧?”

聽到靜安兩個字,玄真立刻回避了眼神,顧名思義,罪魁禍首是靜安無疑了。

“真的是她。”雨娘的神情反倒是顯得平靜,“在鬼宅之內,我曾聽到男女間的争吵聲,男的是你,女的是靜安吧。”

“什麽?又是那個賤人!”聽到靜安兩個字,原本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小貓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小貓本就對靜安有偏見,加上對方幾次三番對雨娘的挑釁,小貓早已将她看成是眼中釘,肉中刺了,不過即便如此,也是沒想到靜安竟是想要了雨娘的性命,而且還不搭上她們幾個無辜的。小貓越想越生氣,她幹脆卷起袖子走到玄真跟前,問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在鄭伯府,老娘今日一定要宰了她不可!”小貓顯然一副不見血光不罷休的神情。

“她不在鄭伯府。”玄真道,“我已經讓師弟帶她離開宋州城,回紫雲門去了。”

“她就這麽聽話?”小貓顯然是不肯相信玄真所說,“不行,我今日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她犯了如此大的錯,而且又正好被我和師弟撞見,無論如何她是呆不下去了。師弟的功力在她之上,加上我已在靜安身上略施法術,她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玄真解釋道。

“她犯了如此大的錯,你該不會沒有大義滅親,故以未将此事上報給紫雲門吧。”小貓露出一副想要看笑話的表情,不過很快她變得嚴肅起來,用質問的語氣道,“你們紫雲門該不會因為她是掌門的女兒,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我們紫雲門光明磊落,門規森嚴,斷不會發生包庇自家弟子之事。”玄真一臉正氣地道,“你們放心,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據我所知,困獸陣可是禁書,你們紫雲們作為名門正派自然是不允許手下的弟子使用這種邪門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多年前以為紫雲門的弟子就是因為使用了禁書被趕出師門的,兩碗水總是要端平的嘛,靜安這次鐵定是被逐出師門了,對不對?”小貓的眼神竟閃爍着期盼之光。

玄真清了清嗓子,道:“靜安師妹道行尚淺,困獸陣此等上等道行方可設下的陣法,她是斷然不會的。”

“剛剛還說光明磊落呢,就這麽一會兒會兒的功夫就露出狐貍尾巴來了。”小貓不僅對靜安有偏見,對整個紫雲門都帶着偏見,方才也只是看在玄真前來相救的份上,沒有為難他,不過如今見他明目張膽地偏袒起自己的師妹來,着實讓小貓感到不悅。說句實話,那靜安雖在陣外施了些手段,傷到了九兒和雨娘,但她們如今無礙了,未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僅以此為由來懲罰她,實在是重不到哪裏去。不過在紫雲門外施下禁術可就不一樣,特別是對于紫雲門這樣的名門正派來說,他們可是號召天下各大門派禁止使用禁術的,若不以身作則,如何可以服衆?若被其他門派知曉其門下弟子使用了禁術,又或者放任自家弟子使用禁術而不予以嚴懲,恐怕,這天下第一門派的稱呼,到時候就要讓賢了。小貓繼續不依不饒地道:“既然你會破解困獸陣,自然也會設困獸陣,而靜安又是你的師妹,你們一同授課,她怎麽就不會呢!”小貓絲毫都不肯退讓,若今日玄真不承認那困獸陣是靜安所設,她是不會罷休的了。

“我領教過靜安的本領,她确實沒有能力設下那困獸陣。”雨娘一臉嚴肅地道,“況且,知道解法并不代表着知道困獸陣的設法,紫雲門堂堂名門正派,只教禁術的解法也屬正常。”

雨娘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說辭,讓小貓看聽着實讨厭得很。小貓開始後悔起方才雨娘昏倒之後自己為她留下的淚水,雖然那眼淚沒滴下幾滴便被玄真的一句“無礙”給收了回去。

雨娘似乎并未意識到小貓臉上的那股怒火,把頭轉向玄真,起了別的話題。

“鄭伯府那邊怎麽樣?”

