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失望的慘笑一聲,旋即解釋說,“我這麽做不是非要你說出在乎我喜歡我的話,只是荊笙我真的心疼你,這漫長的游魂生活該停止了。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啊,你就不能……”眼眶微痛,可我還是竭盡全力的笑着,“你連接受都不屑是嗎?”
驚恐的抱住我,他哽咽着,“不是的,不是的,你真的是雪兒。”
“對不起,我不是,所以帶着我去地府吧。”我伸手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淚水,強忍着被抛棄的痛楚笑着安慰他,“走吧。反正你不愛我,反正我也打算到地獄裏為自己的錯承擔罪責……”
他狠狠的推開我,又很快的向後連退好幾步,“趙天靈,你這是要我把你當成墊腳石嗎?然後我過上逍遙自在的新生活,你卻在地獄裏悲傷的挨過千百年?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擔心自己又被荊笙抛棄,我趕忙上前撲到他的懷裏抱住他的腰身,“可是我想你好啊!”
“不管你是雪兒還是天靈,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荊笙堅定的聲音,擊穿了我的內心直達心靈深處,直到很久之後我還是能憑借這句話而潸然淚下。
“荊笙,在縣城的時候我可以讓你沉睡下去,而無法發覺我離開,如今也做得到。”
說完這話,荊笙才發現不對勁,他狠狠的敲了腦袋,連連往後退去,“趙天靈,你在我身上施什麽法了?”
“安魂咒加上關瀚的迷魂藥。”我淺笑回答荊笙。
一直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荊笙從劇烈掙紮到落荒而逃,最後只能無奈的暈倒在不遠處的小林子裏。
“我的法術是你和沈玲教導的,可是你們不是都說我天資過人,就不能防着點嗎?”對着昏睡的荊笙,我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伸手碰觸他的眉頭。睡夢中還不消停些,別管其他人了,好好的重新開始吧。
我拿出了混沌石,在它的周圍畫出了八卦陣圖,不到半個時辰閻王就出現了。兩塊混沌石間的法力是相通的,只要畫好法陣就能夠互相召喚。
“你這是?”閻王看着昏迷不醒的荊笙不解的問。“我是讓他帶着你到地府,又沒讓你迷昏他,把他擄到我面前的。”閻王扶頭數落我。
“他不帶我去邀功,我能有什麽辦法?”我蹲在荊笙的面前,撥開他的劉海,仔仔細細的有看了他一遍,或許到了訣別的時候了。
“你這又是何必?你覺得對他好,也許他根本就不稀罕你這麽做?”閻王同情的瞥了一眼荊笙。
我想了想,也是,難怪小菲他們一直說我自私。我總是自以為他們需要什麽,卻忘記了他們想要什麽。算了,還是管好我自己吧。
“那能保留你對我的承諾嗎?”我誠懇的望着閻王。
對于我這樣的人,他也只能無奈的聳肩嘆氣表示妥協,“随便你。”
“如果有一天荊笙想通了,你就安排他投胎去吧。”我讨好的笑着。
閻王沉着臉,不悅的抱怨,“感覺自己上輩子欠了你的。”
“謝謝你。”确實閻王好像是挺照顧我的,我趕忙點頭哈腰的感謝他。
道完謝之後我和閻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舍的看着荊笙,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把他摟在懷裏,我抱着他哭得稀裏嘩啦的。把荊笙扶到樹下,讓他靠着樹幹,我緩緩低身在他的臉頰上落下淺淺的一吻,也在他的耳邊悄悄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不過,他睡得這麽沉,估計是聽不到了。
“我們走吧。”我咬牙忍住不去看荊笙,起身抓住了閻王手臂,艱難的邁開步伐。若沒有他的牽引,我定然是舍不得離開的。
……
初到地獄的時候我被關在了紅蓮地獄,是八寒地獄之一的紅蓮地獄。真的是那種要把人都凍裂的感覺。這裏沒有任何的生物,只有和我一樣犯下滔天大罪的亡靈。凄厲的慘叫聲不知萦繞了多少個世紀了。這裏沒有天空,擡眼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冰雪之中唯有蒼白這一種色彩。
其實所謂的地獄,習慣之後也就沒那麽痛苦了。
在那之後我經歷了十年的地獄生活,也在紅蓮地獄裏被凍得裂成了好幾瓣。撕心裂肺的痛,骨子裏都凍寒了,卻又沒有所謂的以死求得解脫的方法,因為我們已經死了。
耳畔總能響起那些求饒聲。
“求求你們,我真的不敢了……嗚……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啊啊!!他們明明就該死,我不過是替天行道……”
“好冷……好、好冷……”
“讓我死!!”
我是不是也該跟着喊些什麽才能讓自己顯得接地氣?
“荊笙,我好想你。”眼淚其實挺暖和的,只是,不要這溫度也罷。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細數了無數個年月,我根本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能熬到頭。
某天,舒悅突然來見我。不過她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凍成四瓣了,再晚一點或許會繼續裂下去,從腦殼被凍裂,一直到腰上,遠遠的看過去還真像一朵花。
看見舒悅的時候我尴尬的笑了笑,真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副模樣。一定一定很醜。
舒悅紅着眼睛把我接出了紅蓮地獄,然後把一顆紅色的丹藥放進了我的裂口,過了大概三天之後我才漸漸的合攏起來。
而這幾天舒悅一直不辭辛苦的守着我。我很想說謝謝來着,如果不是我的嘴也豎着裂開發不出聲音,我一定含淚跟她道謝。可是突然放我出來做什麽?下地獄也能中場休息?
“你啊……”舒悅原本想要數落我的,可是看到我這麽凄慘之後終究不忍心,她紅着眼睛嗚咽了。抹幹眼淚之後,她才繼續說,“看看你,看看你,你圖什麽啊?後來他們全都獲得了圓滿的結局,你呢?留你一個人在地獄裏受苦受難!你傻啊?”
我扯開嘴角,太久沒有說話了,要開口還真是有些困難。想反駁舒悅來着,可最後只能因為自身條件的原因而放棄,任由她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