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7 章 兩百八十九章良緣還是孽緣

時間荏苒,四兒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大了,轉眼也得有六個月的肚子,上個月剛在四季酒店跟程家的一些親戚吃了一頓飯,簡單的補辦了個訂婚儀式,兩邊的親戚加起來也就幾十個人,因此便沒有大擺筵席,只席開五桌,請了雙方的長輩簡單的操辦了一下。

這日舅媽林彤跟程夫人一塊兒帶着四兒到附近的白龍寺上香祈福,一來是為了四兒肚中的孩子能順利出生,二來也希望家人身體健康,于是程夫人以及林彤跟四兒外加一個程家的司機,輕車上路,并沒有随身的安保人員。

四兒雖然算不上虔誠的佛教信徒,但到底在西京的時候也開過佛牌店,當初又跟李婷一塊兒接觸過許多佛教的內容,因此對于上香拜佛依舊顯得誠心十足,起初聽到程夫人提到要去白龍寺祈福,便決定一塊兒跟着去。

四兒挺着即使六個月也只是微微隆起的肚子,身上穿着的是程夫人前段時間剛讓人從法國帶回來的仿貂絨呢子大衣,程夫人因為信佛,便一直不願意穿殺生而制成的動物皮衣,即使是貂絨大衣,也找的是人工制成的。

圍在四兒脖子上的那一圈仿貂絨的毛茸茸的領口卻依舊暖和,據說這件皮衣還是限量定制的,光價格就要五位數的美金,換做是自己,她肯定不願意将錢花在服飾上,不是缺那點兒錢買不起,而是沒那個必要,她似乎更舍得将錢投資在自己的收藏品上,譬如在城郊以及市中心的兩間古玩店裏。

原本并不太記得這幾年自己做生意的事情,好在還有個貼心的小莊,隔三岔五的就将電話打到莊嚴的手機上,執拗的要求莊嚴将電話轉交給自己,她這才曉得原來自己這三年也并沒有白忙活,不僅玩耍性質的開了兩家店,而且還是市內某個大型百貨行業的股東。

這可将她給樂得不行,這無端端的變成個小富婆,而且資産還十分的樂觀,即使她這輩子繼續游手好閑下去,這些錢也夠她吃一輩子吃喝不愁,還能在閑暇時間裏去旅游買點奢侈品啥的。

當然了,即使她繼續游手好閑下去,也有程知非養着自己,有莊嚴暗地裏照顧她,自己這些錢似乎壓根就沒有用武之地,反而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價值。

不過她自認為自己就是俗人一個,即使在金錢方面并不欠缺,可卻不代表不喜歡錢,對于這筆豐厚的資産,她還是相當的高興的。

白龍寺建在山頭,從山腳到山頭有一個長達三千多級的臺階,以往要上去只能徒步,除此之外并沒有其餘的纜車或電梯等方便上山工具,當然了,山腳下也有一些所謂的“轎夫”,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三五成群的蹲在樹腳下抽大煙,往往一旦看見有香客,便使勁的吆喝,上山一次一百塊錢,人肉背着上去。

于是在山腳往上看,便也真看見一些轎夫背上馱着一些人正氣喘籲籲的往前爬,大部分肯花這一百塊錢的都是一些腿腳确實不太方便的老人,年輕的男女則是靠着自己的雙腳往上爬,一來可能是臉皮薄,覺得年紀輕輕并不需要別人代步,二來呢确實體力也不錯,總覺得三千多的臺階并不是很可怕。

今個兒并不是初一十五,因此上山的人并不算很多,只偶爾看見三四個人在費力的往上爬。

程夫人并不是第一次到白龍寺上香,加上平日也偶爾進行一些簡單的瑜伽運動,氣色比起同齡人要顯得更好一些,也并不擔心自己怕不上去,而林彤也就三十四五,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加上出身優越的家庭環境,小學的時候便開始學習芭蕾舞一直到高中畢業,看起來體态輕盈,身材曼妙,從車上下來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才到山腳處,也并不見氣喘。

