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穿精美和服的女人慢慢地移過來,她的雙腳沒有動,就像風一樣地移到自己跟前,睜着一對恐怖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眼睛,那雙空洞洞的眼睛裏慢慢地流出兩行血淚,她鮮紅的嘴角動了動:“你—知—道—我—死—得—多—慘—嗎?”
張悅兒動彈不得,心裏害怕的要逃跑。無奈身子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動也動不了,只好由得眼前這女鬼從自己的眼前移到自己的左邊再移到自己的右邊,張悅兒心想不如死了算,因為實在不知道這女鬼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麽,與其受這樣的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女鬼的陰森聲音幽幽傳來,接着幾聲陰陰笑聲響起,那女鬼一轉眼就不見。
張悅兒仍在恐懼之中不得動彈,慢慢地,她掙紮着,小手指可以動了動,她腦袋清得很,就是身體好像被重物壓着動不了,張悅兒用力掙紮着要睜開眼睛坐起來。當她猛地坐起來時,發現周圍一切都靜得那麽可怕,桌面上的油燈仍是一明一暗的在搖躍着,姐姐正在自己身旁睡着,張悅兒拍了拍腦袋,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做惡夢。
張悅兒輕輕下了床,倒了一杯水,看了看睡着的姐姐,姐姐已經五個月了,但肚子還沒有大起來,村裏的人看到也只是認為張喜兒只是胖了,那柳曉峰還沒有來接姐姐,以後的日子怎麽辦?張悅兒想像不了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心煩的搖搖頭,站起來走出簡陋的客廳。
張悅兒剛踏入客廳,不知怎麽的,張悅兒好像被迷住似的,雙腳慢慢走向神臺,眼睛裏仿佛多了一層霧,再也沒有以往的神采。張悅兒向着那和服女娃娃跪拜了幾次,慢慢地轉身回房睡覺。
這一切都顯得那麽詭異和恐怖,那和服娃娃臉色紅潤,嘴角上揚,也許她心裏正在狂笑。
張喜兒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已經天亮了,她慢慢地下地,因為五個月的肚子雖然沒有臃腫,但自己的行動也不知不覺地變慢。她走出門外,發現妹妹正在洗菜,便走過去幫忙,才一看妹妹臉色,就奇怪地問:“悅兒,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麽臉色那麽差?”張悅兒不自覺的摸摸臉,“可能是吧,下午我再去補一覺就好。”張悅兒不想告訴姐姐自己夢到神臺下的和服玩具變成女鬼的事。雖然有時看着姐姐因孩子而露出甜蜜的笑容,自己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姐姐,這樣恐怖的事情還是不要吓她的好。何況只是個夢而已,自己和家人在這裏住了那麽久不也無事嗎?平時都是姐姐疑心疑鬼而已。
張喜兒吃過飯後,便坐在門前看着遠方的莊稼,村裏壯漢在忙碌地幹活,婦女們則在家裏帶小孩,養雞養鴨。張喜兒摸着微隆起的肚子,怎麽峰哥還不來?都快半年了,自己出不去,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真如妹妹說的,自己是被柳曉峰騙了?張喜兒這才發現,自己除了知道柳曉峰叫柳曉峰之外,其他關于他的事情一無所知。張喜兒一陣心慌,但很快又定下來,峰哥不來就不來吧,自己以後生了孩子就和妹妹三人一起好好過。他既然負心,我把他忘得幹淨就是了,不用牽腸挂肚似的。不過說來也奇怪,妹妹在屋裏幹什麽呢,這些天來悅兒也真奇怪。
張喜兒想着,便站起來進屋看看妹妹在幹嗎。她還沒進屋,便看見妹妹正在跪拜神臺,便問:“悅兒,你做什麽?”“我在跪拜神靈。”說着,張悅兒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從張喜兒身旁走過去。張喜兒看了看神臺,發現女娃娃越來越像真人的臉色,頭上的小釵使它更添麗色,張喜兒仿佛又看到娃娃在向她笑了,她隐隐覺得悅兒的奇怪肯定和這娃娃玩具有關。
張喜兒慢慢走向娃娃,伸出手來,一把握住這一直以來令她恐懼的和服娃娃,轉身便要走出房門,卻看到面無表情的張悅兒冷冷地盯着自己:“你要做什麽?”張喜兒說:“我要把這東西扔掉。”張悅兒伸出手來,她不僅臉色白,連手也是沒有血色,“把它給我。”張喜兒搖搖頭,“悅兒,你怎麽了,怎麽變個人似的?”張悅兒說:“我沒有變,變的是你,為了個柳曉峰,你竟要把爸爸媽媽的遺物扔掉?”“不關峰哥的事,我為的是你,最近你變得有多奇怪,你知道嗎?,而且,這東西一直都透着邪氣,我一直都想扔掉的。”張悅兒哼了一聲,連聲音都是沒有溫度的:“我知道你一直想扔掉,不過爸爸媽媽不同意,現在他們死了,你就不聽他們的話了嗎?”