玄真回道:“你猜得沒錯,鄭伯府果真有問題。”

“那還用你說啊,鄭伯府有問題這件事情我們都是親眼看到了的。”小貓還特意用兩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兩只眼睛。可憐的小貓,成功被雨娘帶偏了話題。

玄真微微一笑,而後解釋道:“我按照你給的那張紙,一條一條尋找線索,發現鄭伯府的金庫果真是空的,就連外頭日常開支所用的銀錢,也都是每個月從賈府借來的。”

“既然如此,這些年鄭伯府的開銷就都是由賈府提供的。”雨娘點了點頭,“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為何一位伯爵府的千金大小姐會嫁到商賈人家,原來是因為一個錢字啊。”

“我還偷偷潛入世子爺的書房,偷看過這幾年的賬本,那賬本上的數目更是驚人。”

“哦?”

“四年前,朝廷開始嚴查各地的稅收,就在那一年,我發現鄭伯府的金庫發生了巨大的虧空,估計是之前和當地官府勾結作假,多分了稅收所得的銀子,嚴查時為了不被發現,鄭伯府只得拿出府裏所有的銀子來填補。而且據當時的記載,他們還借了不少。”

“恐怕還有許多銀子是賣女兒得來的吧。”雨娘冷笑道。

“一來,當年的虧空太大;二來,朝廷逐漸減少了鄭伯府的份額,所以這些年來,鄭伯府的金庫實際上都是空空的。”玄真繼續解釋道。

“這鄭伯府一不大興土木,二不招兵買馬,為何開銷會如此之大?”雨娘越聽越覺得不解,“除卻這四年之外,之前的那段日子,他們鄭伯府在稅收中所分到的份額,應該也是個十分可觀的數字,也夠他們一家人揮霍了才是。”

“這點确實可疑。”玄真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那為何朝廷不調查此事呢?”一旁的小貓好奇地插嘴道,“一個不參與朝政,因祖先的功績而被朝廷供養的家族,發生這麽大的開銷,難道不值得引起朝廷的重視嗎?”

“因為他們做了手腳,來了個移花接木,便過了朝廷的眼睛。”玄真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玄真離開後,雨娘去看了看九兒,只見她已恢複了心智,正是在躺在榻上修養,也就沒多打擾,很快就回來了。

回到玄真給自己準備的房間,看到小貓竟然還沒有走,而且還做出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姿勢。

雨娘走到茶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而後問道:“你怎麽還沒走?”

“任雨娘,你是不是有太多事情瞞着我們?”小貓陰陽怪氣地道。

雨娘自然知道她所指何事,回道:“也就這麽一件,我只是覺得鄭伯府的賬目會存在問題,于是就讓玄真去幫忙查了查。”

“你在鄭伯府的時候,明明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鄭伯府賬目有問題的?”小貓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欺騙。

“就在鄭二公子的書房裏,不是你找到的嘛,就在那冊封皮裏,後來我讓九兒看了一下,是她告訴我的。”雨娘說得十分輕松。

“既然你發現了這條線索,那你為何不跟我講,而是跑去跟玄真講?”小貓近乎咬牙切齒地,像是在跟玄真争寵。

“當時我們都在府外,只有玄真在府內,拜托他查詢,自然也會方便一些。”雨娘淡淡地道,“起初我也不敢确定,本打算查明白了再跟你們講的。”

小貓思來想去,都覺得自惠濟寺回來她都應該沒有空跟玄真碰面,這件事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是鬧鬼的那個夜晚?可那天他們不都來夏荷坊了嗎?小貓越想越想不明白,幹脆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

“你們查人家的帳幹什麽?這跟幫顧兒度魂有什麽關系?”

“跟顧兒的度魂無關,但或許借此機會可以替童橋報仇,幹掉鄭伯和世子。”雨娘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

“你們幹掉人家父子,找那些賬本來幹什麽?”小貓似乎覺得雨娘吃飽飯沒事幹了

“你就等着瞧吧。”雨娘的臉上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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