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來天,張悅兒被打的傷痕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在這期間,村長經常過來看望張悅兒,有的時候張喜兒不願意去開門,村長就把一些日常用品放在門口,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走了,張喜兒也不客氣,直接把門關上不再理,她已經明白村長的心理,與其說是看望悅兒,不如說是來監視的,生怕她們姐妹倆逃了。
就在前幾天,張喜兒已經把和柳曉峰相遇的事情和妹妹說了,她把父母的骨灰捧在手上,看着妹妹,無語地留下淚來。張悅兒看着父母的骨灰也哭了,這世上就只剩下自己和姐姐兩個人了!
再過十來天,張悅兒已經全好了,兩姐妹就商量着怎麽樣逃出去才能不被捉住,現在的她們已經相當于被屏圍村囚禁了。想到再逃真的很難。這天,天陰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隔壁的李叔過來叫:“喜兒,你出來一下。”張喜兒把門打開,笑着說:“李叔,什麽事嗎?”李叔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從地裏摘些青菜回來,很新鮮的,就拿些過來給你姐妹倆嘗嘗。”“好,謝謝李叔。”張喜兒說着,便走出來要接着青菜,青菜還沒接着,張喜兒就暈倒在地上了,李叔還沒反應過來,張悅兒便從屋裏跑出來,大吃一驚:“姐姐,你怎麽了,李叔,你把我姐怎樣了?”這位姓李的大叔直愣愣地站着:“我,我沒幹嘛啊,她…她就。”
張悅兒急了,“你沒幹嘛,我姐姐怎麽會暈倒?還不快去找醫生過來?想我姐姐死嗎?”大叔哦了一聲,急忙忙撒腿就去找大夫。張悅兒見李叔跑遠了,就拍了拍張喜兒,那喜兒馬上張開眼睛,站起來往屋子裏拿出兩個包袱,就和妹妹躲到隔壁李叔的豬欄附近去。
過了一會,裏叔就帶着村長和一位醫生跑過來,可地上一個人也沒有,村長叫了兩聲,也沒有人應,村長急了:“糟了,她們肯定是逃出村了,怎麽那麽不聽話呢,老李,趕緊叫人找去,千萬不能讓她們兩個都出村!”
張喜兒姐妹倆看着村長他們急急地走遠去尋找,兩人就偷偷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去,決定等天黑了再出村口,現在出去的話肯定會逮個正着。
=張悅兒問姐姐:“我們出去以後去哪裏啊?”張喜兒答道:“就去我和峰哥相遇的破屋那裏,我們在那等峰哥。”“我們就這樣離開了?”畢竟住了十來年啊,所有的回憶都在這裏了。張悅兒看了看屋子的周圍,眼光停在了神臺下的玩具娃娃身上,“姐姐,我們帶不帶娃娃走?”
張喜兒愣了一下,對這個娃娃,她是不由自主的害怕,“我不想帶走。”說完,張喜兒拿出那個盒子,遞給妹妹,說:“妹妹,把這個放在娃娃旁邊吧,應該是它的東西。”張悅兒打開盒子,發現裏面是一支小小的釵子,笑道:“好漂亮的簪子,插在那娃娃頭上應該很好看。”說着,她便拿着簪子走向玩具娃娃,張喜兒想叫住妹妹,但話到嘴邊正要說時她居然看到那和服娃娃咧嘴陰陰地朝她笑!張喜兒沒由來地發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眼看着妹妹把小釵插在和服娃娃的頭發上。
突然,外面“轟”一聲雷響,姐妹倆的心都跳了一下,接着幾聲雷響,外面下起雨來,天已經全然暗下來,張喜兒的心越來越驚,她覺得快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果然,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和服女娃娃的小手動了一下,張喜兒叫道:“妹妹,你快過來!”張悅兒走到姐姐的身旁,忙問:“姐,怎麽了?”張喜兒指着那娃娃:“你看到沒,那玩具剛才動了!”張悅兒仔細看了看娃娃,說道:“沒有啊,插上簪子之後更好看了。”張喜兒看了看,難道是自己眼花?可剛才明明看到它在笑,然後又動了一下的啊!
