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換命

“白憲宗,你給我滾開!我不要你救!”我沖上前撞開了意識已經崩潰的白憲宗。而這一撞擊把他撞飛到了一邊,他再也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我仰起頭咬牙對着黑衣人,眼神裏是倔強和不屈,她若是敢動白憲宗一根手指頭,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放過他的。我知道此刻的我眼睛已經充血,狠厲的咬牙也讓自己的面目表情扭曲猙獰。

“你這麽入戲,我也不太好辦啊?”黑衣人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突然他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而後他興沖沖的朝我跑了過來,他張大了墨玉般的雙目,探索的眼神在我身上流連,不一會兒他露出了孩子天真的笑容,“看來,還是摘除你對白憲宗的感情好了!這樣以後你都不會愛上他,也不會為了他來攪和我的事情了!”

他頂着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卻說出了殘忍的話,我的記憶和感情對他而言就跟織毛衣一樣,想織就織,不想織的時候就拆掉。

“你敢!”我不甘示弱的恐吓黑衣人,“你要是敢再對我的記憶和感情動手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啪!”

火辣辣的疼從臉上傳來,已經紅腫的臉頰又印上了一個五指清晰的巴掌印,黑衣人不以為然的冷笑起來,“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不知道誰才是你的主人?”

主人?

我什麽時候成為了黑衣人的仆人?是他胡說八道,還是他又抹去了我的記憶?頓時腦袋一陣陣暈眩,我到底還是不是趙天靈,還是他在我腦中植入了各種的思想,讓我以為我是趙天靈?

看着我慘白的臉頰,黑衣人露出了施虐者得意的笑容,我卻已經恐懼得發抖了。

“趙天靈,你給我好好的看着這個人,他親手推你下河的時候,你不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嗎?”黑衣人走到白憲宗的身邊,他不屑的用腳翻動白憲宗失去了意識的身體,接着又把腳放到白憲宗的臉上碾踩着那俊朗白皙的臉龐,他眼底沒有任何的憐惜,完全沒把白憲宗當人看。

“當初是誰哭着喊着說要白家永無寧日的?怎麽?借屍還魂後就滿足了?”他沖白憲宗的胸口狠狠的踹了一腳後,慢悠悠的朝我走了過來。

我不住的搖頭想要否認,現在的我确實不想讓白憲宗死掉,我甚至害怕他就這麽死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這麽大費周章的把白憲宗綁到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你和我一樣的恨他?”

“當然。”黑衣人雲淡風輕的說,仿佛恨一個人是一件很輕巧的事情,“知道我為什麽在大白天綁架他還要帶着他走過鬧嚷的集市嗎?趙天靈,你知道那種周圍明明都是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救自己的絕望嗎?”

我并沒有很認真的聽黑衣人的話,眼睛時不時的看着渾身是傷的白憲宗。眼下的情況能自保都不錯了,救白憲宗真的不要想了。

“你抓他到底要做什麽?”我想要拖延一些時間,萬一荊笙正在找我的路上呢?為今我只能在心裏祈禱荊笙趕緊找到我。

“待會你就知道了。”黑衣人故弄玄虛的說着,接着他控制那些斷肢把白憲宗移到了莫家祠堂靈位前的案桌上。又讓其餘的斷肢解開了我身上的繩索。他知道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或者他不想綁着我?

我揉了揉被捆得紅腫的手腕,有些地方因為掙紮得厲害都擦破皮了,這點傷和白憲宗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手腳恢複了自由,我跟着黑衣人走到了案桌前。

“來得這麽晚,還以為你不想換了。”黑衣人突然說話,而這話顯然不是對我說的。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莫家祠堂的偏門傳了過來,一個帶着金屬面具的男人警惕的探了探頭,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那面具做得十分的華麗,整體呈金黃色,應該是金子做的,面具眼睛邊上的一圈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眉心正中鑲嵌着一顆成色十分豔麗的無燒紅寶石。至于戴面具的人,體型比我高一個頭,身材臃腫,身着一身玄色的薄衫長褂,雖然衣着色調單衣,但是透着玉色的月光能夠清楚的看到衣服上玄色的祥雲暗紋,想來也是價值不菲。

面具人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瞥了我一眼,隔着面具我都能看到他瞳孔突然縮聚起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而後他又看了看黑衣人,見到黑衣人神色平靜也就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到黑衣人的身邊。

“大仙。”面具人怯生生的叫了黑衣人一聲。他的聲音有些蒼老嘶啞,我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從手上的皺紋和曲張的靜脈看來他幹過重活,而他面上的金面具又價值不菲,他大概是個白手起家的富豪吧,年齡應該有五十歲左右。

黑衣人沉着臉盯着面具人,“東西呢,你還想不想換了?”

