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四兒只低聲喃了那麽一句,眼睛卻一直看向那不斷狂吠的獒犬一側。
實際上這隔着還有一段的距離,只因為主人已經吹了口哨下了命令,獒又是一種忠誠度極高的動物,這會兒又不願意去違抗主人卻又有些戀戀不舍的扭過腦袋對着某一處的方向長嘯不停。
劉萌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顯然是被吓得不輕,也不管旁邊有沒有外人在,只一屁股蹲坐在的一側的欄杆上,吓得面色慘白,氣喘籲籲仍然心有餘悸。
筱老爺子不認識劉萌,但見她也穿着部隊上的制服,還以為是哪個領導的家屬,只是隔着一個湖的距離眯着眼看對面那獒。
“這是誰家的孩子帶來的,萬一傷到人怎麽辦,簡直是胡鬧一場。”筱老爺子拉着面色,有些不悅的擰着眉頭,四兒見狀立即說道,“爺爺,獒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傷害人的,我看估計也是哪家的少爺不小心給忘了。”
“不傷人,這還不傷人麽,你瞧瞧這小同志都給吓成什麽模樣了,那畜生剛才追得那麽兇猛,要真是被叼了一口肉,我看這個責任怎麽去承擔,今天明知道是龔主席的壽辰,還将這玩意兒帶進來,現在這些年輕人都給慣壞了,都是家裏的祖宗少爺,其他人還真是管不得了!”
這話剛說完,那獒又朝着四兒這邊的方向連續狂吠好幾聲,四兒心中一顫,只隔着一段距離去看那獒,确實是遍體毛發發黑通亮,猶如打過一層蠟似的,金黃色的眼珠子好似琥珀玉石,讓人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然而此時四兒卻猶如魔怔一般只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實際上她并不是一個喜歡動物的人,甚至是對貓狗這類的動物沒有特別的愛好,打小兒唯一養過的動物也僅限于小金魚小螃蟹一類的,但在養了幾次魚都嗝屁後,她只覺得為了不增加自己的業障,幹脆從此往後不再養小動物,省得徒增煩惱。
結果那獒在第二次的口哨聲響中才不得不返回頭朝着某個方向狂奔而去,似乎是要回到原本的主人那。
劉萌望着死磕已經走遠,确定已經不會回頭追趕自己後才大大松了一口氣,然而衣領上已經被冷汗浸透,又想起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如此狼狽只能悶悶的咬緊嘴唇。
“劉萌,你沒事兒吧。”四兒走到劉萌身邊,想要攙扶她起來,哪裏知道劉萌只撇過臉,極快的低聲說了一句,“我沒事兒。”便攀着旁邊的欄杆愣是抖着雙腿站了起來。态度比起以前見面的時候要冷淡很多,明顯不太願意跟四兒有過多的接觸。
四兒只能目送着劉萌走得有些踉踉跄跄的小跑開,對于劉萌這種冷漠的态度倒也沒真的放在心上,畢竟她跟劉萌的關系不管是壞還是好,兩個人也不可能當成朋友,或者說到底,四兒原本也沒那麽喜歡劉萌,這便不在乎劉萌是怎麽想的。
“剛才那小同志是你同事?”筱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但也沒錯漏劉萌對自家孫女那略有些尴尬的态度。
四兒倒是很坦然的笑着說,“算是吧,是群衆科的,偶然見過幾次面,也說不上很熟。”只是說着将話題給輕描淡寫翻了篇,祖孫兩人這才繞過回廊朝着懷仁堂內廳走去。
進了懷仁堂倒是見到了許多熟面孔,唐棠跟唐成父子兩都已經到了,趙美心也正在一側跟其他夫人聊天,筱老爺子帶着四兒走到其中一位同樣精神矍铄的老人面前,老人此時坐在一張黃花梨的太師椅上,正跟幾個穿着軍裝的都是上将級別的人聊着。
