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骁最終沒有透露太多的消息給她,離開寧宅之前只似笑非笑的說讓她自己問莊嚴,莊嚴那邊的消息可要比他們準确多了。
另外筱骁走之前還說了另一件事,也不管如今她到底聽得進還是聽不進。只說老五那邊最近要結婚了,對象是中組部那邊一個領導的千金,兩個據說是高中同學,幾個月前的同學會上遇見的,好像還是女的倒追男的,結果兩家人都挺滿意這樁婚事,也就想快點将日子給定下來。
筱骁也有些故意将老五還沒确定的婚事當她面提起,只見她除了剛開始還有些吃驚外,接下來便是讓筱骁都有些猜不透的沉默。
這既不悲也不喜,反而這種怪異的沉默讓筱骁心中一沉,總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可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麽個不對勁法,只皺着眉問道,“你跟老五,你們簡直就是一場孽緣,要我說啊,分明心中都有對方,可偏偏就那麽犟着,何必呢,這麽多年了,你這氣也該消消了。”
四兒忽然問道,“我跟程知非結婚的事情,你跟老五說了?”
筱骁點頭,實際上那天晚上回到家,他思索了一刻鐘,還是給老五撥打了電話,她要跟程知非結婚這件事非同小可,與其讓老五後知後覺,不如提前通個氣,再者,他也想知道老五如今對四兒究竟是怎麽想的。
四兒啞然失笑,笑容有些許無奈,嘆了一口氣才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巴巴的就将自己的姐姐給賣了,一點秘密都守不住,你跟老五,我看更像是親兄弟。”
還沒等筱骁說什麽,便聽到她又接着說,“老五那邊什麽都沒說過吧,人家完全就不着急。”
筱骁臉色游移不定,确實那天晚上老五接到電話後只“嗯”了一聲,再也沒多半個字,語氣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焦急,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反而讓筱骁覺得自己好心辦壞事,皇帝不急太監急似的。
四兒留意到筱骁臉上那幾分糾結,也不知道是真心開玩笑還是意有所指,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吧,他根本就不着急是不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太過于冷靜了,以前我就懷疑過,這萬一以後有人将他老婆小孩都給綁架了,這人還能依舊笑着跟你說話的那種, 我不是說老五冷血,我指的是,他的感情,從不會百分之一百的付出,他最多付出百分之六七十,另外還有百分之三四十留給自己,其實這種人也不是不好,至少在他要走的這條路上,實在太多誘惑跟陷阱,真的一點兒不能把自己的軟肋與弱點讓人知道,否則遲早有一天給人玩死。”
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她嘴裏聽到這些老調長談似的話,筱骁陷入一種未知的情緒中,總覺得四兒不再是需要自己保護的那個橫沖莽撞的女孩,而是不知不覺中心智成熟到超出他想象的女人,或許她早就看透一切,只是裝着天真而已,至少這樣快樂一些。
四兒知道筱骁這些年一直在她跟老五之間盡量的充當一個橋梁,也希望大家的關系恢複如初,可她跟老五的隔閡這麽多年了,不僅沒有消息,反而越來越深,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或許早就不太可能在一起了。
她清楚自己心裏是沒辦法忘記老五的,老五就跟胸口的那顆朱砂痣一樣擦不掉,經過年歲沉澱,大概終究會成為一個淡淡的印子。這可是她的初戀,也是人生中頭一次這麽喜歡過一個人,哪怕還是過了多少年再想起,估計心底還隐隐有悸動。
“四兒,你跟老五,真的不可能了?”筱骁揉了揉自己那頭壓根不能揪成一把的短發,有些急躁的樣子。
四兒嘴角露出幾分淺笑,眨了眨眼,忽然問道,“我跟程知非的關系,跟莊嚴的關系,還有龔小乙,甚至今後或許還跟別人有所牽扯,你說,我這樣的關系鏈,這樣的生活,老五能接受麽?”
筱骁忽然一皺眉,半響才慢慢的說道,“你跟他們若是徹底的斷了聯系……”話沒說完,只看見四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筱骁心中忽然跟卡住了一樣,“這些人,你都是認真的?四兒,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不?”
四兒扭過頭,此時兩姐弟同時站在院子裏,夜涼如水。
眼神清亮得能倒映出所映之景色,她微微彎下腰,将院內此時開得剛好的一朵玫瑰折了,剛好是沒有帶刺的部分,在指間略旋轉一圈,才湊進去聞了一下,淡淡的香味,不濃,也稱不上很好聞。
只聽她說道,“他們喜歡我,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他們,可是我知道,要真的喜歡了,我就是認真的,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再說了,你們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外頭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的,怎麽就非要規定女人一定得在家相夫教子呢,難道女人就沒有追請感情的權利麽,而且,這是建立在沒有所謂的小三小四的基礎上,也沒有破壞別人的婚姻,為何不可呢?哦,對了,如果以後要是真結婚了,這希望一刀兩斷的,我當然不會勉強對方,畢竟這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前提上的,但若是反過來,日後若是他們決定成婚或者另外有了喜歡的對象,我會二話不說揮刀一落,不帶一絲痕跡,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筱骁忽然覺得頭疼,只冷笑着說,“你倒是想學古時候那山陰公主。”
四兒沒吭聲,心中想到,“我若是山陰公主,那豈不是還得将你給收了,要知道那山陰公主跟自己的弟弟也扯不清咧。”
結果兩姐弟就這麽不歡而散,四兒一個人留在院子裏發呆,望着方才還有一輪明月的天際忽然被層層黑雲遮住,明兒或許是個下雨天呢。
老五要結婚了麽,她自己也要結婚了,這湊不湊巧呢,都給趕上了,還真就是筱骁說的那樣,兩人根本就是孽緣!
就在她轉身要回屋的時候,忽然聽到不小的喘息聲,她一回頭,便看見一個略顯狼狽的人影因為跑得太急而微微弓着腰,雙手枕在膝蓋上正大口大口的喘氣,額上溢出一層汗水,一直從作訓服的領口浸濕到胸口。
這兒距離軍區有四十幾公裏,再加上他之前所處的那個地方,算上繞路的距離也有五十多差不多六十公裏,若開車不塞車的話也得四十多分鐘,可明顯他這是剛跑過來吧,這大晚上的不可相當于來一次夜間七十公裏的急行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