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三胡同就在城隍廟附近,茍勳按照李婷這個人肉導航儀開了十分鐘就到了,且李三胡同跟別個胡同不同,并不算得出名,加上小車開不進去,最後幾個人只能徒步行動。
茍勳将車子停在馬路對面,這一邊走一邊嘀咕着,“诶,你這在車上也沒說究竟去李三胡同幹嘛呢,而且這胡同我咋就沒聽過,這手機地圖上都沒有,這還能算個胡同麽,就一個巷子也好意思叫做胡同口。”
李婷沒例會茍勳,踩着高跟鞋挽着四兒的胳膊,又使了個眼色,才故作正經的回道,“這怎麽不能叫胡同啦,大胡同是胡同,小胡同就不能是胡同了,你見識少就甭出來丢人啊,一路上念念叨叨的,煩不煩啊你,學習一下人家小莊,人家就沒說什麽好不?”
茍勳撇了撇嘴,忒沒趣似的丢了一根煙給小莊,“這女人就是來事兒,整天腦子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小莊接過香煙後并沒有抽,只把玩在手中,笑了笑,見前邊四兒心情挺好也就任由她去。
茍勳剛要給他的香煙點火,見他只是微微搖頭,“這煙暫時戒了。”
茍勳一怔,也沒有多勉強,反而一想到或許這還是個學生,這在學校的時候估計還是個嚴明律己的幹部呢。
畢竟小莊長得還清秀俊朗,加上這幾天穿着打扮都很陽光,跟以前那種痞味十足的纨绔風格大相徑庭,只穿着整潔的T恤跟牛仔褲,反而越發顯得陽光帥氣,方才在城隍廟裏頭也不知道惹得多少大姑娘春心顫動,這兩眼冒泡盯着他的樣子就跟見着什麽美味的東西,讓茍勳只能暗地裏咬牙嫉妒,這有一副好皮相到底就是吃香,而且還年輕,看着教養也不錯,估計還是哪家的小公子哥呢。
這穿過小胡同,又在裏面饒了兩圈,最後李婷才在一棟看着有些年頭的紅磚綠瓦的三層私人樓停下。
外頭還攔着一處鐵門,雕花镂空的設計,看起來這鐵門卻是剛剛安裝上的,跟裏頭那有些破爛的樓房形成鮮明對比。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着人過來開門,裏面的門也緊閉着,若不是外頭那新的鐵門,這種樓房實在不會有人多注意看一眼。
茍勳踢了一腳前邊不知道誰扔的易拉罐,正巧踢到附近的垃圾簍上,抽着已經是第二根煙,嗤笑着說,“行啊這,都快能趕上拍鬼片的地方了,我說李婷,你帶我們找了老半天,結果就是為了找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啊?”
李婷見大門緊閉,頓時沒了跟茍勳吵嘴的心情,只皺着眉擡頭望了上頭布滿灰塵的玻璃窗一眼,也是滿心的郁悶。
“是了,我記得不是每天都開門的,這還得看機緣的,這要是天時地利人和呢,自然咱們就能進去了,要是機緣不對,這怎麽都進不去呢。”
這話是對着四兒說的,茍勳才旁邊聽了當李婷是白癡似的,又在那兒打趣道,“機緣?你這是帶我們來見神仙啊還是祖宗啊?”
李婷氣得臉頰一陣紅,就想要過去教訓茍勳,但又被四兒跟攔了下來,“算了,可能是咱們來的不是适合,我也聽說過一些算命的不是每天都在的,都要算好時辰才“開工”,咱們不湊巧就算了吧,對了,我肚子有些餓了,我剛才見經過一家賣包子的店,咱們去買點吃吧。”
問過小莊跟茍勳,兩個人都不是很餓,只坐在斜對面槐樹底下的一張石頭長凳上聊天,也就任由她跟李婷去買包子。
李婷路上還是有些郁結,只悶悶的說,“可惜了,要是你能見着這半仙啊,保準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四兒其實是不太相信這事兒的,但見李婷也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對于嘴裏頭這個半仙卻極為推崇的樣子,言語中透着某種慎重,似乎真的是個人物。
“那半仙究竟什麽人,算命的麽?”