反而是裏頭最年輕,身體應該是最好的四兒卻是因為有孕在身,限制了行動,因此在山腳下望着那三千多的臺階,不由得秀眉微攏。

來的時候原本還以為只是尋常的寺廟,卻沒想到要上一趟白龍寺還真是苦難重重,瞥了一眼樹腳下的轎夫,心中卻在默默搖頭,即使是人背着上去,她這肚子也受不了。

“四兒,要不然你跟你舅媽在這等着,我跟小李上去一趟。”程夫人看出她的為難之處,便決定跟着司機上去一趟。

實際上在出發之前,程夫人依舊已經與四兒提起這白龍寺并不好上去,只不過當時四兒不以為然,心想即使是在山頭也見不得上不去,但真正見到那似乎沒有盡頭的臺階,才有些後悔沒有聽信程夫人的規勸。

四兒聞言笑着搖搖頭,“沒事兒,我一個人在這等着,舅媽,你跟程阿姨一塊兒上去吧,我可以在附近的樹腳下一邊玩手機一邊等着。”

白龍寺之所以出名且香客絡繹不絕,并不是這裏頭有什麽隐于市的得道高僧,也并不是因為這兒處在著名的旅游景點區,反而是因為這兒供着一尊四米等身高的四面佛。

據說這一尊四面佛極為靈驗,幾乎是有求必應,因此朝拜者摩肩接踵,神臺上火光同名,香案青煙袅袅,案臺上擺放着鮮花蠟燭,且也不知道這“求子”必應的消息是誰散播出去,在附近居住的人幾乎知曉白龍寺這一尊四面佛。

據說每天香客不少,而且大部分是女性為主,逢初一十五,白龍寺內香客更是絡繹不絕,而且若仔細一看,無非都是年邁的長者帶着小兩口一塊兒誠信的上香,要不然就是一對對的年輕人。

四兒知道舅媽跟舅舅多年來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也嘗試過各種法子,可終究心願無法達成,這邊白龍寺的“求子”靈驗的傳聞雖不知真假,但昨兒聽程夫人那麽一說後,當時林彤的眼神晃過些許亮光,四兒便知道林彤的心思,于是并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好不容易來一趟,卻讓林彤“無功而返”,所以這才提出自己獨留山腳下,讓程夫人與林彤先上山燒香。

原本林彤與程夫人都不放心她,四兒卻指着山腳下一間茶室,那兒除了可以品茗以外還有一些素齋可以食用,外頭還擺着一個透明的小推車,上面擺放着一些可以供香客購買回去的素餡的薄餅。

“我在那裏等你們好了,以前聽說白龍寺附近有一家可以吃齋的茶館裏面的陽春面,而且味道比起市中心的“陳記陽春面”要好吃多了,正巧早餐吃的比較少,我先坐裏面一會兒,你們下來的時候可以一塊兒嘗嘗這家的陽春面。”

見程夫人依舊有些不放心,只光笑着撒嬌,“真的沒太大的問題,這邊來上香的都是一些善男信女,再加上青天白日的,還能遇見點什麽事呢,你們呀,就都放心吧,我先去那兒坐着了,阿姨,舅媽,你們快上山吧。”

程夫人猶豫了一會兒,仍是不放心的說道,“要不然我讓小李留下來陪你吧,這樣我也放心一些。”

四兒只一陣尴尬,“不用了,還是讓他陪着你們吧,這樣我也放心一些,我在茶室裏又有暖氣又可以坐着的,你們還不放心啊,行了,你們呀就趕緊的上去吧。”說完也不給對方再說什麽,直接擺了擺手,才慢吞吞的朝着那獨此一家的茶室走去。

等走近了一些,還真看見玻璃窗上挂着一小塊的招牌,上面寫着“陽春面,十三塊錢一碗。”這個價格比起市中心那家十塊錢的要貴了一些些,可在這山腳下也就一家店,倒也還能接受。

進到店裏,感覺到開着暖氣,老板娘正嗑着瓜子坐在收銀臺上看港臺電視劇,見到有人來,才笑着讓她随便坐,桌子上有單子可以點菜或者品茶。

雖然老板娘稱不上多熱情,四兒倒比較喜歡這種,反而不太習慣那種過度熱情的門店,于是只挑着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拿着菜單看了一會兒,随便點了一份小號的桂花糕跟雙皮奶,便拿出手機準備看點小說打發時間。

