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節
，電話裏，機械的聲音一直在說，“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顧北琛挂了電話，手指拼命顫抖，按了好幾次按準挂斷鍵。“9級地震……”小何聽着廣播，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據他所知，南城的建築防震級別最多八級，九級地震，不知道夫人……
他不敢再往下想，擔憂地從後視鏡裏看去，坐在後座的首長，一臉木然，已經找不到表情來表達他的恐懼了。
他跟了首長已經近十年，曾經跟着他出生入死過。他見過子彈穿過他的胸膛，見過他一槍打爆敵人腦袋時候的冷血，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自亂陣腳過。
出生入死都不怕，偏偏在得知心愛的女人生死未蔔的消息時，臉上一下子沒有了血色。
夫人是什麽時候走進首長的心裏的？他已經不記得，首長從哪一天開始，會對着被她挂斷的電話生悶氣，會看到她跟其他男人說說笑笑臉色冰冷。會迫不及待想要早點回家，會因為她無意的對他好，而一個人傻笑。
那樣脾氣火爆铮铮鐵血的男人啊，最終還是被繞指柔降服了。看來，再強大，再無所不能的男人，上天都會派一個人下來收拾他。
飛機在北城降落，呂合金已經呆機場等候了，顧北琛開車像是飛一般，闖了無數紅燈一路飙馳到軍區機場。
他拿了鑰匙，直接進了駕駛艙，這架飛機呂合金已經檢查過，所以放心地坐在副駕駛任由他胡作非為。
古時候有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呂合金小心翼翼地看着顧北琛緊繃的側臉，心裏突然想起了這句話。
私自駕駛軍用直升機是違反軍規的，顧北琛從當兵開始到現在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違反身為軍人的原則，為了一個女人。
他手段毒辣，呂合金跟了他這多年，是早就見識過的。曾經有一個間諜在他身邊想要盜取情報，被他動用滿清十大酷刑硬是逼得人家将一切都坦白。顧北琛這個人，別人要是動了他一根手指，他定要砍了你雙手雙腳。
可是，他就像是古時候的昏君，殘暴冷情，為了他的愛妃卻可以喪權辱國，烽火戲諸侯。
有了軟肋，是好是壞？呂合金不知道。
至少，對于一個軍人來說，不是好事。
因為他破壞了原則，有了要害，不再是刀槍不入，不再能無所顧忌。
南城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
到處都是廢墟，濃霧滿滿，根本看不清下空的情勢，顧北琛不敢冒然下降。
他不知道紀芷君身在何處，是平安，還是危險？
心裏像是有尖利的爪子在抓他，抓破了他心髒的皮，血液緩緩地、緩緩地流出，快要失血而死。
南城控制塔已經失去了聯系，顧北琛只好降了飛機，低空繞行，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将飛機停下來。
他記得以前聽紀芷君說過，她的養母葬在東陵園。
飛機在東陵園的空地降落，他摔下耳機出去，好在陵園空曠，沒有什麽高大的建築物，所以不至于倒塌下來堵住道路。
他找遍了陵園的每一個角落，嗓子都快要啞了，卻沒有回答他。
顧北琛坐在紀芷君養母的墓前，墓碑已經倒塌，露出一個漆黑的洞。他将墓碑扶正，看着上面笑得溫柔的中年女人，心裏默默地說，“請您在天之靈，保佑芷君平安。”
慢慢的，他終于冷靜了一點，計算着地震的時間和紀芷君離開的時間。芷君的機票買的是早上八點，他已經問過機場，沒有延機，那麽，她應該在九點鐘到達機場。她在南城還有一些舊朋友，所以一定會先和朋友見面，吃午飯。
到達陵園的時間，應該在下午兩點左右，地震時間是兩點三十二分，她應該沒有走遠！
想到這裏，顧北琛猛地站起來，沖出陵園！
呂合金連忙跟上去。
陵園外不遠處有一大片廢墟，gg牌露了出來，是一家小餐廳。
顧北琛一路叫着芷君的名字，在那片廢墟錢駐足一會兒，沒有人回答他，他剛要走過，呂合金突然喊，“老大，這是不是嫂子的手機！”
他順着呂合金指的方向看去，廢墟不起眼的角落有個裸色的手提包，手機從裏面跌了出來，落在一旁。
那款手機就是普通的蘋果手機而已，只是上面的吊飾，是一個容嬷嬷的腦袋。
呂合金見過幾次她用手機，對那個挂飾記憶猶新。
顧北琛驚了一下，疾步過去，撿起手機，上面全是他打來的未接來電。
手機在這個位置，按照地震的強度，她應該在……
顧北琛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塊三角形的橫梁下方。
