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兩百五十六章回家

四兒總覺得隔了很久才回家一趟,所以內心還有些忐忑,畢竟也不清楚這幾年自己是怎麽過的,這記憶模模糊糊的,只記得當年舅舅将自己從西京第七人民醫院接走後,她就沒了後面的印象,也不記得自己這三年究竟是在家游手好閑呢還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甚至這莫名其妙就懷了孕,這孩子的父親也不知道是誰的,這回家後若是被家人察覺,難免覺得心虛害怕。

雖然程知非原本是打算自己回來的,畢竟他老家也是這塊的,還有一個在發改委工作的叔叔,一個在婦聯上班的小姨,甚至爺爺奶奶都在首都養老,平日裏過年過節,程知非跟程铮、程夫人再忙都會抽空回來看望老人家,家裏一塊兒吃個團圓飯,因此首都對程知非來說,并不算是個太陌生的環境,況且已經提前跟舅舅打了個招呼,至少程知非到寧家拜訪的時候不至于吃閉門羹。

可即使這樣,四兒依舊不太放心,昨晚上翻來覆去到半夜,才光着腳抱着枕頭到程知非的房間,當時程知非還沒睡,房內只開着一盞臺燈看手頭上的文件,見她光着腳一臉焦急的走過來,才問道怎麽回事。

她只咬着唇,輕聲的說明天也要一塊兒回去。

兒子跟準兒媳婦要回首都,而且還是臨時做的決定,第二天早上程夫人依舊擔心她的目前的情況不适宜兩地奔波。

可四兒咬牙堅持要回家一趟,而且左思右想,幹脆跟程夫人坦誠布公了自己就是寧家人,程夫人起初還有些驚愕,不過多年的修養跟經歷過的大風大浪,程夫人回過神後才凝重的點頭,說四兒确實是需要回去一趟,畢竟是自家的孩子讓人家閨女有了身孕,而且還是沒有領證的情況下,這種事情程夫人不認為兒子上門就能夠解決,或許四兒陪着一塊兒回去多少能起到一些緩和作用。

不過出門的時候依舊是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注意安全跟身體,還讓程知非多照顧一下她,別讓四兒回去的時候太操心。之後程夫人又差了司機将兩人親自送到西京國際機場,因為四兒的特殊情況,平時出差飛機票也只是買普通經濟艙的程知非特意買了兩張商務艙。

寧遠這邊早早就已經派了司機來機場接人,兩人出了機場才看見外頭停着一輛三四十萬的黑色奧迪,不過車牌卻是挂着紅頭以及幾個特殊數字的,這尤其讓一些體制內的公務員平吓得不輕,也不曉得是哪位領導過來接人呢。

一個身材挺拔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上前,見到兩人才露出些許笑意,“寧小姐,程先生,請跟我上車吧。”

四兒見到那車牌便知道這是寧遠省政府的車子,才點點頭,又問道,“舅舅呢?”

男人說道“在車上呢,一早就讓我開車出來了,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四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飛機晚點了,所以讓你們等久了。”

男人不甚在意的笑着說,“不礙事,剛才老板還在車裏利用時間處理了一些公務。”

四兒看向奧迪車的後座,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果然還在低頭伏案,自己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朝着奧迪車走去。

自己開了後面的車門,貓着腰輕巧的鑽了進去,寧遠這才擡起頭,見到已經失蹤兩個禮拜的外甥女,直接賞了一個爆栗,四兒佯裝吃痛的捂着頭,笑嘻嘻的說,“舅舅,你這下手可要輕點兒,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是一身兩命呢。”

寧遠也知道她如今正懷着孕,剛才下手也極為輕,只是見她神态輕松,氣色也不錯,而且還毫不在乎的調侃自己如今的情況,只對這個外甥女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呀你,你真是要急死全家人了,這段時間你外公跟爺爺沒少操心,這寧、筱兩家差點兒就因為你給弄得雞飛狗跳。”

四兒依舊吐着舌,一下子就跟小時候那般挽住寧遠的胳膊,跟小女孩似的照常撒嬌,“我知道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寧遠點着她的額頭正欲說她幾句,卻看見車子外邊程知非只微笑着站着,聽他說道,“寧省長,您好。”

寧遠朝着對方微微颔首,才讓程知非上了前邊副駕駛的座位,司機也上車後,車子緩緩朝着西山寧宅駛去。

在車上,四兒才問到寧遠,“舅舅,這段時間,外公跟爺爺的身體如何?”實際上她自己也想了解一些老人們的近況,她擔心自己失去記憶的這幾年間老人家的身體會日漸衰弱。

好在寧遠說兩個老爺子精神狀況尚好,依舊是針尖對麥芒,處處想辦法膈應對方的那種關系,不過前兩個禮拜知道她從家裏不辭而別後,這筱老爺子在筱骁的陪伴下親自殺上門,也不管還有小輩在,直接瞪着眼将寧老爺子罵個痛快,說孫女離家出走全都是寧宇這個臭老頭沒照顧好才造成的。

當時寧老爺子也不甘示弱,拄着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卻說寧家的事情輪不着他這個老不休的來插手,直接将筱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筱骁當時夾在兩個老頑童的中間,着實為難了一番。

