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看,”荊笙伸出無名指,一根紅線順着他的手指掉了下來。
“這紅線不是斷的嗎?”我冷漠的問。
荊笙卻一臉興奮的湊到我跟前,“我以為它斷了,因為紅線一端連着的那個人不在了,可是沒想到還能再遇見。”然後他拉起我的手把紅線繞到了我的無名指上。
纏上之後,紅線漸漸的消失,我驚訝的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以前修仙過,這種東西想看還是看得到的。不過這紅線不是月老牽的,怕是容易斷。”荊笙遺憾的說。
我雙手環胸傲嬌的回答,“所以你要好好對我,否則我就扯斷這紅線。”不知道自己是懷抱着什麽原因,我終究還是原諒了他。
如果沒有江睿的到來我或許會在枉死城裏待到可以投胎的時候。作為地府的活判,在人間的工作結束之後理所應當的回到地府,但是他找到了我。開始的時候以為他是我哥,可他卻矢口否認,還告訴了我哥哥已經魂飛魄散的事實。
“為什麽她一定要讓我哥魂飛魄散呢?”我激動的怒吼。
江睿失落的垂下眼眸,“對不起,沒能救他。餘豔的陽壽其實在很久以前就到頭了,她殺了帶走她的勾魂判官奪走了紅蓮長鞭。貪圖白家的權勢,她控制了白岳霖,成為了白家的女主人。”
“天賜就是拿這些事情去威脅餘豔,才會遭遇不測的。餘豔擔心他到地府告她的狀于是就散去他的魂魄。”江睿又嘆了一口氣。
白家真是個倒黴的地方,只要和它扯上關系就沒有好下場。我哭紅了眼,捂住眼睛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就知道,白太太怎麽會突然答應讓我和我哥一起離開呢?
“哥,你怎麽就這麽傻呢?為什麽要管我?家裏的條件不是越來越好嗎?為什麽要來插手一個已經嫁出去的人的生活?誰要你管我過得好不好?”我哭得岔氣了,捂着嘴不斷的咳嗽。
江睿溫柔的拍着我的後背,“我有辦法放你離開枉死城,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人間好好的活一回吧。”
“啊啊啊……”我歇斯底裏的尖叫,“我要他們死!!我要看到他們的報應,如果沒有,我就親手送上他們的報應!!他們都該死!”
種子就是在那時候發芽的。
後來我們相安無事的在枉死城裏說說笑笑,可這樣的表面下卻藏着我開始扭曲的內心。大家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難過,他們不應該死的想法不斷的侵襲,我恨不得把那些加害于他們的人都趕盡殺絕。
“為什麽我們死了那些害死我們的人卻能逍遙快活呢?”陳秀兒不懂,我又怎麽會懂呢?
大家明明都是好人,為什麽沒能活到陽壽已盡的那天呢?
離開枉死城的那天,我分化成了兩個我,就在荊笙和江睿的面前。荊笙和江睿分別帶走了我們兩個。沒有了那些邪惡想法的我,被荊笙溫柔以待。而那個黑化的我,則把江睿給拉下水,帶着他一起為非作歹。
莫雨寧是我害死的第一個人,當時我沒敢自己下手,于是借了她仇家人的手。大家一聽說那個稻草人能夠詛咒莫雨寧的時候都是滿心歡喜的接過去的。亂世之中的人都有一種病态吧,害死了這個莫家大小姐之後不少人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為民除害了,也有不少的人在雨溪鎮裏尋我,還想要那稻草人。
回到人間,再見到白憲宗的時候真的恨不得殺了他。如果不是白家,我和我哥怎麽會遭受那樣的災難?
