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白忠,我轉頭對舒悅說,“把人帶走吧。”
“地府裏的人也在尋找白憲宗,若是你們先于地府找到白憲宗,把他交給我吧,罪責是逃不掉的,不過我多少能幫他求情。”舒悅說。
“你要用什麽借口幫他求情?別傻了好嗎?殺人償命,抓到他之後給我狠狠的抽他!”神婆恨恨的說。
看着這樣的神婆,舒悅淺笑與我們告別了。
月光灑在白雪上,這一片月色的海洋裏,我們三人相視沉默着。白憲宗,我該拿你怎麽辦?
“回去吧。”荊笙牽着我的手走回了家中。
又是一夜未眠,我坐在窗前看着皚皚白雪,在白憲宗制造出來的幻境裏,紅梅是那麽美豔動人。想着我們初次見面,想着他喊我天靈,想着他給我帶的冰糖葫蘆……想着想着腦海之中又浮現出他推我如何的畫面,已經沒有恨了,當初沉入水底的時候,在搖曳波瀾的淡藍色水光裏,我仿佛看到了白憲宗苦痛的表情。
在北平與秦慕告別的時候,他曾提起過兩年前白憲宗從水底撈回了我的屍體,抱着我哭了許久。白憲宗,我已經不恨你了,這樣還不夠嗎?其實我一直知道我們沒有未來,也曾經天真的幻象過如果當初你帶我離開白家……可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你沒有帶走我,而我也改變了,變成了不愛你的趙天靈。
眼眶什麽時候濕潤的,我已經無從知曉了,回過神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不知道荊笙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我一樣沒睡好,早早的就聽見他在廚房裏擺弄鍋碗瓢盆的聲音。
抹幹了眼淚,我假裝若無其事的推開了門,走到了荊笙的身邊,湊到鍋子邊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真香。”
“天靈,你沒睡好吧?這麽早就起床了。”荊笙估計已經看到了我發黑的眼圈了。
不願讓荊笙知道我是因為白憲宗的事情才沒睡好的,所以我搖頭否認,“是荊笙做的飯菜太香了引誘我早點起床的。”
荊笙拿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玩笑說,“天靈的嘴巴越來越甜了。”
我不好意思的轉過頭,“我每天都誇你,你會每天都給我煮甜湯嗎?”
“會的。”荊笙堅定的回答,“只要你想要,別說每天了,就算是一日三餐我都給你煮。”
“如果我乖乖的,你們倆能不能每天都恩愛給我一單身的人看啊?”神婆不解風情的突然竄出來。她揉着太陽穴朝我們走了過來,“昨晚沒睡好,早上頭痛死了。行行好,給我杯水。”
我倒好了水遞給了神婆,取笑說,“想不出來你對白憲宗這麽上心啊?”
神婆帥給我一記白眼,蹙眉說,“我這是為天下蒼生擔心的。”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就各自行動了,荊笙和神婆還有工作,而我就在城裏尋找白憲宗的蹤跡。他一金貴的大少爺應該不至于住在太寒碜的地方,我先從旅店問起。走遍了城裏大大小小的旅館卻沒有任何關于白憲宗的線索。失落的走出最後一家旅館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所幸身上帶着混沌石,晚點回去也沒關系。
“不要!不要殺我……”凄厲的叫聲從耳邊掠過。一男子手腳并用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雖然他不斷的求饒但是卻沒有向我尋求幫助。這一刻我知道了,他已經死了,鬼魂是看不見帶着混沌石的我。
順這他驚恐的源頭看過去,終于懂得了那句“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在這一眼的對視裏,白憲宗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我沉着臉,冷冷的問,“殺人,殺夠了嗎?”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轉身就跑。我二話沒說撒開腿就沖了過去,不知道為何白憲宗居然跑得比我還慢,這種體力不支的即視感讓我疑惑。吸取了那麽多人的精魄他居然變得更弱了?
轉眼間我已經和白憲宗并駕齊驅了,伸手上前抓住他的衣擺,我奮力一扯居然把他拉倒在地上。
“你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樣子才甘心?”我一把抓起白憲宗的衣襟,凝視着他枯瘦如柴憔悴的模樣,眼眶漸漸的紅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配得上我嗎?”
