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球場暴亂

第30章 球場暴亂

“……來,看一眼選做題。”

講臺上的殷鹿鳴往臺下一瞟:“這次有機難嗎?全年級只有幾個人滿分。哪一步沒推出來?溫西泠,你卡在哪一步了?”

溫西泠沒有回答。她向來挺直的背今日駝了下去。

“溫西泠?”殷鹿鳴又喊了一聲。

她無奈地看了一眼試卷,遲緩地站起身:“F 的同分異構體寫錯了,我寫了它本身。”

“你這錯得就該打。”殷鹿鳴咂咂嘴,“坐吧,上課專心點。”

溫西泠哪有什麽心情上課。

不只是她,整個三班都籠罩在一股沉悶陰郁的氣氛裏。

大家原本以為,賀文三人陷進循環只是這個世界的 bug,卻沒想到如今其他人也遭遇了循環。

更詭異的是,賀文他們仨又失蹤了。

幸存者的人數恢複到 24 人。

這三人簡直像是幽靈,先是突然出現,而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所幸是他們回來過,給大家打了一劑預防針,否則如今突然發生循環,三班定會亂成一鍋粥,而頭一個崩潰的,必是本已十分疲憊的溫西泠。

賀文雖沒能解釋清楚循環的原因,但至少交代過一點有效信息:只要破壞關鍵事件,就能結束循環。

這一局的關鍵事件毋庸置疑,而破壞它也很簡單,球賽最後不拿冠軍就行了。只可惜,賀文他們又失蹤了,球隊裏少了三個卧底,尤其賀文還是三班門将,原本有機會輕而易舉地放水。

“放輕松,西西。輸還能比贏更難嗎?”白皖棠大大咧咧地安慰她。

第二周,六校二聯結束,破壞行動開始。

球賽第一場,對手是四班,原始比分是 5-1,想輸實在太難,幸存者們沒有出手。

球賽第二場,如果三班能輸給一班,最後拿不到冠軍的幾率将大大增加,于是,幸存者們開始在場外瘋狂幹擾。

中衛郝墨川從對方腳下斷下一球,場邊忽然亮出一條寒酸的自制橫幅:“壯如牛兮力拔山,生子當如郝墨川!”

“啥?”郝墨川眼前一黑,一不留神,球又回到了對方腳下。

右前鋒成桦屏氣凝神準備踢角球,忽然眉頭一皺,耳邊傳來整整齊齊的口號:“夕陽西下,嫁人要嫁成桦!”

成桦腿一哆嗦,球直接飛出了邊線。

趙奕民急了,像沖進鴿群一樣把幸存者們沖散:“你們是來加油的還是來幫倒忙的?為了押韻都編的什麽破詞?”

但幸存者們沒想到的是,比起自家球隊,對方球隊定力更差。一班門将被場邊動不動響起的口號戳中了笑穴,笑到手發軟,眼睜睜看着一顆球擦過自己的指尖,打在球網上。

場邊的記分牌翻成 2-0。幸存者們傻眼了。

趙奕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是兵行險招,曲線救國啊!我錯怪你們了,你們比我高明。”

球賽最後一場。

目前三班和二班均是兩勝,二班多一顆淨勝球。只要讓三班少進一個球,和二班踢個平局,幸存者就能成功。

也必須成功。

幸存者們四周前才回顧過這場球賽,對進球的大概時間有印象。眼看着成桦即将拿下第一分,場邊忽然傳來洪亮有力的哨聲。場上的人疑惑地停下腳步。

溫西泠在一圈幸存者的掩護下迅速把口哨藏回兜裏。

“我沒犯規,是誰?”成桦茫然四顧。

“繼續,我沒吹哨!”體育老師也愣了愣,掃了一眼場邊的觀衆,“誰在搗亂?別被我抓到啊!”

比賽恢複。大義凜然擋在溫西泠身前的樊嘉玮回頭豎了個大拇指:“漂亮!”

誰料,才過了兩分鐘,以前在這一場并未得分的張卓元進了一球。

“怎麽回事?”幸存者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是蝴蝶效應。”溫西泠攥了攥褲口袋,“剛才比賽被打斷了,情況發生了變化,我們的經驗不靈了。”

“現在怎麽辦?”

“先盯着,如果到了下半場局面對咱們不利,寧可沖進去破壞比賽,也要阻止三班贏。”

不久以後,顧星進了一球。

到了下半場,比分停在了 3-2——但這一次,三班是 3。不知怎的,今天這七個人愈戰愈勇。對面逐漸開始焦躁,雙方發生了幾次沖撞,顧星臉上殺氣騰騰。

“只剩五分鐘了,咱們沖嗎?”江望月的目光緊跟着顧星,緊張得臉色發白。

溫西泠咬着嘴唇,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有些慫:“再等等。”

山雨欲來,無形的倒計時橫亘在足球場上空。場內,雙方兇相畢露,摩擦越發激烈;場邊,聚成一堆的幸存者蓄勢待發,表情像是準備慷慨就義。

還剩三分鐘,二班進了一球。場上比分變為 3-3。

場邊爆發出一陣歡呼——三班的歡呼比二班還要熱烈。

趙奕民和僅剩的幾個替身目瞪口呆:“你們喊啥?是他們班進了球!”

