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自知。
沫兒從昏迷中醒來,窗外已升了月,透着竹林的縫隙投下斑駁的光芒。
“阿秀。”她突然想起阿秀,心中便焦急不堪,她去引開那些追兵,後來也不知怎麽樣了。
她急急的下了床,推門而出。
他一身黑衣站在竹林中,此時正仰頭望着天上的月光,單薄的身影竟然有了些簫索與孤獨的味道,有竹葉落在他的肩膀,悄無聲息。
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她發現自己走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轉過頭看着她,那一汪幽深的眼眸裏落滿了天上的月華,她的心緊跟着顫抖了一下,有什麽情愫從中悄悄散開,化為一縷清煙。
“你叫什麽?”他淡淡的問。
沫兒低垂下頭,“沫兒。”
“沫兒。”他輕念她的名字,“本……我叫葉痕。”
她嗯了一聲,眼角瞥向他的衣衫,剛才沒有仔細看,這次經這月光一折射,她看到這錦衣上竟然有龍鳳圖案的暗紋,她聽父王講過這楚昭國的禮儀,龍鳳圖案只會在皇族的服飾上出現,普通人穿了,就是忤逆的大罪。
她心中一驚,難道這葉痕是皇族的人?
兩人便再無話,都只是望着月亮發呆。
晚上就寝的時候,他将床讓給了她,自己委身在殘破的木椅上,沫兒睡得不沉,有幾次自夢中醒來都看見他坐在那裏,眼光淡淡的看着她,他身上有傷,怎能這樣坐一夜,她輕聲喚他:“葉痕,我去睡那椅子吧。”
他聽見聲音便起身走了過來,她要坐起,卻被他按住了雙肩,就是那樣猝不及防的,他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帶了絲薄涼,像是這夜晚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可是他的氣息卻是炙熱的,帶着不可抗拒的霸道與掠奪。
她先是驚呆然後便是反抗,雙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他卻一把抓住她的纖手,欲吻欲緊,她終于透不過氣來,臉色潮紅的瞪着他。
四目相對,竟然像是望進了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裏的一片荒涼與寂寞。
他放開她,任她在她的身前喘息,她怒視着他,揚起的手腕被他抓住,他不氣不惱,反倒輕笑起來,她此時的模樣像是一只受了氣的小獸,豎起了渾身的刺,那般可愛與刁蠻。
為找尋丢失的鎮海明珠,他已經在這林子裏轉了兩天兩夜,沒想到竟然會意外的遇見她并救了她,這樣的女子,只需要一眼,便可讓人萬劫不複,只是初見,卻已千般不舍。
(三) [本章字數:2058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17 18:2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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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要找她的侍女,他便在後面跟着,不急不緩的,總是保持着兩三步的距離。
她是真的氣極,一天沒有理他,他縱然對她有過救命之恩,卻怎麽可以借此輕薄于她。
到了傍晚,要找的人依然沒有找到。
她自小體弱,經這一折騰便也沒了什麽力氣,回到小竹屋的時候便合衣躺下。
半睡半醒間,就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喘息聲,她警覺的睜開眼睛,就見他坐在椅子上,光裸着上身,正自己給肩膀上的傷口換藥,他的姿勢極為別扭,縱使他武功再高,但是手臂也勾不到那種角度,她見他着實吃力,隐隐起了恻隐之心,從床上坐起來,找到擺得整整齊齊的鞋子穿上。
葉痕感覺手裏一空,回過頭,就見沫兒拿着他的藥,雖然一張俏臉上仍然是羞氣的表情,但是眉眼間卻已變得認真,略帶涼意的手指輕拂過他的後背,帶來一陣酥麻麻的觸感,他唇角蓄了絲笑意,緩緩将兩只手垂放在膝上,靜靜的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上罷藥,沫兒急忙替他将衣衫攏上,一直面對着他堅實健碩的背膀,她的臉紅得像是大漠裏的夕陽。
“沫兒。”他忽然輕喚她的名字,聲音中透了絲柔意。
她生生的頓住腳步,心房上仿佛如春風拂過。
“你是從哪裏來的?”他很好奇這個淡漠如水,美如谪仙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初見那日,她一襲白衣勝雪,奔跑在翠綠的竹林之間,讓他想起了神話故事裏的仙女,也就在是在那時,目光被他深深的吸引,一路跟随了過去。
她似乎已經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卻仍有些幽怨的口氣:“大漠。”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本……我一直想去那裏看一次日落。”他的眼光飄遠,她回過頭時,似乎感覺到他是向往自由的,可是目光卻被困守在一片孤城之中。
“其實,大漠的落日也并非詩中說得那樣好看,一樣東西,初看的時候新鮮,日子久了便也成了一種習慣。”她似乎想寬慰他,她從小就生活在那裏,幾乎每天都要看一次日出日落,漸漸的就形成了一種習慣,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看不到的還是新鮮的。”他淡淡一笑,眼光掠過她的臉,“風吹日曬,竟然還能生得這樣膚若陶瓷,我真懷疑你的話是不是真的。”
沫兒輕一皺眉:“我為何要騙你。”
她踱到床邊,悶悶的坐下。
葉痕跟過去,口語中竟似讨好:“才說你一句,你就氣了?”