白憲宗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分明想開口解釋的,心虛的撇過頭看着自己如枯枝一般的手指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如今是什麽模樣了。
“跟我走!”我緊緊揪住白憲宗的衣襟,生怕一不小心被他掙脫逃跑了。
“放開我。”白憲宗鼓足了吃奶的力氣還真的把我給推開了,一個趔趄我狠狠的摔到地上。
我很快的爬了起來,再次撲到白憲宗的身上,這次我摟住他的腰,無論如何也不松手。
“為什麽管我?你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嗎?”白憲宗這種跟小孩子一樣的言論差點把我給逗笑,要是現在我的雙手有空閑,一定給他一記耳刮子!
“白憲宗,沒有我你依然擁有很多東西,你的父親母親呢?”白太太為了你連白初泉都害死了,要是她知道你是這種“扶不起的阿鬥”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白憲宗突然放棄了掙紮,“我不能回去,我已經沒臉回去了,就讓白家絕後算了,當做當年污蔑你和你哥哥的報應!”他扣住了我的手,把我拉起來,和他面對面。倏地他伸手抱住了我,“天靈,你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他的聲音在顫抖,明明害怕卻又滿是無奈。
“你給我住嘴!”憤怒的放開了白憲宗,扳過他的肩膀讓他與我面對面,接着我起手一個重重的巴掌就揮到他的臉上,五指浮現輪廓分明。怒不可遏的我渾身顫抖,“什麽叫回不去?你還活着啊,可是我已經死了,住手吧,為你的過錯贖罪,用一輩子,即使會下十八層地獄也得承擔起你的造的孽!”
“天靈,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這門法術就跟抽大煙一樣,一沾染就會上瘾。”白憲宗臉色發白,開始顫抖,天還這麽冷,他卻莫名其妙的滿頭大汗。他按着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啊啊!!好難受,好難受……”我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卻見白憲宗對着冰寒的青石板路面重重的撞下去。
“頭好痛,好難受,……”幹渴的聲音十分的不順暢,他嘶吼着仍舊磕向地面,一下,兩下,三下……不多時青石板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
“白憲宗你這是怎麽了?”我上前抱住了白憲宗制止了他自殘的行徑,“住手啊!”
“頭痛!”他凄慘兮兮的模樣,讓人看着難受。
走到他身邊,原本想指責他的,你如今這麽難受可有想過那些被你吸食精魄最後魂飛魄散的魂魄,他們比你難受和不甘心。
“叩!叩!”頭破血流的白憲宗沒有了痛覺似的,一下比一下重。
“住手啊!”我撲到了白憲宗面前的地板上,而他正好把頭撞在我的腰上。緊接着當然是我的慘叫。白憲宗額頭上的血也深深的印在我後背的衣服上。
我這一聲慘叫也讓白憲宗恢複了神智,“天靈?你沒事吧。”他咬牙抑制住身上的痛楚,擠眉關心問我。
“住手吧,求你了。”不知道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我哭了,眼淚潺潺流下,帶着哭腔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狼狽與卑微。
白憲宗垂下了眼眸不忍心看我,他急急忙忙的起身打算逃跑,“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我不要你的對不起,錯了就改過來,去承擔你該承擔的罪責!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雙手支撐着地面,我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此刻的我一定很醜,固執到自己都煩,“你給我站住!!”
“天靈,你……”荊笙出現的時候我終于松了一口氣了。
“把白憲宗攔下來。”我哭着央求荊笙。
荊笙先是一愣,随後撲到了白憲宗的跟前,要控制住虛弱的白憲宗對荊笙而言簡直信手拈來,等我走到他倆跟前的時候,白憲宗已經被荊笙用紅繩綁得牢牢的。
還好現在天已經黑了,要不把被五花大綁的白憲宗扛回家的畫面多引人注意啊!
“你的腰沒事吧?”荊笙看我一直扶着腰,有些擔心的問。
我搖頭笑說,“新年過後都胖了,腰上有肉,不怕痛!”
“你呀,做事能不能先想想後果啊,要是你真出什麽萬一,難道讓我當鳏夫啊?”扛着白憲宗的荊笙朝我翻了一個白眼。
“你也可以續弦啊。”我玩笑說。
“我要真做了,你下輩子該不理我了。”荊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把若晴當作假想情敵的,酸溜溜的不理我好幾天。”
“你!!”想起當日的情景,我尴尬得惱羞成怒,氣得我原地跺腳,“不許說!”
白憲宗呆滞的看着我和荊笙日常的打情罵俏,他早就該明白我和荊笙的感情已經堅不可摧了。為了我把你自己都賠上,真是可笑,何況我一點感動也沒有。
有些人不愛了就是不愛了,無法挽留,你作踐自己也不過是得不償失。我有很多的大道理想跟白憲宗說教,不知道他還聽不聽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