“老首長,祝賀祝賀,看您還是那麽精神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老筱,你看起來倒是比我健碩多了,聽老陳還有老張說你這幾年的時間都很注意保養嗎,我倒是看着比前幾年要精氣神兒。”老人帶着老花眼鏡,但鏡片之下卻又一雙嚴肅銳利的眸子,依舊能看出當年峥嵘不羁的痕跡。況且老人只穿着一套系的泛白的老式軍裝,肩甲上沒有任何的徽章,反倒是顯得樸素簡潔,然而周遭一片圍着說話的卻都是上将中将首長級別,想來這就是龔家如今的定海神針,龔南天主席。
“老首長,你這麽說是要我折壽啊,我哪能跟您比呢,你才是真正的老當益壯啊,我們幾個老部下老同事可都要自愧不如咯。”這一說完周圍幾個同樣年紀的老頭都笑了起來,這些人跟筱老爺子一樣當年都是跟着龔南天一塊兒經歷過戰火歲月的老一輩的革命家,如今都已經退居二線,但依舊在圈子裏有舉重輕重的地位,就譬如龔南天,如今依舊住在這紅色圈子中心,哪怕是一號首長也對這老人抱以崇高的尊重。
寧老此時跟筱骁也進到內廳,這筱老爺子一見到對方立即抿着唇不吭聲,這排外的态度依舊很明顯。
龔南天跟其他人交換了個無奈可笑的神色,這兩人的關系說也荒唐,既是冤家也是親家,兩個人争了大半輩子,都整不垮對方,反倒是雙方的兒女一見鐘情,這沒等兩個老頭子上演一出“棒打鴛鴦”的戲碼,這孫子孫女便“哇哇落地”鳥,簡直讓對方氣得不行可又無可奈何。
其他人都是知道的,筱老爺子跟寧老平日裏極為寵溺這一對雙生子,且這兩人也都是人中龍鳳,這模樣落得精致可人,小時候就跟年娃娃似的,這長大以後見了更是不得了,就譬如陪在寧老身邊的筱骁,這俊俏的模樣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不可多得,而在筱老爺子身邊那女娃娃更是讓幾個老頭子眼神一亮,好一個嬌俏娉婷的女娃,這模樣簡直比起她父母當年還驚豔幾分。也難怪這麽多年了寧老跟筱老一直掖着藏着,盡量不讓四兒抛頭露面,這感情還是擔心孫女被人拐跑咯。
“這是四兒吧?快來給爺爺瞧瞧,我小時候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屁大點兒,如今都已經長得這麽大了。”龔南天臉上盡是和藹的笑容,一個輕揮手,四兒在筱老爺子點頭示意後才大大方方的走到龔南天的面前。
“首長好。”只說了這麽一聲,聲音猶如黃鹂清鳴。
龔南天反而佯裝不悅,“什麽首長,論輩分,我跟你爺爺還有外公相當,你只管叫我爺爺就行了,你瞅瞅,這身邊的人的哪個不是你爺爺輩的,你今兒也只管稱呼他們爺爺,否者聽起來倒顯得生份。”
這說完龔南天又給她介紹了身邊一群的老頭子,四兒也是個嘴甜的,這般場合下自然之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只一個個的都喊了“爺爺”,态度落落大方,不矯情不扭捏,倒讓這些老頭子打心眼裏喜歡。
“你這孫女,我是越看越喜歡,我說,筱老頭子,寧老,要不你将你這女娃娃過給我們家好了,要是咱們結了親家,這也算是美事兒一件嘛。”龔南天打趣道,又瞥了一眼坐在底下不遠處的兒子。
龔苦是龔南天的兒子,這肩上頂着一溜兒的金星麥穗,這人四兒倒是認識,前幾次戰區的年度工作會議上他有來給大家講過話,如今是北方戰區司令員,也是戰區名副其實的一把手。
龔苦當下就笑了笑,“我覺得這也行,改日的讓阿正跟四兒見個面,當兩個人認識一下也好。”
旁邊是龔苦的夫人,實際上是第二任夫人,龔苦原配夫人早些年去世後便才娶了當時是同事的李娟,這婦人盤着頭很雍容大氣的樣子,不過在聽到這一番話後只眼神一黯,卻忽然說道,“我看咱們小乙也是不錯的,或許都見一下,四兒自己做個選擇不就行了。”