不一會兒老板娘便拿着小份的桂花糕跟雙皮奶放到桌上,笑着說,“美女,要不要來點兒普洱茶呢,這冬天喝普洱能養胃呢。”

四兒搖搖頭,指了指肚子,笑着婉拒,那老板娘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喲,我都給忘了,這有了身子确實不能喝太多茶,容易寡,那你先吃着這些,不過我還得跟你推薦一下咱們家的陽春面,雖然咱們家開的是茶館,但這陽春面卻是我老公的親手揉的面調的醬汁,味道可好了,看你也不是經常來白龍寺吧,機會難得,一定得嘗一嘗。”

四兒也笑着說,“我先吃着這些,等中午的時候,有人來接我,到時候一塊兒吃咧,早就聽說這陽春面味道很好,嘗是肯定要嘗的。”

老板娘聽了這一番話,這才笑眯眯的走開繼續去看她的電視劇了。

四兒啃了一口桂花糕,味道尚且可以,但不知怎的,依舊覺得還是那天在山莊龔正正給吃的那次更好吃一些,而且這一段時間沒事的時候總想着那桂花糕的味道,還真是奇怪得很,也不知道龔正正跟龔小乙這兩兄弟如何了。

但是莊嚴的意思是讓她不要過分的摻和到兩兄弟的矛盾中,所以這段時間她才忍着不去跟小乙聯系,那邊也跟故意避開她似的,若是換成以前的龔小乙,早就殺上門來了,每每想到這,她心中就是一陣郁結。

嘴裏嚼着的桂花糕突然失去了原本甜味,她只能勺了一口雙皮奶,味道同樣普普通通,剛嘆了一口氣,門外忽然一陣風鈴碰撞的清脆聲響。

這家店外邊挂着一串風鈴,每每有人進來的時候總會發出悅耳的聲音,四兒擡眼瞥了一眼,卻見到兩個年紀輕輕的穿着灰色和尚袍的小和尚進門,顯然與老板娘是熟人,其中一個笑着說,“老板娘,兩份桂花糕,再來兩份姜撞奶。”

白龍寺原本就是幾個大老板一塊兒投錢建的寺廟,廟裏的和尚也并未世人所想的那樣大隐于市,除了吃齋念佛外以及訊遵循一些必要的佛門清規,實際上僧人們的日常生活還是比較自由的,譬如有的僧人也可以下山吃個小食,寺裏也有網絡可以使用,而不是完全的于世外隔絕。

所以當那兩個小和尚一邊吃着桂花糕,一邊拿着手機玩的時候,四兒并未覺得很稀罕。

兩個小和尚就坐在四兒後面的位置上,因為茶室裏很安靜,也就四兒跟他們那兩桌人,因此說話聲就顯得異常的清晰。

那兩個和尚也才二十出頭,四兒聽那兩人一開始談論的東西居然是游戲方面的,心底一陣好笑,沒想到這年頭和尚都可以玩手游了,但說着說着,其中一個和尚便說,“後院的那個男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三天兩頭就犯病,我上次送飯的時候剛巧撞上,就跟發羊癫瘋一樣,整個人縮成一團,看着也挺替他難受的。”

另一個接過話題,也跟着說道,“我倒是聽師父說了,他這病好像醫院壓根就沒辦法治,這男的好像是打小兒就跟咱們佛家有緣,必須得在佛家聖地休養一段時間,這才能壓得住體內的邪氣,這種人以前聽師父說過,不過沒想到還真有啊。”

起初說話那個個頭稍高的和尚直點頭,“是啊,不過都來了快兩個月了,中間送回去一次,還是不行又給送回來了,我看啊,這病難了,我聽二師兄說的,這男的家裏似乎是有權的那種,這一次聽說已經答應主持給咱們寺重新整修呢,你記得不,之前主持為了這件事,沒少跟那幾個大老板抱怨的,可人家就是一直沒有将資金批下來。”

