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枝薔薇
–
盛開離開之前在機場說的那番話, 盛放和衛朝都聽進了心裏。從機場返程的途中,兩人就商量了一下,趁哪天有空, 一起回一趟廬陵,正式見一下家長。
可兩人的職業特殊,就連年夜飯都是在食堂裏吃的。
過年期間,單位裏的同事輪番值班, 盛放和衛朝極有默契地把休息日定在了同一天——初五。
為此, 喬歡還特意和醫院的同事調了班, 特意把初五那天空了出來,專門等着盛放帶着人上門。
初四下班後, 衛朝去商場置辦了滿滿一後備箱的禮物。一切準備妥當, 只等着午夜的飛機起飛。
可天不遂人願。
兩人驅車趕往機場的路上,單位值班室的電話分別打了進來——市區出現命案。
職業使然,兩人只好連夜趕回去加班。天一亮, 趁着吃早餐的間隙, 盛放連忙給喬歡和盛開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年關的命案, 大多是因為家長裏短。這樁案件也不能免俗。他們花了一天半的時間, 就将嫌疑人緝拿歸案了。
死者是一位寡居了多年的老婦人。她的丈夫生前是堰西某知名公司的股東。現在, 這些都挂在了她的名下。她的丈夫有弱精症, 兩人一輩子無兒無女。
她的丈夫去世後,他的一個遠方侄子見老婦人孤身一人, 便主動提出來照顧她的晚年生活。
實際上, 這位遠方侄子早在她的丈夫還在世的時候,就由家族宗老提議要将這位侄子過繼到他們夫妻名下。丈夫私下找人調查過這位遠方子侄的秉性, 得知他濫賭成性後,當機立斷拒絕了這件事情, 連妻子都沒有告訴。
因着這件事情,這位遠方子侄一直懷恨在心。後來,他又時常流連地下賭場,欠下了高額的賭債。走投無路,他又想起了這位寡居了多年的遠方嬸娘。
老太太年齡大了,又沒了丈夫,每到新年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去郊區老宅去住一段時間去追憶往昔。
那位遠方子侄得知了這一消息後,三番五次帶着禮物上門,還謊稱如果不是因為叔叔突然去世,他本就應該過繼到她名下,為她養老送終的。
一開始,老婦并沒有相信男人的話。
可他就像是牛皮糖一樣,終日在她眼前晃悠不說,還時常幫她一點小忙。
老宅的線路老化,隔三差五就會停電。
恰好,每次都是這位子侄幫忙修理好的。殊不知,每次停電,都是因為他在院外的電表箱動了手腳。
時間一長,她對他的态度也逐漸改觀。
老婦沒有子嗣,逐漸被他的殷勤打動,對他的态度日漸好起來不說,就連出手也很闊綽,時常給他一些零花錢傍身。
可他并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而是貪婪成性的賭徒,又怎麽會滿足于每日靠他人施舍的小恩小惠。
追債的人催得又緊,她給他的那些零花錢買買煙酒還行,如果用來還債,連每日的利息都不夠。
她可以毫不顧忌地給他零花錢,恰恰說明她有很多錢。
很快,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除夕那夜,他花言巧語哄着老太太喝了杯高濃度的烈酒。老太太不勝酒力,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他趁着老太太意識模糊之際,騙着老太太簽下了他一早就備好的遺囑。可老太太身體硬朗,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于是,他趁着一次偶然的機會,在老太太的晚飯中下了過量的安眠藥。老太太睡熟後,他打開了廚房的煤爐,關閉了房間裏所有的通風口,又打開了老太太的房門。
第二天中午,隔壁的鄰居來串門,發現異樣後,報了警。老太太因為吸入了太多的一氧化碳t而死亡。
–
這樁案子結束以後,兩人又分別和同事調了假,一起飛去了廬陵——見家長。
衛朝本以為,他早已經過了盛開那一關,見家長的時候會輕松一些。
事實上也确實很輕松。
所有的負擔,都是他自己胡思後亂想出來的。
飛機即将降落廬陵機場的時候,他忽然很緊張,四肢麻木僵硬,手心、腦門全都是汗。
盛放看出他的異樣,不止一次告訴他:“放心好了,我媽媽的脾氣很好的。”
“她肯定不會為難你的。”盛放又說。
可盡管如此,他緊張的情緒非但沒有緩解,還越來越嚴重。
盛開和喬歡一早就候着兩人的到來,甚至一大早就來到機場接機。
衛朝見到他們的時候,四肢就像是剛進化出來的一樣,走路都有些順拐。
衛朝的情況,盛開早在他和盛放到來之前,就已經把他的詳細情況和喬歡說過了。