“芷君！”他撲過去，大叫一聲，“芷君你在這裏嗎？”
廢墟下似乎有人哭泣的聲音，剛才隔得遠，他并沒有聽見，此時将耳朵貼在上面，他清清楚楚聽見她在哭，“小宇……小宇你不能死……”
“芷君！”顧北琛欣喜若狂，用力去搬那塊橫梁，可是橫梁被層層的石頭壓着，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也絲毫挪不動。
“打電話叫挖土機！”顧北琛回頭沖呂合金吼。之、夢。囵.壇
呂合金有些為難，“這裏是郊區，我剛在飛機上看過，通往這裏的路早就被堵死了，起碼兩天才能挖通。”
“用直升機吊過來！”顧北琛快要抓狂了，兩天？她在下面被困兩天，恐怕早就餓死了！
呂合金只好打電話出去，半個小時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顧北琛的臉色說，“老大，沒辦法……”
“去飛機上将鏟子搬下來，我們自己動手挖！”幸好他早有準備，帶來了一系列的工具。
十分鐘之後，呂合金帶着幾瓶水還有食物，以及一些挖掘的工具回來了。
“芷君，你先将這些吃的東西拿着。”橫梁與橫梁之間，有一個很小的空隙，只夠三根手指探進去。礦泉水瓶子遞不進去，裏面的人也沒有伸手拿。
顧北琛以為她吓傻了，擔憂地問，“芷君你沒事吧？”
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她漸漸有了意識，氣若游絲的聲音，“我……我沒事……是顧北琛嗎？”
“是我！”顧北琛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支撐住，我馬上救你出來！”誰知道，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顧北琛……我弟弟他……我弟弟他沒有心跳了……你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顧北琛正在挖土的動作一下子頓住。
紀林宇死了？
雖然自己和他沒有什麽感情，但是他畢竟是芷君的弟弟，眼睜睜看着至親斷氣，這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顧北琛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他不會安慰人，也覺得此時所有安慰的話都蒼白無力。
說什麽能夠讓她不難過？說什麽都沒有用，不如讓她好好哭一場，悲痛壓抑在心裏，是會久郁成疾的。
“芷君，”他嘆了一口氣，一邊說，手中挖土的動作沒有停歇，“你覺得人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麽？”
“人死了之後就是一堆白骨，在潮濕的底下，被小蟲子咬……”她哭着說。
顧北琛神色一凝，随即道，“我覺得人死了之後會變成風。”
她果然好奇了，哭聲小了一點，“為什麽？”
“人的身體雖然腐化了，但是靈魂一直都在。它會變成風，想你的時候，就吹拂過你的皮膚，讓你感覺到它的存在。其實死去的人，他們都沒有離開過你，而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
廢墟下的人沉默了，哭聲漸漸停止，過了好半天，顧北琛才聽見她問，“真的？”
“不騙你。”
“嗯，其實變成風……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很自由……”她喃喃地說。
其實兩人都明白，哪有人死後變成風的說法，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誰會相信這些。
可是……多希望死去的人都變成風，想他的時候，就迎着風閉上眼睛……
呂合金在一旁默默地做着挖掘工作，耳邊是兩人低低說話的聲音。
他們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沒有人能夠進入他們的世界，他突然覺得，顧北琛和紀芷君，命中注定是一定要在一起的，無論經歷多少挫折困難，他們最後都一定會在一起。
挖掘工作比想象中困難，從白天到黑夜，晚上更加困難。
顧北琛帶了充電臺燈，可是光線只能照亮兩米，而且，亮光只能維持五個小時。
到了後半夜，臺燈徹底沒電了，他們只好暫時停止挖掘的工作，靠着廢墟休息。
橫梁構架出來的洞已經被他挖掘得有兩個拳頭大，可以自由地遞進食物，還可以從裏面緊緊握着她的手。
雖然是九月，可是南城的天氣比較熱，身上的屍體，已經有些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