個頭稍矮的和尚撇了撇嘴,“沒辦法,誰讓咱們白龍寺又不是那種大寺廟,香客多是挺多的,但是來都是求子的,不像那青龍寺,剛巧在旅游景點上,有市政府那塊支持呢,人家那邊壓根就不愁翻修還有修整資金不足的問題。”

“不過上次我看見外頭那輛黑色轎車後面還跟着一輛越野車,上面幾個戰士把人護送進來的,我估計那男人一準是哪位大人物的公子,否則以咱們主持那脾氣,不早就将人給轟出去了麽,這如今非但沒有将人轟出去,還特意讓人收拾後面那間禪房給他住下來,我記得這待遇只有上次一元大師來講經的時候才有的待遇。”高個子的和尚塞了一嘴的桂花糕,吃起來一點兒也不講究,這也是在外才敢如此,若是在寺院裏,連吃個飯都講究不言不語,若是犯了戒,依舊得抄經文的,這難得在外頭,自然稍微有些放肆。

四兒也是無意之間聽到這些,但總覺得這兩個年輕和尚說的那人讓她心口隐隐的發疼,忽然就想起當年在尼泊爾與龔小乙的第一次見面,當時龔小乙也是被人放在大堂之上,身披紅色的袈裟,俨然一副小佛的模樣。

頓時嘴裏吃的東西變得索然無味起來,那兩個和尚又低聲說了一些話,這才準備結賬返回寺廟,四兒咬了咬唇,便跟着站起來将兩人給喊住。

些許不确定的将龔小乙的外貌特征形容了一遍,忽然間到那高個子的和尚一臉驚奇的看着她,又見她明顯隆起的肚子,才說,“你是他的愛人?”

四兒一聽這話,心中便已經明白那和尚是已經承認那人便是龔小乙了,只着急的詢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還是經常犯病麽?”也不擔心認錯了人,因為在剛才的形容中,她盡量将小乙的漂亮的面容形容得很貼切,而且那和尚眼中明顯一亮,顯然是很認同這一看法。

在這世上,同樣有那麽漂亮一張臉而且還身患惡疾且與佛家有緣,需要到寺裏面養病的,她只認識一個龔小乙,再不認為有第二個人能符合這些條件。

高個的和尚第一送飯見到龔小乙,确實也因為那張雖然扭曲但卻依舊漂亮的臉蛋愣怔了片刻,單從男人的角度而言,龔小乙那張臉簡直可攻可受,相比較能吸引女人的關注,男人也無外乎覺得異常的俊秀。

見這大肚子的女人神色焦急,并沒有理由去匡自己,才回答道,“聽照顧的師兄說也就是三天兩頭一次吧,發病的時間都不算很長,就是看着比較痛苦,在咱們寺裏住了也快小兩個月了,我聽主持說,還得一段時間才行。對了,你是他什麽人呢,要是家人的話,難道你不清楚他被送到這兒來了?”

四兒聽到小乙這兩個月被病痛折磨,心疼得不行,但是對于和尚的詢問只欲言又止,她現在既不是小乙的愛人,也不是小乙的親人,這該怎麽說呢,于是只能輕聲說道,“我是他一個朋友,很久沒聯系了,所以并不知道他被家人送到這來了,那,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麽?”

那兩個和尚随即為難的搖搖頭,“這事兒我們兩人都做不了主,這院子前後都派了人把守着,好像是擔心病人跑出去,就連咱們送飯每次過去都覺得心裏不踏實。”

那個矮個子的和尚見四兒一臉的失望,又忽然說道,“不過我記起來他們家每周二都會來看他一次,你既然是他的朋友,要不,明天上午你在山腳下等一等,一般見到三四兩黑色奔馳一起開上來,就肯定是他們家的人。”龔家每周過來看小乙一次,大概是這次小乙的病情發作得突然而且一直不間斷,哪怕是再忙的時候,龔南天老爺子跟李娟、龔苦都要上山一趟看望小乙。