聽到寧遠這麽一說,四兒只覺得冷汗連連,完全不敢想象這兩個老頑童面對面的掐起來是什麽個天雷勾地火的情況,要知道,若不是因為自己這次離家出走,筱老爺子已經足足有十一年沒有來過寧家。

車子開到一半,寧遠才忽然問道,“你當初離開家的時候留個字條,說是要去找個人,起初筱骁還推測過,說莊家的小少爺被分配到了西部戰區下邊的某個基層單位,有段時間你跟那小少爺走的比較近,還以為你是去找對方的,沒想到,你這找的卻是另有其人。”

這另有其人指的就是程知非,寧遠雖然不在軍隊體制上工作,可也知道程家一派幾乎成了軍隊上這一代的新貴,尤其是程铮低調了許多年,一直到三十年前忽然不聲不吭的就從南部戰區的一個副參謀長到了戰區政治部副主任的位置上,看着像是平調,實際上在實權上反而是升了一級。

只不過,四兒此次是從西京回來,這多少讓寧遠猜到三年前在西京的那場事故,在那之後也有不少人似乎開始着手調查她的身份,或許程知非就是其中一股力量。

寧遠這些年身居高位,一步步走向核心層位置,在詭谲狡詐沒有硝煙戰火的官場之路一直平穩前行,這考慮事情的也比年輕一輩要深得多,只需要稍微一推敲,大抵也能猜到四兒與程知非的關系并不是初識那麽簡單,不過眼下也不好去問太多,日後若有時間再好好跟這個外甥女談心,誰讓她就像是寧家的小佛呢,誰都舍不得她受半點兒傷害,三年前的意外,寧遠絕不願再發生第二次。

四兒差點兒就破口而出這小莊是誰,不過依舊壓住了嘴唇,從後視鏡瞥了一眼,正巧看見程知非在鏡中朝着自己穩妥的一笑,她才稍稍安心。

聽方才舅舅所說的,莫非當初自己去黃杏村就是為了一個叫小莊的人?

四兒搖搖頭,眼神有些迷茫,寧遠變笑着說,“怎麽?擔心回去老爺子罵你麽?”

“罵我倒不怕,我就擔心外公會不會被我驚吓到,他也七十好幾了,雖然身體不錯,但別因為我的事情害得犯了高血壓才好,舅舅,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遲點再跟他說呢?”

寧遠嘴角依舊保持着原先的笑容,只說道,“你這件事對他來說确實是個驚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他老人家還沒那麽受不起驚吓,再說了,你這次回來比什麽都要讓他安心,今早上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老爺子已經推掉跟胡老的早茶,特意在家裏等你呢。”

四兒只在嘴裏喃喃的說,“胡爺爺的的早茶啊,我也好久沒喝過了,他家保姆姐姐泡茶真的不錯。”說完也不在吭聲,只抿着唇,眼神看向窗外。

寧遠露出一個了然于心的笑意,知道她這回是打算回家徹底跟老爺子攤牌了。

寧家是在西山某小區一棟四層樓的複合式別墅,外邊院子還停着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奧迪與一輛有些年頭但依舊擦得程亮的黑色紅旗轎車,至于那些個大奔跟蘭博基尼一類的跑車,在寧家幾乎沒有影子。

并不是說寧家買不起,主要是因為這邊住的都是一些老幹部,傳統的觀念跟堅持了大半輩子的兢兢業業,并不願意家門口動辄就停着幾千萬的跑車,哪怕是筱骁這種喜歡跑車的年輕人,也會另外将車放在私人的車庫,或是回家的時候盡量開一些符合老人家品味的最多也就幾十萬的商務轎車。

幾個人下了車,家裏的保姆已經在門口等着,見到人後才笑着說老爺子已經在客廳裏等了一段時間。四兒站在原地沒動,似乎有些緊張,只下意識的捂住小腹,旁邊的程知非看在眼底,上去輕輕的拉住她一只手,神色倒是比她自然多了,也沒見絲毫膽怯跟緊張,四兒這才稍微安心,兩個年輕人才跟在寧遠身後朝着客廳裏只獨自品茗的老人家走去。

看見似乎許久未曾見過的外公,只覺得老人家雙鬓更添銀絲,四兒眼眶微熱,小聲的喚了一聲,“外公,我回來了。”

老人擡起頭,眼神在看向四兒的時候是寵溺且溫暖的,再轉向程知非的時候視線卻宛如考察一般,程知非始終保持着謙和的微笑,那清遠安靜的氣質确實跟很多老爺子見過的年輕軍官不同,更沒有年輕一輩衙內的那種倨傲與嬌氣。

印象分大抵是打了個及格,只柱起拐杖從沙發上起身,朝着四兒微微颔首,才說道,“回來了就好,先吃飯吧,讓阿姨将菜都端上來。”說完也不用身邊的人攙扶,自個兒走到吃飯桌上,一如既往的坐在了最正中的位置上。

四兒在後邊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稍微湊近程知非的身邊,小聲說道,“看來外公對你的印象還不錯,一般他越是滿意的,就越是不願意多講。”

之後幾個人落座開始吃飯,在寧家向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吃飯,并不會在飯桌上聊天,因此一頓飯倒是吃得很快。

等阿姨将碗筷收拾好,四兒才輕聲說道,“外公,我有話想跟你說。”這是準備跟老爺子攤牌的節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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