這話一出來,龔南天的雪白的眉毛微微擰了一下,顯然此時提起自己這個次孫略有不滿,也知道自己兒媳婦向來偏袒她那兒子,此時倒也不好說些什麽。
龔南天對于自己的兩個孫子都比較了解,大孫子龔正正為人穩重卻心思活泛,是個走官場的好苗子,反觀之次孫龔小乙,卻是他們龔家的混世小魔王,打小兒就盡折騰一些荒唐事,膽大手段狠辣,這地方倒是跟自己當年的殺伐果決如出一轍。
偏偏更讓龔南天頭疼的是,這兩個孫子生來就好像是冤家對頭,這不管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都處處争鋒相對,想當年沈家的事情龔小乙就非要插上一腳,逼得龔正正一怒之下主動退婚,這件事即使過了那麽多年依舊是龔家的一個“醜聞”。
李娟見龔南天的臉色有些不對,也知道自己不該那麽說,只低着頭不再吭聲,氣氛便一下子有些僵硬,可此時如今的第一夫人卻笑着說,“寧老跟筱老爺子可是生了個不得了的孫女呀,這才一會兒就被人惦記上了吧,可惜咱家那混世小魔王偏小了幾歲,否則我也要開口跟寧老、筱老讨這份親家關系了。”這說着一衆人立即眉開眼笑的,不愧是第一夫人的手段,這現場的氣氛便頓時活絡起來。
可此時卻也有人說了,“你們家峥嵘我看也挺好的,不過确實是小了點。”
第一夫人笑了笑,卻接着說,“可不是麽,不過這四兒我實在是喜歡的,要不也讓兩人見個面,就一會兒吧,等會兒将孩子們安排在一桌上,這麽多優秀的年輕男女,湊一下沒準就能出個好幾對的“佳偶天成”呢。”
“文同志,這現場的人就沒能說得過你的,我算是知道為什麽莊牧同志會對自己夫人贊不絕口了,這也是個“巾帼不然須眉”的。”龔南天忍不住笑着點頭,這言辭中倒是透出第一夫人跟第一首長的感情甚篤。
這老一輩的人聊着正歡,四兒跟筱骁兩個人相互換了個眼神,筱骁挨過頭在四兒那邊,因兩人的姐弟關系這麽做倒也沒什麽不妥當。
“這好端端的大壽倒成了你的相親大會了。”
“呸,說的什麽胡話呢。”四兒咬着唇只不悅的瞪了筱骁一眼,只見筱骁一聳肩膀,又似笑非笑的說,“其實我看呀,你還是跟老五好的,要是早就許給老五的話也就沒那麽多麻煩事了。”
四兒不吭聲,只拿着茶杯呷了一口茶。
然而就在內廳的氣氛正活躍的時候,這好端端的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響,緊接着是怎麽也止不住的一連串的狂吠聲。
還沒等內廳的衆人反應過來,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中校走了上來,這人是莊牧書記的貼身警衛員,只對着內廳裏的各位首長行了個軍禮,才報到,“外頭不知怎麽回事,茍家的公子差點兒被狗咬了,現在在外頭正鬧得厲害。”
這一說到狗,龔苦的只皺起眉,李娟更是緊張的站起來,想必她也是知道內情的,這還沒等那中校繼續說話,外頭又走進來一個人,卻是龔正正。
“首長,事出意外,我要求立即擊斃龔小乙帶來的那條獒犬。”
這一席話立即讓龔南天雙手緊握那梨花木太師椅扶手,深邃的眼神一只一句的冷聲問道,“這都是怎麽一回事!”
沒等問完話,外頭又是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而這個聲音卻讓四兒抿起唇,這聲音若沒聽錯的話确确實實是劉萌的!
#####昨天到今天身體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低燒,如果晚上下班有時間會繼續二更,實在抱歉了,錯字也請多多海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