至于龔正正,老爺子暫時讓他別與小乙有所接觸,就擔心小乙看見龔正正害得這病更厲害。

因為小乙這次犯病,龔家對于龔正正要求娶寧甘心的要求暫時壓了下來,一來為了小乙,二來始終不想與寧家扯上關系。

那兩個和尚落下這些話就匆忙上了山,在茶室裏等了一會兒,程夫人跟林彤就下來了,林彤看上去心情不錯,跟程夫人下山的時候兩個人很聊得來,兩人都沒注意到四兒異樣的情緒,還以為她是累着了,于是程夫人心疼的吩咐司機小李趕緊開車回去。

四兒在車上阖着眼,思緒混亂,滿腦子都是關于小乙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四兒得知林彤因為工作的關系今天就暫時沒辦法陪自己,程夫人又已經回了西京,四兒匆忙吃過早餐,給外出買菜的保姆打了個電話,說有朋友接自己出門買點東西,讓老爺子回來後幫知會一聲,就一個人拿了點錢開車出了門

這一段時間懷孕的關系,只要出行一定還有人開車接送,即使在家裏,她也可以打電話讓寧家的司機過來,不過今天剛巧司機送老爺子去政協開會,四兒便拿了鑰匙自己開車,還是趁着保姆外出沒看見的情況下。

車庫裏有一輛藍色的瑪莎拉蒂還有一輛銀色的保時捷,最不起眼的大概便是大學那會兒舅舅給她買的那輛白色的甲殼蟲轎車,雖然車型是老款式了,不過車庫的車子都有專門的人幫忙打理,這一兩白色的甲殼蟲看着倒十分的新。

在車上打開前往白龍寺的導航,約莫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了山腳下。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看見山腳下的小轎車除了一輛紅色的大衆外,還停着一輛白色的卡宴,并沒有看見昨天那兩個小和尚說的黑色的大奔,又拿手機看了時間,也才早上九點不到,心想或許龔家的人還沒到,于是便重新回到車上等着。

大概九點半的時候,果然有三輛黑色小轎車開到山腳下,除了前面那輛紅色車牌的黑色大奔外,後面的兩部車都是奧迪,而且挂着的牌照四兒曾經見過,那會兒在山莊去見關押的龔正正的時候,外面便停着那輛車。

果然看見車子上下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後面一輛車則下來一對中年夫妻,中年男人穿着軍裝,從肩章上來看赫然是一位中将,而旁邊的婦女與龔小乙眉宇間又有五六分的相似。

若沒有認錯人的話,這一對夫妻便是小乙的父母,至于那個穿着中山裝的白發老者,只恐怖是首都名聲在外的龔南天老爺子了。

難怪那老者看着有些眼熟,才想起小時候确實在西苑的宴廳上見過幾次,不過當時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幾乎是一晃而過就忘了。

見三個人完全不懼那三千臺階,尤其是老者拄着拐杖更是拒絕了身邊助理的攙扶一個人上臺階的時候,四兒才連忙開門從車上下來,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龔叔叔”一聲清脆的喊聲,便讓龔苦與李娟同時回頭看去,便見到隔着七八級的臺階上,一個穿着藕粉色羽絨服的漂亮女孩正氣喘籲籲的爬上來。

因為動作有些着急,即使在冬天,也看見女孩的額上溢出些許汗珠。

“你是?”龔苦只在西苑見過四兒一面,當時還下着大雨,加上過了八九個月的時間,對四兒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暴雨那日沖出涼亭把小乙帶走的背影身上。

此時龔南天也看向四兒,眉心忽然一皺,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但記人卻要比自己兒子強多了,顯然是已經認出了四兒的真正身份,知道這邊是寧家的閨女。

四兒穩了穩有些急促的氣息,才笑着說,“龔叔叔,我是寧甘心,是……是小乙的朋友,聽說他這一段時間都在白龍寺休養,我想來見見他。”

龔苦聽四兒這麽已一介紹,眼中閃過驚疑,便看了李娟一眼,見愛人眼中也是同樣的神色,才定了定心,盡量和顏悅色的說道,“你怎麽知道小乙這段時間在這兒休養,是小乙聯系你的?”