張悅兒說:“姐,你太緊張了,等雨停了,我們就走吧。”
這場雨足足下半個小時,等雨勢小了些,張喜兒便和妹妹跑了出去,一路上并沒有什麽人,張喜兒心想還有幾百米就可以出村了,那時自己和妹妹就自由了!張喜兒想是這樣想的,但現實并不如她所願,村口裏早就站着十來個人在等着她們。
張喜兒看清那十來個人的長相後,就不急着跑了,妹妹也就停下腳步,看來還是逃不出去。
村長走到她們的面前,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就那麽讨厭屏圍村?我們就對你們那麽差?”張悅兒瞪了村長一眼,“你們要真是對我們好的話,就讓我們出去,今後是死是活我和姐姐也毫無怨言。”“我說了,你們不能離開村裏!”“為什麽不能離開?”村長一時語塞,他想不出什麽好的借口留下這姐妹倆,但是又不能告訴她們真實理由。“反正你們不能離開,跟我回去!”村長沒有辦法,只好強硬帶她們回去了。
張喜兒說道:“我們不回去。”張悅兒擡起頭眼睛直對村長的臉:“我們不回去,你能怎麽樣,殺了我們嗎?”村長被這個小姑娘氣得有點頭頂冒煙,大聲叫道:“把她們兩個給我帶回去!”
那十來個人便上前來要拉這兩個女孩往回走,張喜兒和妹妹便掙紮着不讓這些男人碰,慌亂之中張喜兒被其中一個男人打了一下頭部,張喜兒感到一陣眩暈,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張喜兒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頭有些疼,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妹妹着急的臉龐,再看看四周,發現自己正睡在自家的床上,床旁邊還坐着隔壁村的李大夫。李大夫看到張喜兒醒來之後,便嚴肅地問她:“你是不是結婚了?”張喜兒一愣,搖搖頭。李大夫哼了一聲,“想不到你竟如此傷風敗俗!”
張悅兒聽到裏大夫的冷語諷刺,也冷冷地說:“你作為個醫生,怎麽這樣說話?”李大夫說:“我說錯了嗎?張喜兒,你知不知道你有大半個月身孕了?野種是誰的?”他行醫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嚴肅辦事,直來直往,雖然也聽說了屏圍村的怪事,但還是為了救病人前來,卻沒有想到這病人竟然是珠胎暗結,李大夫甚至覺得自己這趟是來錯了。
“我有身孕了?”張喜兒重複了李大夫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悅兒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李大夫哼了一聲,“你休息吧,我去和你們村長說,看他怎麽處理這個孽種!”張喜兒聽了,“不,等等!”她連忙爬起來,拉住李大夫的手:“醫生,我求求你,不要告訴村長好不好?”
李大夫甩開床上流淚的女子,冷冷說:“你幹了不知羞恥的事,還想瞞着?非說不可。”說完,便直接走出房門,不再理會這姐妹倆。
張悅兒抱住可憐的姐姐,并沒有再說什麽,她也不知要說些什麽。
突然,廳裏傳來了李大夫的哀求聲,張悅兒放開姐姐,走出房門,正看見李大夫正跪拜神臺下的和服女娃娃,渾身發抖,雙手合掌不停地磕頭,一改以往嚴肅不言茍笑的表情,臉上驚慌不已,嘴裏不住地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女神仙饒了我吧!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饒了我吧!”
張悅兒剛想走過去拉他起來,還沒走到李大夫身邊,那李大夫不知哪裏來得力量,竟然像牛一樣沖了出去!
