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一怔,本以為自己走錯了診室,于是又倒退半步回來擡頭看了一下診室的挂牌,确實是腦外科三診室,這才挪着步子走了進去。
等走近了一些看見,那個男大夫正低着頭在某個本子上“刷刷”的寫着東西,偶爾時不時的滑動着鼠标,擡頭看一眼電腦上的內容。
這個男大夫極為年輕,看模樣也就二十六七歲,但是之前在外邊護士前臺挂號的時候,她分明記得是挂的是主任醫師,原本還以為這主任醫師會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醫生,但沒想到這主任醫生居然會是個年輕人。
四兒只顧着站,一邊默默的觀察起男大夫來,畢竟還真沒見過如此年輕的醫生,即使有年輕大夫,那一般也只是急診室比較常見,能挂上主任兩個字眼的,要不是真的是個醫術天才,要不後臺強硬,是醫院的太子爺。
眼神溜過那男大夫身上,雖然他穿着再常見不過的白大褂,但是裏面穿的襯衫卻極為講究,居然是John Galliano這種奢侈品牌,連眼鏡也同樣來自某個號稱全手工而制造,然後價格可以堪比某些女明星包包的某大牌。
或許是站久了,才剛要揉自己的腰,就聽見前邊某個略顯冷淡但也不至于不近人情的聲音說道,“累了就自己坐吧,前邊不是有椅子給你麽,站着不累?”
說完擡起頭看了四兒一眼,眼中并沒有所謂的驚豔,只極為平淡的瞥過來。
四兒忙拉開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這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又更看清了男大夫的臉。
心裏忍不住想着,确實是長得一張極為好看的臉,而且是精致到女人也感慨的那種,卻偏偏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女氣,這簡直就給了他一副可以随時勾引任何人的臉蛋瓜子。
一想到先前走廊上那些低着頭滑手機,或者是小聲交頭接耳的年輕女孩, 至少也占據了在腦外科大廳等候叫號的人數一大半。
她是因為來得比較早,剛排好號,後面的十幾分裏接連來了十幾個年輕女孩子。從那些女孩頻頻往三號診室瞥過去的眼神,立馬明白了原來大家都挂了三號大夫的號。
先前她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還以為自己運氣好,或許是誤打誤撞,剛巧排到了一個醫術高明的老醫生的號呢,可一進去,才知道,外面的女孩子與其說是來看病,倒不如說是來看人比較确切。
四兒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腰身挺得直挺挺的,這是這幾年來的習慣,也或許是之前在部隊的氣氛讓她一直覺得做任何事都要有板有眼似的,所以這一坐下來也是行的軍姿。
男大夫見她一直端着,眼神有瞬間的微訝,不過卻是拿起她遞過來的病歷本,裏頭一個字也沒有,完全是新的,才知道她是第一次過來,倒不是跟以往那些年輕女孩一樣每周重複的來。
其實他早就清楚那些來看病的女孩子十有八九都是“裝病”來着,否則誰看病的時候會不詢問自己的情況,反而一個勁兒的盯着醫生看,光詢問醫生自己的私事呢,
也就是知道這些年輕女孩的心思,但作為醫生也不可能去趕人家走,所以每次也只能給這些女孩子開一些鈣片或者是維生素這類的保健品。
“哪兒覺得不舒服麽?”他開口詢問。
四兒有些難以啓齒似的,只擰着眉,似乎在糾結要不要開口。
男大夫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才笑着說,“你來醫院不就是為了看病麽,你要是有什麽猶豫,也就不會來了,況且我們做大夫的本來就是為患者治療,你要是不說明清楚情況,我這邊也沒辦法給你診斷。”
四兒聽他這麽一說,這心裏才稍微舒服了一些,主要還是覺得眼前是個年輕男大夫,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慮的,也不知道這人是空有一副皮囊還是真的醫術高超。
但轉念一想,人都來了,就姑且先看看,如果實在不行,大不了回頭再挂另一個醫生的號。
“我前幾天在鄉下的時候摔了一個跟頭,這頭好像給磕着了,忽然之間很多事情就記不起來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但是其他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個印象,但又說不出具體的事情,我怕,我是不是把腦子給磕壞了?”
那男大夫眯着眼,似乎來了興致,才問道,“磕着哪裏了?”
四兒只好用手指點了一下右側後腦勺的地方,那男大夫立即起身,走到她的後面,将手指對着她剛才說的地方按壓了下去,一邊問道,“是這個位置?”
四兒點頭。
于是他又稍微用力一點壓進去,又問,“這樣還覺得疼麽?”
四兒便回道,“不疼了,也就是剛磕着的時候疼一些,這第二天消腫以後便不覺得疼了。”
男大夫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在本子上行雲流水似的寫着什麽,過了一會兒才讓她伸出手腕。
四兒沒有馬上伸出手,反倒是一臉疑慮的看着他,男大夫才笑着說,“老中醫看病一般是講究望聞問切,我這邊雖然不是中醫科,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看診的方式,診脈這法子是最常見的,你先伸出手來,我替你看一下。”
見男大夫語氣平常,四兒也沒有猶豫多久,才挽起袖子,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遞了過去,也跟着問道,“醫生,那我忽然失憶,會不會是腦子裏有什麽淤血化不開之類的?”
男大夫淡淡瞥了她一眼,說道,“你這是電視劇還是小說看多了吧,這要是真有淤血,你這早就腦溢血犯病了,沒事兒,你看你現在活蹦亂跳的,至少證明不是這類情況,不過等下還是給你核磁共振檢查。”
說完便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一開始表情還頗為輕松,倒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到了後面,忽然有瞬間的擰眉,眼神也若有深意看向她。
四兒被那眼神弄得心裏有些發毛,才遲疑的問道,“醫生,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男大夫收回手,才在本子上繼續寫着,過了半響,就在四兒內心越發焦急的時候,才說道,“等下的檢查先暫時不做了,否則對胎兒影響不好。”
四兒只點點頭,等了一會兒,才忽然驚愕得擡起頭,“什麽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