喬歡也的确對他感到好奇,但也僅僅是在他推着行李走過來的時候,多打量了他幾眼。其餘的時間,喬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盛放身上。
就連上車的時候,她也先衛朝一步,拉着盛放坐到了後排。衛朝只好坐在副駕駛。有盛開坐鎮,氣氛也不至于太過冷場。
和衛朝想的完全不一樣,和盛放說的完全一樣,喬歡的脾氣很好,完全沒有為難他。
就連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大半也都是他喜歡吃的菜。盛放早已經背着他,把他的喜好告訴給了喬歡。
吃完午飯後,衛朝當着盛放父母的面,給他的爸爸媽媽去了視頻電話。
隔着一條網線,兩家父母進行了短暫且愉快的交流。
了解了衛朝和盛放是認真交往後,衛朝的父親提議,未來如果有時間,希望兩家的家長碰一下面,商量一下兩人的婚事。
兩家的父母商議後決定:結婚可以晚一些,但最好可以把婚事給訂下來。最終,他們決定,把兩人的訂婚時間定在五一假期。
–
當天晚上,盛放和衛朝就飛回了堰西。
雖然雙方的父母僅僅是口頭上同意了兩人的婚事,但盛放的心裏卻實實在在松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她一直擔心喬歡會因為衛朝之前的工作經歷而不同意兩人在一起。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天晚上,盛放尤其興奮。
她洗完澡後,随便從衣櫃裏扯了件衛朝的白襯衫套在了身上。衛朝洗完澡出來後,她正坐在梳妝臺前吹着頭發。
衛朝自覺走過來,從她手裏接過了吹風機。吹風機的嗡鳴聲中,夾雜着兩人逐漸升起的心跳。
就像是有什麽魔力一樣,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發間穿過,她整個人就像燒着了一樣,皮膚滾燙,面頰緋紅。
吹風機關掉的一瞬間,盛放從軟凳上站起身,接過衛朝手裏的吹風機,往後一撇,把吹風機放到桌面上後,扶着衛朝的肩膀往前走了兩步。
衛朝被她推倒在床上,她則居高臨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盡管衛朝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但還是明知故問。
盛放沒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來回答他的問題。她跨坐在他的身上,手指撥弄着他胸前的紐扣。
衛朝虛攬着她的腰肢,看似冷靜,實則心跳也随着她手指的動作跳動不已。
早在他從浴室出來,看到盛放穿着他的白襯衫的時候,他就猜到了盛放的用意。
他的理智告訴他,盡管已經見過了家長,但現在仍然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可理智之外,他也的确很期待她接下來的舉動。
終究,是情感戰勝了理智。
他的手掌,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了他那件沾滿了洗發水香味的襯衫裏。滿是老繭的掌心和白皙細膩的腰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每挪動一處,她的呼吸就急促幾分。嬌怯的低喘在他耳邊響起,衛朝忽然恢複了幾分理智。
他擡起滿是欲望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原本就有些松垮的襯衫不知道什麽時候崩掉了兩顆扣子。
視線在她光潔又白皙肩頭停留一瞬,他把手從襯衫裏抽出,掌心覆上了她的肩膀。
眼神克制住,欲望又從聲音傳遞出來。
“放放,今晚不行。”他連聲音都比白天的時候要更沙啞一點。
盛放不滿忽然被打斷,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嘟哝了聲:“你說了不算。”
“什麽?”衛朝沒聽清。
盛放已經從他身上下來了。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樣,衛朝往她那邊靠了一下,拽了拽她的衣擺。
他不是柳下惠,如果盛放再來勾他一次,他怕是就要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