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莊抱着她的時候,她這才回過神來,雙手輕輕試着将小莊推開,可惜小莊抱得太緊,她只好暫時人有小莊這般,只不過這會兒千萬別有人出來或者給看到了,否則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況且,這還是在家門口呢。
她雙手試着輕拍小莊的後背,卻意外的碰觸到濕濡的一片,這才發現原來背後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透,甚至他身上還有很大一股的汗味,之前在禁閉室見他的時候即使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狼狽,但好歹是衣裳規整,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連風紀扣都解開,領口大敞着。
小莊放開她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還以為自己要被憋死的時候才覺得前邊空氣瞬間流暢,小莊飽含歉意的輕聲說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給弄髒了。”
原來因為抱得太久,她前邊的衣服也給汗水給弄濕了一些,斑斑點點的汗漬沾在上邊。
明明自己已經不太記得眼前這大男孩,可剛才給他抱着的時候卻不是很反感,甚至覺得挺自然的,而且這男孩子有一種韌性,這種韌性是逐漸成熟以後的體現。
她才笑着用自己的袖口給他擦了眉骨上快要滴下來的汗水,“沒事兒,反正也剛從外頭回來,這衣服也要換洗的,髒就髒了,不過,你這是……跑過來的?”
其實她也不太确定,畢竟任誰都不會傻到從軍區那邊跑到這吧,這中間的距離可是有幾十公裏,即使習慣夜跑的運動員,也沒有一個晚上就很輕易跑的五六十公裏的。
她低頭看了腕上的手表的時間,九點十五分,距離從禁閉室那邊回來的時候過了差不多七個多小時,他究竟跑了多久!?
小莊咧着嘴,抹了一把汗,剛笑着說,“你走之後我就把檢讨給寫了,寫了半小時不到,兩千字的手稿,那邊快速的給批了,我一放出來就過你這了。”
“那你怎麽不開車或者是打個車來呢?”她算了算時間,小莊至少也跑了有四個小時,真心懷疑他中間還帶不帶喘氣的,這裏的天氣分明已經入秋,晚上還是挺涼快的,像他這樣能将全身的衣服都讓汗水浸濕一層的,這得跑了多久啊。
一想到這,她就有些心疼,只趕緊的給他擦不斷浸出的汗水。
小莊倒不顯得疲憊似的,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會兒腳板底下還有幾個已經戳破的水泡, 其實自己此時真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當時跑起來的時候渾身是勁,只一心想要趕緊見到她,便不覺得小腿的肌肉酸疼,也不記得自己禁閉的三天絕食且睡眠不好,身體其實已經處于一個十分虛弱的狀态,可是還要心中有了信念,這跑起來的時候卻覺得勁頭十足,只不過每跑個一兩公裏便要停一會兒大喘幾口氣。
當時作訓服的兜裏還有進去時候沒有被沒收的幾塊錢零錢,只在過路的一個小賣部買了一瓶水,一口氣喝光以後便繼續跑,他還記得她家的方向,曾經好幾次送她回去過,這路線即使沒有導航也早都熟記于心了。
見她皺着眉不滿的看着自己,他才笑着說,“我這次回來犯了事情,司機班的車子很難搞到,要拿車只能先回家一趟,我等不及了就跑過來了。”
“那不會打車啊?”她咬着牙,有些氣呼呼的,這孩子也太一根筋了。
這次小莊就沒回話了,只看着她笑,眉眼裏全都是她的影子。
其實這話問了也是白問,她分明知道寧宅遠離市中心,軍區在東郊,而寧宅所在位置卻是靠近南面,從軍區到這兒并不需要繞過市中心,而且走的還是二級高速,在這路上估計也難打車。
大概是見到她有些安心,小莊這才松了一口氣,随即也不吭聲了,直接坐在院子前的臺階上。
此時家政阿姨從裏面出來,驚奇得剛要開口,四兒趕在之前說道,“阿姨,可以去幫我準備一條幹淨的毛巾嗎,哦,還有什麽吃的沒有?”
家政阿姨好歹是在寧宅工作挺長的時間,也不是那種喜歡亂嚼舌根或者亂問是非的人,心中雖然驚疑四兒與這男生的關系,但也僅止于心裏,面兒上依舊是如常的,只點頭說道,“你今晚沒回來吃飯,不過早就留了你的那份出來,有排骨蓮藕湯跟清炒藕片還有你喜歡的香菇焖雞。”
“還有飯麽?”四兒問道。
“有,電飯煲裏還有很多呢,老爺子向來只吃一碗飯,不過我習慣每次都預留三四人的分量,你知道的,隔壁的陳老跟李老也偶爾過來找老爺子吃個飯下個棋的。”
“阿姨,你幫我把湯跟米飯熱一下,還有香菇焖雞也重新加熱,那個藕片就不要了,放在我房間就行了。我等會兒就上去。”
這之後家政阿姨就去廚房了,她回頭看見小莊下意識的摸着口袋,那是掏煙的動作,可能是平日裏習慣了,因此沒意識到這兜裏啥都沒,摸索了一陣才想起,只苦笑的重新将手收回。
四兒默不吭聲的從客廳茶幾底下拿出一包中華軟煙,那是老爺子的存貨,有醫生的監督,一天最多抽煙的數量也只能控制在兩根。
将煙放在小莊前邊,笑着說道,“抽吧,知道你這煙瘾又犯了,不過要我說,這煙不是啥玩意兒,你年紀輕輕的,別成老煙槍了。”說是這麽說,實際上她身邊的男人,好像除了莊嚴外,這沒有誰不抽煙的,即使是程知非,偶爾也會抽上一兩口,不過因為她懷孕的關系,這段時間,至少在她面前是沒見到他抽煙的。
小莊只是看了那中華煙一眼,才開口說道,“還是不抽了,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說完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大概是有些遺憾。
四兒這才跟着他坐在臺階上,“知道了這事兒,心裏難受?”
小莊先是點頭,又随即搖頭,才看着她說,“這孩子是誰的,我不在乎,老實說我壓根也沒做爹的準備,我只是覺得,這孩子出來後到底對你是種牽挂,對某人來說是籌碼,這麽一來,這天平只怕還得往孩子爹那邊傾斜,我就是不甘心這點而已。”
“那你明知道心裏難受還跑過來幹嘛?”她好笑的問道。
小莊擡起頭,咧着一口夜間看起來更白色森的牙齒,沒一分虛假的說道,“為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