“嗯,這名頭也不是他自己封的,人家可是有正兒八經的職業呢,這算命不過是興趣愛好而已,聽說八歲的時候就拜師學藝,跟了一個江湖的大師,人家也只是學着玩玩而已,但沒兩年就已經能夠出師了,這自立門戶的時候也就才十歲,還上着小學呢,而且這半仙名氣可大了,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見到的,我也是有幸在兩年前見過一次,當時我問的是財路,這真的是一個靈驗,他可不是那種吹噓胡亂給你算一通的那種,而是悄悄給了我一個錦囊,裏頭打開有張字條,這字條上分明指示我後面的事情如何去辦理,我當時也是将信将疑,不過還是按照那法子去做了,你猜怎麽着,這事兒簡直順利得不能再順利。這之後我再去求見半仙,這半仙的助手卻說,半仙一個月只替兩個人看,同一個人三年內不能再來。否則會反噬求見者自身的氣運,現在我這隔了兩年時間,不過我這次是帶你來的,所以倒也不會影響到我。”
四兒從小到大向來無神論者,更別提這種半仙的事跡了,面兒上不去反駁李婷的話,可心中卻依舊不以為意,畢竟李婷也是替她着想,倒不如先暫時順了她的意思,不過看方才那情況,只怕今天也是見不着那所謂的半仙了。
這胡同口的包子鋪生意挺好的,李婷正排着隊,四兒則去了旁邊一個小賣部買了幾瓶水,剛拎着水往回坐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一手扶着腰,一手緊緊的抓着裙擺,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沒事兒吧,我扶你過去歇一會兒。”四兒上去主動扶着那女人就稍微往旁邊的石凳暫時坐下,女人只深深喘了一口氣,悶着點了個頭。
孕婦坐下後似乎覺得好多了,才擡起頭笑着道謝,這看見四兒也是眼前一亮,見她一身白襯衣配着淺藍色的牛仔白身裙,倒是個小美女。
四兒此時也看清那孕婦的模樣,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穿着碎花的寬松孕婦連衣裙,腳下一雙粉紅色的卡洛馳的洞洞鞋,拎着一個帆布袋,及腰的長發編成辮子搭在肩上,五官白皙精致,雖然懷孕中但氣色卻異常的紅潤,眼中泛着光,薄唇挂着淺笑。
“我沒事兒了,真謝謝你啊。”
“你真沒事麽,要不然我看你還是打個電話讓家人來接你吧。”四兒雖然見她此時氣色不錯,但想起方才她那情況仍舊有些擔心。
孕婦搖搖頭,“不用了,我是來找人的,就在這附近,剛才可能是太熱了,一時半會兒喘不上氣,我現在好多了。”
四兒見她這般說了,也沒再勸,直接拿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這水你拿着,我見你好像也沒帶水出門吧,這是沒有冰過的,對身體好點。”四兒并不喜歡喝冰水,因此特意挑了方才給自己買的那一瓶過去。
孕婦沒有拒絕,或許還真是渴了,便點頭謝了,又低頭拿出錢包要給錢,四兒執意不收,剛巧李婷這時候買好包子喊她,四兒才借機離開。
“剛才那大肚婆是誰啊,你認識?”李婷輕輕咬了一口包子,吃得很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口紅沾上,所以咬了一口便盯着包子,生怕包子上有自己的唇印。
四兒挑了一個玉米碎肉餡的,吃了一口,回道,“不認識,剛才見她不舒服,我扶了一下。”
李婷聽到這一皺眉,卻有些不在乎的說,“你這心腸好是一回事,不過下次還是得注意點,現在這社會不安全,就怕是遇見訛人的。”
“嗯,知道了。”四兒繼續吃着包子,大概是有些餓了,一個包子很快就下了肚,并不像李婷因為顧忌自己的妝容,這連半個包子也沒吃得完。
兩個人剛拐回原來那舊房子的方向,就見李婷兩眼放光似的,直接盯着前邊穿着西裝的戴眼鏡的年輕男人。
包子也再吃,反而塞回袋子,急忙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一邊笑着喊道,“黃助理,黃助理。”
喊了好幾次,果然那個年輕的男人才停下來,只一臉郁悶的扭過頭,但在見到李婷的那一刻忽然眼中的疑慮變成了某種異彩,絕對的男人見到美女的時候才有的光芒。
不過很顯然男人已經不認得李婷了,臉上的笑容雖然很親切,但眼中還是有些困惑。
“你好,你是……”
李婷趕緊笑着說,“黃助理是貴人多忘事,我這號小人物到底也上不了你的眼啊。”
黃助理臉一紅,經不住李婷這般開玩笑,腋下的公文包夾緊了一些,幹幹笑着,“不是不是,可能是我記憶力不太好。”