面具人顫抖着,明明就很怕黑衣人,又擔心自己被戲耍,所以不得不給自己留一手,“只要……只要大仙幫我換好了,我……我一定如約雙手奉上!依照大仙的能力要殺我易如反掌,所以……所以大仙不用擔心我食言。”

換東西?換什麽東西?黑衣人大費周章的把白憲宗給綁來,又叫來了面具人,這兩者一定有關聯,莫不是黑衣人要把白憲宗身上的什麽東西和面具人交換?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雙手張開橫亘在白憲宗和黑衣人之中。

黑衣人指着面具人,“你看到他身後的東西了嗎?”

我定睛一看面具人的背上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緩緩的探出了頭,她沖我詭異的笑了起來,我心都提了起來,那女人只有半張臉,右邊一半面容姣好,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可是眼睛裏卻沒有眼珠,而另一半臉上是深棕色的一片,看起來像燒傷可是卻沒有眼耳口鼻,又停了片刻她那棕色的左半邊臉突然冒出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看得我頭皮發麻。

“這是什麽東西?”我忍不住驚呼起來。

黑衣人突然興起,微笑的跟我解釋說,“他自己造的孽,現在被厲鬼纏身了,所以我要給他換命。把白憲宗的命換給他。你知道三魂七魄組成一命,三魂分別為胎光,屬于天;爽靈,屬五行;幽精,屬于地。冥府以及各種妖魔鬼怪都是靠着幽精認人的,無論那人投胎了多少次,哪怕是換了臉,憑借幽精之魂就能認出。而我只要幫他換一縷幽精就能騙過地府和各種鬼怪,他的命運就能重新開始了,這不是很好?”

聽到黑衣人這麽尖酸刻薄的話,面具人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面具人怒吼,“然後呢?就能把纏着他的那些厲鬼全推給白憲宗?他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憑什麽要白憲宗替他受罪?”

“很不巧,白憲宗的命太好,而且正好是我恨的人,我和這個戴面具的老兄算是互惠互利!”黑衣人輕巧的說,根本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說完,他走到我面前,一掌把我扇到一邊,接着讓那些斷肢緊緊的按住我的手腳。

上一次感受絕望是在我死前,我拼命的搖頭不願意死,可最後還是無力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而這次我居然要眼睜睜的看着白憲宗死去,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讓人絕望,原來之前的死法還算是溫和的了,這樣活下來才真生不如死。

黑衣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白憲宗的腦門上畫了一下奇怪的符咒,接着又拉過面具人讓他坐在案桌邊上的太師椅上。黑衣人也在他的腦門上畫上了一樣的圖案,然後黑衣人的手穿過了面具人的腦袋,從他的腦袋裏拽出了一股白色如煙的魂魄。

“你住手!”我大聲的哭喊起來,可是身體怎樣的劇烈掙紮都無法掙脫這些斷肢,絕望之中我只能不住的哀求他,“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救命啊,誰來救救他?

掙紮之中我摸到一張咒符,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于是我奮起最後的力氣,嘶吼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腳上那些斷肢不死心的抓住我,指甲全都嵌進皮肉裏,登時血肉模糊。我顧不上疼痛,徑直沖到白憲宗的面前,在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鎖魂咒塞到了白憲宗的嘴裏。那是荊笙讓我帶在身上以防外力原因導致我靈魂出竅的。

彼時,白憲宗周身泛起了點點的黃色光芒,額頭上血紅色的咒文褪去了顏色,我猙笑着望着黑衣人和面具人好不得意,就算死我也不能讓他們得償所願!

我的所作所為理所應當的惹怒了黑衣人,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襟咬牙切齒的瞪着我,“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哈哈哈……你殺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此時的我已經雙腿癱軟再也使不上任何的力氣,只能背靠在案桌上虛弱的嘲諷黑衣人。

“你可知我自有手段讓你魂飛魄散?”說着,黑衣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包括你是誰。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後悔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了?”

聽到我的話之後,黑衣人的怒火頓時洩了,是啊,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的嗎?如果當初沒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他就能免去這樣的麻煩。

在黑衣人思考的時候,一聲巨響從門外傳來,驚覺大事不妙,黑衣人回頭對面具人說,“今天是換不了了,你先回去。”

看不到那人面具下失望的表情,可是想象起來心裏就陣陣暗爽。就算我快死了,就算會魂飛魄散,可是……回頭看了一眼仍舊昏迷但還活着的白憲宗,不知為何的心滿意足了。

白憲宗,你又欠了我一次,但這一次我不要你還了。

眼皮漸漸變得沉重,黑衣人的模樣也變得模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突然,好想見荊笙一面啊。

對于白憲宗,我喜歡過他,現在的我可以為他死,卻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至于荊笙,他給了我被寵上天的滿足感,我已經上瘾了,不想離開他了。

荊笙,我還能不能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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