“那你呢,你又是來自哪?”她反問。
“紫蘇城。”
楚昭國的大都紫蘇城。
沫兒恍惚是自己的錯覺,當他提到紫蘇城三個字的時候,眼中有着一望無垠的落寞與無奈,像是隐藏了什麽傷悲。
她于是沒有再咄咄逼人,只是靜靜的坐着。
翌日天亮,她起床後便不見了葉痕的影子,急急的尋出門去,卻見他正在竹林裏忙碌,聽見她的腳步聲,他回過頭沖她一笑:“我見這竹子長得極好,正适合來做這個。”
随着他放開的手,一只秋千随之蕩了出去,他用竹屋裏的繩索與竹子編成了這只秋千挂在兩棵結實的樹間,沫兒從未見過這種東西,喜悅從眼底一絲絲滲透出來。
她走過去,小心的撫摸着散發着竹香的秋千,“這是什麽?”
“秋千,你們大漠沒有的東西。”
他扶着她的腰将她置在秋千上,拿着她的手緊緊的握住兩邊的繩索,囑咐道:“抓緊了。”
她既興奮又害怕,小手緊緊的握着秋千的繩子。
葉痕在身後輕輕一推,她的身子便随着秋千一起飛了起來。
有風自耳邊滑過,竹葉在頭上紛飛。
她一身白紗長裙迎風飛舞,似天上最薄最調皮的雲朵。
僅用一根簪子別着的長發突然散開,如墨般鋪展開來。
她禁不住小聲的喊出來,因為心底那份不斷擴大的喜悅。
從未這樣接近過藍天,從未享受過這種飛翔于空中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快樂的小鳥,自由是她的世界。
葉痕将她越推越高,她終于咯咯的笑出聲音,随着她的笑聲,他的唇邊也溢了淺笑。
他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花費如此心思,不惜半夜起來為她削竹子做秋千,只因為她昨天說她來自大漠,那樣荒蕪的不可能長出巨樹的地方必然不會有這種東西,想着她會喜歡,他便就做了。
而此時看到她的笑容,他竟覺得無比滿足。
“喜歡嗎?”
她玩得一頭汗,他遞過去一塊手帕。
“嗯。”她羞澀的點點頭,卻并不去接他的帕子。
在大漠上有個規矩,男女之間互換手帕是定情的意思,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心中不免染了淡淡的哀愁。
和親公主終是要嫁給楚昭國的王的。
之前的小女兒心性,倒圖了幾分好玩的意思,只想着為黎國分憂,也沒有真正細想那楚昭國的王是什麽樣的人,會待她如何,将來自己又将怎樣栖身。
遇上他之後,她才開始想到這些問題,心中的擔憂便愈來愈重,她不清楚這是什麽,只能想着逃避。
見她不肯接帕子,葉痕也不勉強,拿着帕子的手輕輕的覆在她的額頭上,在她的驚訝中慢慢的替她将汗擦幹。
沫兒擡起頭,望着他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以及性感的象征男性的喉結,他身上的檀香味盈在鼻端,讓她的心裏莫名一陣甘甜。
“如果你喜歡,只要是有樹的地方,我就會給你做個秋千。”他将帕子放在她的手中,金色的絲絹帕,邊上鑲着圈金線,上面繡着龍鳳成祥的圖案,一看就是皇族用的東西。
沫兒心裏想着不能接,手卻不自覺的握緊。
“你不是還要去找你的侍女嗎?我們繼續。”
這林子大得離譜,縱使是他也在裏面轉了許久,途經一片墨竹林,突聽後面有陣陣響動,她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