張喜兒無話可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知道父母生前一點也不喜歡這玩具,但就是不肯扔掉。張悅兒一把搶了和服娃娃過來,恭敬地把它奉回神臺,張喜兒看着這樣的妹妹,覺得很不可思議,她那一向冷清自負的妹妹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張悅兒朝娃娃拜了拜,轉身對張喜兒說:“不許你再扔它,如果扔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妹妹吧!”
張悅兒說完便回房間裏,留下愕然的張喜兒立在那裏。
半年前,柳曉峰與張喜兒分別之後,心情大好,腳步飛快地往家裏走,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飛回去告訴父母說自己要結婚了。
當他踏入家門,就看見老爸抽着煙鬥正坐在大廳中間,神情嚴肅,似乎就在等着兒子回來。柳曉峰笑嘻嘻地走進門,伸手就要抱抱兩個月不見的老爸。他的手還沒伸到,就被柳如海用煙鬥打了一下,柳曉峰縮回手,委屈叫道:“老爸,你幹嘛,兩個月不見就要毒打親生兒嗎?”柳如海哼了一聲,“瞧你幹的好事!”咦?老爸難道未蔔先知,知道我幹了好事,打算結婚了?“老爸,你怎麽知道有好事了?你兒子我要結婚啦!”
柳如海聽了心裏也寬坦些,總算這個兒子沒有把他氣死,還知道亡羊補牢準備和苗家姑娘結婚。“你已經準備要結婚了?”“是啊,我那麽急着回來就是要告訴您這件事,我已經等不及了。”柳如海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咱們明天就向苗家提親去!”柳曉峰剛想點頭,但耳朵裏怎麽聽到的是“苗家”,便問:“老爸,什麽苗家?”“你不是要和苗家的小女兒蓉蓉結婚嗎?”柳曉峰反問:“誰說我要和苗蓉蓉結婚了?”“你不和蓉蓉結婚,和誰結婚?”他的兒子到底有多少個女人啊?柳曉峰說:“我在回來的路上,認識了一位叫喜兒的姑娘,這輩子我只娶她。”
柳如海聽了兒子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蓉蓉?喜兒?柳曉峰見父親不敢相信的樣子,幹脆直說:“我和喜兒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只和她結婚。”柳如海聽了起得顫顫站起來,拿着煙鬥追着柳曉峰打:“你,你這個不孝子!你……。”柳曉峰一邊躲一邊叫:“老爸,老爸,您可別氣壞身子,兒子的婚禮還得等您主持啊!”柳如海氣得頭頂快冒煙了:“我,我打死你這混蛋!”