李婷對男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三兩下的就将這年輕的黃助理給說得一陣心花怒放似的,過了一會兒又扭過頭招呼四兒過來。
那黃助理見到四兒也随之一怔,李婷又說了,“黃助理,今天半仙有空麽,我這兒有個小姐妹相想請他幫忙看看。”
黃助理似乎有些為難的擰着眉,嘴裏說着“這不好說,中午本來應該是要聯系微笑百貨的陳經理的夫人。”
微笑百貨是西京的本土企業,作為西京百貨類的領軍企業在當地很是知名,然而李婷可不管這些,嘴角微微挑着,“黃助理,我這小姐妹可是特意從首都過來的,也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最多就半小時麽……
一般來說美女的請求很難拒絕,尤其是黃助理這種黃金單身漢,也狠不下心拒絕,只擰着眉說,“那、那你們跟我過來吧,不是太長時間的話,應該還行。”
李婷立馬一臉的燦爛笑意,直接拉着四兒跟着那黃助理朝着那棟破爛的樓房走去。
通過方才的兩人的對話,四兒也大概猜到眼前這年輕的西裝男人大概是那個什麽半仙的事業助理,好像一般顧客都是從這個黃助理挑選過去的,但有時候也有半仙自己選人。
小莊跟茍勳見兩人跟着個男人進去,也是立即跟了上去,李婷生怕那黃助理不高興,才解釋了一番,好在人家也沒拒絕他們進去,只不過要跟半仙見面只能是一個人,這邊便讓小莊跟李婷、茍勳等在走廊內。
這舊房子裏頭倒是比外頭幹淨許多,然而幾個人上樓梯的時候踩在那老舊的木地板上還是會發出一種陳舊陰森的聲響,無時無刻不提醒着的大家這房子的年頭。
“等會兒進去後有幾個要注意的地方,半仙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能詢問有關于半仙的任何一點個人信息,第三便是結束後不允許逗留在房間內。”
叮囑了一番後黃助理便讓四兒推門進去,四兒一臉的迷茫,真不知道要不要進去,畢竟這種求仙的時候她是一點兒也不相信的,可李婷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暗暗的點頭示意她趕緊進去,那樣子仿佛是天的恩賜一般。
四兒只能無奈的苦笑,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推而入,那黃助理只坐在外頭滑手機,似乎知道需要一點時間,也并不着急。
反而茍勳撇了撇嘴,笑着說,“這能成麽,這年頭神棍都能混飯吃了,為了神秘感連這種破房子都要租啊,啧啧,不容易。”
才剛說完就被李婷狠狠掐了一把胳膊上的肉,“你丫的給我閉嘴,再說一句我把你嘴巴給擰下來你信不信?”
那黃助理仿佛沒聽見對面的動靜似的,只專心的看手機,然而嘴角卻劃過一絲的輕蔑,似乎将茍勳的話當成白癡說的,但這一幕卻被小莊給看透了。
小莊實際上也不太相信這些,但見四兒并不拒絕,李婷又這般熱情的推崇,幹脆就當玩一回似的,只翹着二郎腿等在外頭。
又說到四兒這邊,四兒推門進去才發現這房間大得很,房內也并沒有自己想的那種擺滿了什麽佛像或者各路神像,甚至連香火都沒有,房間裏幾幅字畫,看着極為普通似的,但若仔細看卻幅幅出大師之手,因她自己也是其中的“行家”,只單獨前頭那一副唐寅的字畫便是真跡,市價逾千萬元。
房間裏的光線并不算得充足,但也并不是很陰暗,四兒又往前走了幾步,便發現裏頭還有一間房間,但卻是沒有門的,走近了看見一側有一個色彩明豔的牡丹屏風隔着,往裏頭一拐,便看見一張檀香木的桌子,上頭放着兩杯熱茶,上邊還冒着煙,其中一杯是給客人的。
而前邊的椅子也是極好的椅子,上等梨花木做成,一張難求的那種,可在房間裏卻同時放着兩張,而且這兩張椅子很明顯是一對的,四兒此時覺得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這梨花木的椅子。
“說吧,有什麽事?”
忽然一道沉穩的聲音打破了她的疑慮,驚得發現原來房間裏一直有人,只不過方才因為角落光線太暗便沒有注意到。
這人踩着無聲的步伐是從昏暗的光線中出現,卻是何等的驚為天人,等四兒由頭到尾看清楚此人後,便又是一陣驚嘆。
這、這還沒見過半仙穿得跟個嫁娘似的,紅的恍恍惚惚,紅得把人的眼睛都能刺疼的那種,可偏偏穿在他的身上卻極為的……妖孽?
這真的是半仙?不是入了什麽邪魔妖祟的洞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