于是我就打算把他的命和張棟的交換,正好一石二鳥。
可是善的我突然出現把,我的計劃給打亂了。為什麽白憲宗那麽傷害我,她還能奮不顧身的去救他?我恨這樣的我,感情也愈發的激烈起來,我恨自己不争氣,恨自己怎麽能這麽傻?看到自己那副傻樣,我真的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
我也是趙天靈啊,我能感受她的各種難過,但是有些事情只能由我去做,而她就先好好的享受這短暫的幸福吧。
殺說書先生的時候,我是親自動手的,他是我真正意義上殺的第一個人,親手殺的。掐死他的時候我沒有一丁點兒的難過,我堅信自己做的事對的,只有讓他枉死,他才能夠和敏芝姐在枉死城相遇,敏芝姐那麽想他,一定會高興見到他的。
回過神來雙手已經染滿鮮血了。再看看身邊的紅玉,不知不覺我的隊伍在壯大,那些同樣認為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人不斷的聚集在一起。在我看來,這些人不過是魔怔了,哪裏有什麽替天行道啊?殺人就是殺人,不管他曾經受到什麽樣的迫害,不是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可以奪走別人性命的。
明知如此,可我卻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不管江睿如何的勸說,一點用處也沒有。
最後我甚至做出了屠殺雨溪鎮所有居民血祭若晴,讓她重現人間。我知道她是荊笙的妹妹,也從荊笙的口中知道她受的委屈。覺得她太可憐了,一方面也想讓他們兄妹相聚。血祭雨溪鎮的時候荊笙勸了我很久很久,他用紙人做出了一個替身放在了趙天靈的身邊,然後大半個月都在阻止我血祭雨溪鎮。後來他當然失敗了。
我覺得自己的分裂一點都不徹底,血祭雨溪鎮之後我居然收集起了鎮民的魂魄,把他們安置在了煉妖壺的世界裏,那裏平和沒有戰火紛亂。讓他們在那裏永生,算是補償他們吧。我還是心軟了。
荊笙并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們的矛盾越來越激烈,一度讓我以為他再也不會愛趙天靈了。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其實我感悟最深的還是嚴鳳的事情,看見她就好像看見了另外一個自己。
她有很厲害的洞察力,也一眼就看穿了我和趙天靈是同一個人,她緊挨着趙天靈俨然把她當成我,嗯……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初見嚴鳳的時候,我的計劃還沒有成型。那時候她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在一片荒無人煙的雪地上哭泣。屍體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下,除了有幾個被鳥啄食的地方,整體輪廓還算完好。
了解了嚴鳳的身世之後,我問她,“如果可以報仇,你要讓秦家人得到什麽樣的下場?”
她說,“我要讓他們嘗嘗被人剝皮抽筋飲血食肉的感覺,我要他們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字字泣血,咬牙切齒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于是我如她所願,剝下了秦然的皮。把秦然放在案桌上的時候她哭得可凄慘了,我特地讓她保持神智,我要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皮囊如何離開自己的肉體。尖叫聲,求饒聲不絕如縷。我記得她說:
“求求你,我是秦家的大小姐,只要你把我送回去,你要什麽我都給。”
“放開我,我不能死,我不要……”
“你這畜生,你一定不得好死!!”
那時候我一邊平靜的劃開她的頭皮,一邊平靜的回答,“我已經死了。秦然,你不記得了嗎?”
“你到底是誰?”秦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可是她居然沒認出我來。也對,她不過在白家待了幾天,後來我生病了又特地的避開她,所以我們見面的次數是屈指可數,再後來,我都死了。
既然她沒有認出我,我也就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了,話鋒一改,我問,“你還記得段楓嗎?”
提起段楓,秦然果然變了臉色。
“又,又不是我殺了他的。”說話的語氣明顯中氣不足。
“他是為了救你啊,哪怕他最後真的會死,你去看他一眼也好吧?”我假裝沒有絲毫的動容,但接下去的一刀,我紮進了她到底肉裏。段楓的死确實不是她刻意為之的,我只是恨,恨她的薄情。
“啊啊!!”秦然高分貝的尖叫聲,吓得嚴鳳都暈了過去。或許是因為疼痛,她叫得愈發的撕心裂肺,“你就為了個窮畫家要殺了我,你知道我秦家在北平的勢力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秦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剛剛說的話了?我已經死了。”我又一次平靜的聲明,“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饒了你嗎?扒你的皮,讓人披着你的皮去妓院接客。怎麽樣?至于你的肉身,我暫時不想動,你就用這個樣子活着也不錯。”我戲谑的聳肩,看着秦然瞳孔不斷的縮聚成一個小點,全身不能動彈,就只有眼球遏制不住的顫抖,這畫面讓我有一種施虐者的喜悅。折磨人的事情做多了真的會上瘾的。最後聽着秦然的尖叫求饒,各種哀嚎和謾罵,我竟然忍不住興奮的笑了起來。
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我無從知曉。回過神來,已經給嚴鳳換上了秦然的皮囊。那具已經開始腐爛的的屍體,披着光鮮亮麗的外皮,秦然的美豔的外表下不一直都隐藏着一顆蛇蠍心腸嗎?
嚴鳳就這樣開始在北平出名的勾欄裏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