幸存者們充耳不聞。

歡呼完了,這群人輕松地坐回草地上,懷着對開啓下一次穿越的期待,閑閑地聊起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還剩最後十來秒,忽然有人直了直身子:“哎?我們又拿到球權了。”

另一個人看了一眼表,笑話他:“緊張啥?馬上吹哨了,對面防得那麽死,你以為就他們幾個還能來個絕殺?”

溫西泠聞言,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球正好傳到成桦腳下。二班所有球員都壓過了半場,将成桦圍堵得如同一只困獸。

場上的體育老師将口哨含進嘴裏,舉起手來盯着表。

滿頭大汗的成桦雙眸微微一眯。

溫西泠忽然覺得這場景很眼熟。電光石火間,她猛地從草地上彈起來:“他要遠射!”

話音未落,“嘭”的一聲,足球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正正地落入二班空門。

全場有兩秒鴉雀無聲,随後,終場哨聲吹響。

24 名幸存者呆若木雞。

過了許久,才有人開口:“完了。”

溫西泠苦笑一下,強壓着內心的挫敗焦慮,轉身安撫道:“都怪我,提前放松了警惕。大家別慌,就當是多了四周的複習時間,反正這兒複習條件挺好的。下次循環,無論使用什麽手段,我絕對不會再讓三班贏。”

那天晚自習,溫西泠正要進教室,門邊忽然擡起的一只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擡眼看成桦:“幹什麽?”

“我有問題想問你。”他将她拉至一旁,凝視她的眼睛,“你……不想我們班贏嗎?”

她笑笑:“怎麽會?哪有人不想自己班贏?”

他皺皺眉:“可是二班進球的時候,你很開心。還有,上周我沒好意思問你——你們編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口號?”

“不是我,樊嘉玮編的。”她飛快敷衍完,轉頭想溜,手臂被他一把拽住。

“西泠。”他喊她。

她嘆了口氣,站住不動了,隔了一會兒,轉過身來認真道:“我們贏了,獎金拿了,也開心過了——雖然可能不明顯。這不過是場普通的球賽,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我只在乎高考。所以,你也別再想了。”

她輕輕扭了一下胳膊,掙脫他的手。臨走前,她看見走廊的燈光打在他那雙清透的眸子上,落下一層霧蒙蒙的失落與悵惘。

對不起。她在心裏默念。你不是真的他,而我必須逃出這裏。

2018 年 10 月 8 日。又一次。

溫西泠改變了作戰策略——前兩場比賽袖手旁觀,只破壞最後一場對決,而且是在成桦最後一次進球前才幹預。

那場球賽來了。24 名幸存者對場上虎視眈眈,越臨近比賽結束,越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緊緊盯着那顆足球。

還有七分鐘,成桦踢進一球,比分來到 3-3。

溫西泠明明一動未動,額頭卻涔出細密的汗。

還剩兩分鐘,三班再一次搶到球權,張卓元将球傳給成桦。二班球員已經完全亂了陣型,一心圍堵他。

就是現在。

“上!”溫西泠大喊一聲,猛地沖破二班的包圍圈,一個箭步,将整個身子抛向成桦,自己反射性地閉緊眼,手卻先向前一伸,穩穩地護住他的後腦勺——

随着撞擊的一聲鈍響和成桦喉嚨裏悶悶的呻吟,這二人已倒在地上。溫西泠的臉毫無防範地撞上成桦的肩膀,她只覺眼前黑了兩秒,随後從成桦身上滾下來,腦袋暈乎乎的,鮮血湧出鼻子。

其餘的幸存者像瘋了一般集體沖上來。他們連扯帶拽,制伏了剩下的三班球員,任憑他們如何反抗掙紮也死不松手,有的女生甚至被猛推出兩米,又張牙舞爪地撲上去,直至七名球員皆無法動彈。

二班球員從未見過這場面,傻愣在原地。操場上混亂不堪,周圍的師生全跑來試圖将幸存者拉開,但幸存者死死抱着自己的獵物,指甲幾乎扣進肉裏,嘴上一遍又一遍嘶啞地高喊:“不比了!我們不比了!”

撞得頭昏眼花的溫西泠搖搖晃晃地跪起身,血漫過她的嘴唇和下巴,滴在身前的草地上。

“你們瘋啦!”趙奕民沖進橫七豎八的人堆,看到滿臉血的溫西泠,懵了一秒,随後飛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拎起來,撥開人群大喝一聲:“讓開!來個女生跟我去醫務室!”

被拽的踉踉跄跄的溫西泠回頭望了一眼。成桦被幾個人牢牢地控制着,滿臉驚愕和茫然,眼睛卻緊緊地盯着她。

我要去見真正的你。她笑了一下,鹹鹹的血流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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