龔苦記得小乙這一段時間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待在白龍寺內,可從頭到尾也沒有提出要見她一面的要求,可她怎麽忽然之間便知道了小乙的事情,難不成還是阿正告訴她的?

可阿正與小乙的關系,應該不太可能……

四兒也沒打算隐瞞他們,便将昨天誤打誤遇見兩個和尚,猜出寺裏面休養的人小乙這件事說了出來。

龔苦心中苦笑,心想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緣分,且不說是良緣還是孽緣,這無獨有偶的事情還真讓她遇見了,是不是真就注定了跟小乙有斷不了的聯系呢?

李娟則是有些驚訝連小乙身患惡疾這辛密都告訴這女娃了,可見她在小乙心目中的分量,也難怪上一次飯桌上小乙如此記阿正了,這阿正當時說出口的那些話在小乙看來簡直就是橫刀奪愛也不為過。

見龔苦沒有立即答應,四兒考慮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說道,“或者讓我跟在你們後面,老遠的看一下小乙就好了,我就想看看他現在好不好而已,看一眼我就走,不會讓你們太為難的。”

權衡半天之後,龔苦還是決定拒絕這女孩的要求,畢竟小乙現在狀況并不穩定,若是不小心見到她倒是加重了病情,這誰也不好說,剛要開口婉拒,此時老爺子倒是開口了。

“讓她跟着吧,或許讓小乙見她一面,也不是什麽壞事,反正小乙的病都拖了這麽久,也不急着一時了,倒不如試試。”

說完後便看女娃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但仍不忘記給她當頭一棒,皺着眉說,“這上山的臺階也有三千多級,哪怕是我們幾個人爬上去也得差不多四十多分鐘,你還懷着娃娃,難道也打算跟我們一塊兒爬上去麽,要不,讓兩個轎夫把你背上去好了。”

龔苦跟李娟這才将注意力放在她肚子上,剛才事發突然,也都忘了這寧家的閨女可是有着身子呢。

果不其然,那藕粉色的羽絨服還真有些隆起,正面瞧不太出來,倒是側面看就明顯多了。

“也得有六個多月的身子了吧?”李娟低聲喃喃,倒只有旁邊的龔苦聽了去,于是皺着眉,不安的看向四兒。

四兒倒是早想好了,只笑着說,“我慢慢爬上去就是,轎夫背着也不方便,你們可以先走,我在後面跟上,雖然懷着身孕,但我身子骨挺好的,沒太大問題,再說了,也當是适當的鍛煉吧,上次去醫院做檢查,醫生也說孕婦在懷孕期間是可以一定程度的運動的,所以龔爺爺、叔叔還有阿姨,你們放心吧,我要是累了,就停下來歇歇,你們可以在山頭上等我。”

李娟聽了這話倒是喜歡上這女娃,心裏想着這女孩性格坦蕩也不矯情做作,倒是比一些名門千金性格好太多了,若這女娃沒有跟程家的人婚配,嫁給小乙倒是極好的一樁美事兒。

可惜了……

心中一陣感嘆,李娟便走了兩步到了她身邊,笑着說,“不然我陪你,女孩子懷了孕,還是得注意一些身體。”

四兒卻依舊搖頭,“阿姨,不用了,你們先上去,我随後慢點就跟上。”

雖然是這麽說,但李娟跟龔苦依舊是放慢了腳步,中途好幾次見她坐下來喘着氣,又讓司機給她送上開水,得空的時候,李娟看着四兒隆起的肚子,忽然輕聲說道,“這女孩懷的一定是男孩,看那肚子往下墜着,就跟我當初懷小乙的時候一模一樣,錯不了的。”

老爺子在一旁也聽到了,眼神複雜的落在四兒的肚子上,忽然就響起長孫說的那句“龔家從此再無後”,心底一陣感慨。才喃喃的說,“那女娃娃的肚子裏若真是咱們龔家的曾孫,就這麽讓給了程家,還真是造了孽了……”

“爸”龔苦聞言一驚,忽然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卻已然收回目光,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山頂繼續蹒跚而行。

李娟不解老爺子這話的意思,才推了一丈夫肩頭一下,忙問道,“爸這是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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