張悅兒就站在門口,看着李大夫直直往外沖,連外邊等着的村長也拉不住他。
村長正在外面着急地等着裏大夫的看病結果,他是沒辦法才去請這位平日不近人情的嚴肅醫生,因為村裏的大夫都不願進入張喜兒家的屋子,眼看着張喜兒慌亂中被撞暈了,臉色蒼白,又怕其真的有事,所以才讓人去請李大夫。可沒想到,李大夫病沒看成,自己倒好像瘋了一樣,他回過頭來,看到張悅兒站在門邊,也是一臉的奇怪,便問:“悅兒,你姐姐怎麽樣?”張悅兒看了一眼村長,卻不說話,轉身把門關上了。
張喜兒還在床上抹眼淚,心想這次村長知道了,不知該怎麽辦,最怕的是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張悅兒走進來,輕聲說:“姐姐,你先放下心,那李大夫好像瘋了,他沒有來得及和村長說話就跑了。”張悅兒停了一下,“只是,以後肚子大起來了,就瞞不住了。”
那張喜兒想了一下,堅定地說:“無論怎樣,孩子我一定會生的,咱們的日子太無聊了,有了個孩子,就不會那麽難過,再說,峰哥一定會來找我的。”張悅兒說:“姐,你有沒有想過,那柳曉峰是騙你的,他可能不會來找你了!”“不會的。”張喜兒低頭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微笑地說:“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我的,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張悅兒看着姐姐幸福的模樣,心裏不知是妒忌還是嘆氣。張喜兒拉着妹妹的手:“妹妹,以後你心裏有個人的話,你也會像姐姐這樣傻的。”張悅兒放開姐姐的手說:“我不會有的,我根本就出不去,怎麽可能會有?”“以後肯定會有的,我們一定能出去,悅兒那麽漂亮,到時很多男孩喜歡你。”
張悅兒聽了姐姐的安慰,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她發現自從自己知道姐姐有小孩之後,不知怎麽的和姐姐沒以前那麽親近了。是因為妒忌?妒忌姐姐只是出去了兩三天就遇到了真心相愛的人?現在還有了孩子?而自己呢,為了姐姐硬是挨了幾板重重的棒打。現在已經全然受全村監視,再也沒機會出去了。自己什麽都沒有得到,姐姐卻收獲了愛情和孩子。張悅兒心裏不舒服,雖然是自己最親最親的姐姐,但是,女人的善妒之心讓張悅兒覺得不公平。
張悅兒看着姐姐沉浸在将來孩子出生的想像裏,看着姐姐嘴角自然露出的微笑,心裏越是不舒服,心裏的問題也一天比一天問得多:為什麽當初讓姐姐出去了?如果是自己跑出去遇到了柳曉峰,倆人一起的時光又會是怎樣?自己如果有了小孩了也是和姐姐一樣經常覺得快樂嗎?
張悅兒雖然還在照顧着姐姐,但倆姐妹之間的話語是越來越少,張喜兒覺察出妹妹的冷淡,她幾次想問,但都被妹妹用其他話題轉移,而且,令她奇怪的不僅僅是妹妹的話少,就連家裏的情況也變得奇奇怪怪的,以前房裏還會有陽光可以照射,但自從她暈倒之後就再沒見過陽光從窗外射進來過;以前晚上睡覺會感覺有人在廳裏走來走去,但現在她直接感覺到夜晚的腳步聲已經走到房間裏了,有時她甚至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和妹妹睡覺!
張喜兒總想着離開這屋子,但是偏偏村長又不得她們離開這屋子,有時還直接讓人守着,張喜兒無奈,自己和妹妹不過是兩個弱勢女流,根本無法與村裏的壯漢相比,而村長卻不肯給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和妹妹。張喜兒的害怕感比之前的來得強烈,幸好有肚子裏的孩子陪伴,然後因為妊娠反應而顯得懶洋洋的,所以她的逃離感沒有之前的強烈。
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柳曉峰卻還沒有來,張喜兒也不擔心,雖然有時妹妹也會冷言冷語提醒自己是被混蛋騙了,但張喜兒卻不相信,總在想着柳曉峰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