這父子倆就圍着大廳追着轉,柳太太端着茶從內廳走出來,正看到這副哭笑不得的畫面,不過她也不在意,這父子倆的追打已經有十多年了,她已經習慣了。柳太太把茶杯放下,溫柔地說:“如海,先喝杯茶,歇會兒再打吧。”柳如海聽了夫人的話便停下來端茶就喝。柳曉峰見母親出來了,便跑過去抱着母親,還像小孩似的撒橋:“媽,爸要打死我呢。”柳太太笑着坐下來,優雅地茗了口茶,她相貌不俗,氣質優雅,四十多歲了還保養得像三十出頭的少婦一樣。
“曉峰,你幹嘛又惹你爸生氣?”柳曉峰不服氣地叫道:“我說要娶喜兒,他就生氣了。”柳太太疑惑地問:“哪裏的喜兒?”柳曉峰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就回來的路遇到的姑娘。”柳太太繼續問:“那你要和誰結婚?”“喜兒,張喜兒。”柳如海聽了,氣得把杯子都摔了:“那苗蓉蓉怎麽辦?你到底惹了多少風流債?!”柳曉峰說:“我要娶的是張喜兒,不是苗蓉蓉。”
柳太太皺着眉頭,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但兒子的做法太過分了。“你既然喜歡那個喜兒,又何必去招惹苗蓉蓉呢?蓉蓉父親前段時間來家裏了,說你欺負了他的寶貝女兒,要讨個說法。”柳曉峰聽了媽媽的話,便說:“我怎麽欺負她了?她那任性脾氣不來欺負我便算了。”柳太太正色說:“曉峰,你是不是毀人名節了?”柳曉峰不哼聲,心裏終于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如果後來張喜兒沒有出現,自己是會和苗蓉蓉結婚的,但自己遇到張喜兒了,心裏已經沒有了蓉蓉的地位,還能在一起過一輩子嗎?
柳曉峰嚅嚅地說:“當時,當時是她情我願的,她自己也同意了,我,我沒有逼她……”話還沒有說完,柳如海便一掌狠狠打在柳曉峰身上,“你還說!既然人家姑娘失身于你,你就要娶她!我柳如海的兒子不能這樣忘情負義!”
“可是,我不喜歡她。”“不喜歡?不喜歡你又去招惹她?”“我,我當時以為我是喜歡她的,可是,遇到喜兒,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麽樣的,對苗蓉蓉,我真沒有要娶她的想法。”柳曉峰直接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對于他所愛的父母,他是不會有所隐瞞的。“爸,對不起,我等下就去和苗叔叔說清楚。”
柳太太嘆口氣:“傻孩子,這事能說清楚的嗎?搞成這樣,蓉蓉她只能嫁給你了,哪還會有男人想娶她了?”柳曉峰低頭不語,心裏也是懊惱不已,自己當初怎麽就那麽經不起誘惑呢?
柳家和苗家這個鎮裏的大戶人家,柳曉峰和苗蓉蓉打小就認識,兩人從小就在同個地方讀書,也算是青梅竹馬。本來,柳曉峰一直把這個任性的大小姐當做妹妹一樣對待,但一年前,苗蓉蓉手抱着一包東西,小臉紅通通地跑過來找柳曉峰,說有神秘東西和他一起看,柳曉峰也被引起好奇心了,兩人就找個安靜地方打開包裹,柳曉峰發現是一本書,苗蓉蓉興奮地說她經常看到她爸爸偷偷看着這本書,并且不讓她媽媽知道,所以肯定很好看。
柳曉峰就好奇地打開書本,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兩個不穿衣服的男女交纏在一起!苗蓉蓉見了臉立刻紅起來,轉過頭去,不敢再看,柳曉峰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頁一頁地翻,每一頁都是不同的姿勢,柳曉峰越看越興奮,苗蓉蓉見柳曉峰看得如此入迷,自己也偷偷看了幾眼,只覺得臉紅心跳,不敢再看。
柳曉峰看着看着,眼裏都是欲望的火苗,他看了看苗蓉蓉,只覺得臉紅得像蘋果的她美如仙,恨不得一口吃下去好滅火。苗蓉蓉低頭不語,對這個整天笑嘻嘻的柳曉峰,她從小就喜歡。柳曉峰年輕氣盛,剛又看到激情入迷的春宮圖,這個時候不撲上去才怪。
自此以後,柳曉峰就經常和苗蓉蓉見面,天時地利的時候,也會偷偷做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