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之始作俑者
從小溪的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雨娘似乎并未吃驚,而是泰然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
盧大小姐仍在昏睡中,問她是不可能了,只得由她的丫鬟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先夫人去世後沒多久,将軍就迎娶了秦氏為妻。那秦氏剛入門時,還算溫婉賢淑,孝敬長輩,愛護兩個妹妹。不過沒過多久,秦氏就漸漸顯露了她的本性,加之将軍常年不在府中,她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府中不是還有太夫人在嗎,她一個晚輩,莫非太夫人治不了她不成?”雨娘疑惑道。
“秦氏的卑劣,只針對下人,表面上她對太夫人還算是十分恭敬的,對兩位小姐也十分體貼,她們又怎麽會看得清她的真面目呢?”小溪滿臉的憤恨,“我因是大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所以秦氏也不曾為難我,我也是很後來才從其他下人口中聽說的。”
“哦?”雨娘眼神淩厲,“究竟聽說了什麽?”
“人人都說,近幾個月來府裏鬧鬼,其實不然。在陸陸續續死去的幾個人中,至少有一個丫鬟是秦氏殺死的。”小溪小心翼翼地看了她旁邊的大小姐,繼續道,“而且我懷疑,二小姐和太夫人的死也與她有關。”
“說話要有證據?”雨娘帶着威脅的口吻道。
“若是我有證據,就直接去将軍那裏告狀了,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算計。”小溪顯得委屈,“其實,在年前她慫恿大小姐跟譚大人私奔時,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人了,誰會讓自己真正關心的人與人私奔呢,這不是害了她的一生嘛?”
“是她慫恿私奔的?”
“譚大人莫非是譚浩然?”
小貓和雨娘的兩句話近乎是同時說出來的,幸虧小溪耳朵靈,聽清了他們的話,分辨朝着她倆點了點頭。
“你為何會認為這麽多事情都是她秦氏一手策劃的?”雨娘緊接着又問了一句。
“在這盧府之內,她不是善類是府邸所有下人都知道的事實,這是其一;之前突然死去的丫鬟小梅,是秦氏身旁負責幹粗活兒的,她是我的老鄉,她曾在我面前哭訴着說自己知道了秦氏一個天大的秘密,擔心命不久矣,之後沒過多久,她就死了,這是其二。”小溪說話伶牙俐齒,頭腦清晰,她一介丫鬟的身份着實浪費了她的才華。
“那你又為何懷疑二小姐和太夫人的死也和她有關呢?”雨娘滿意地看了看小翠,繼續問道。
“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在死前,曾對我說,二小姐好像很怕秦氏,因為她知道了關于秦氏的一些事,擔心秦氏會對她下毒手。你們說,這僅僅是巧合嗎?”說完,小溪竟反問了一句。
“她可對你說過那是什麽事?”
對于雨娘的問題,小溪遺憾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沒有告訴我,我只知道那件事關乎秦氏的私德。”
“那秦氏的惡行,你們府邸下人盡人皆知,她哪裏還有私德了?既然已成為衆所周知的秘密,那又何必殺人滅口呢?”小貓顯然一副懷疑的口氣。
“那你們就沒想過将此事告訴将軍嗎?”雨娘問了一句。
“我們做下人的,自然是不敢。人家畢竟是家中主母,而且我又沒有證據,最後也就只能作罷。”小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曾對大小姐講過秦氏并非善類,但大小姐聽不進去,因為秦氏一直在鼓動着大小姐和譚大人私奔。後來,我懷疑死去的那些人可能因知道了秦氏的真面目後才被滅口的,所以就不忍心把這些告訴大小姐了。”
雨娘看了看一旁的盧小姐,只見她目光呆滞,不像個正常人。
“今日之事,你又憑什麽斷定是秦氏所為,是她親自來告訴你們小姐的?”雨娘問道。
“并沒有,只是在送晚膳時埋在了米飯裏。”小溪解釋道,“我之所以會懷疑她,是因為這次的安排和上次對二小姐的安排非常相似,上次也是她讓二小姐和她的丫鬟互換服飾,之後要趕盡殺絕的,只是二小姐被及時趕來的你們所救,才脫了險?”
“你是說,二小姐的丫鬟死了?”小貓瞪大了眼睛。
“沒錯。”小溪繼續道,“我也是聽其他下人說的,二小姐穿着丫鬟的服飾倒在了花園裏,但其實她沒有死,而在她閨房裏的丫鬟卻死了,而且還穿着她的衣裳。”
“那你可有聽說她們為何會互換衣裳?”
“我也不清楚,或許也是像我們這樣讓小姐順利逃脫吧。”小溪說得沒有底氣。
“你懷疑二小姐和太夫人都是秦氏所害,而且那次的安排和這次的安排頗為相似,所以你認為這一切都是秦氏所為?”雨娘似乎沒有想通這個問題。
“沒錯。”小溪斬釘截鐵地道。
“既然如此,我覺得你也很可疑。”
雨娘的話一出,不僅是小溪本人,連一旁的小貓都驚呆住了。
只見雨娘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這都是秦氏的可以安排,你為何不阻止你家小姐,而是幫她一起逃走呢?”
小溪似乎被這句話刺痛,掩面開始抽泣起來。
“若你不馬上說清楚,我會認為你和那秦氏是一夥兒的。”雨娘又一次威脅起來。
“還不都是因為我抱有僥幸心理,而且還有譚大人的承諾。”小溪擡頭哭訴道。
“譚大人的承諾?”小貓一臉的狐疑。
“譚大人對我家大小姐可謂是一見鐘情,他們互訴衷腸,私定了終身。後來,譚大人找了媒婆來提親,但我們将軍拒絕了,只因譚大人這次是續弦,他覺得那個人配不上我家小姐。小姐到将軍面前苦苦哀求,可将軍确實無動于衷,後來小姐就在秦氏的撺掇下和譚大人私奔了。不過東窗事發,小姐被将軍給抓了回來,直接被軟禁在了此處。”小溪擦拭着眼角的淚水,繼續道,“後來,秦氏時不時拖人在米飯裏藏紙條傳信給我們小姐,就在不久前,她告訴我們小姐,說譚大人為了她來這颍州做了刺史,不久後會把她救出來,與她完婚。”
“原來如此。”雨娘點了點頭,“譚大人雖然做了着颍州的刺史,但與你們小姐此次出逃又有何關系?”
“我先前也跟你們說過,雖然我和小姐被軟禁在這裏,但是我還是能聯系到外頭的下人,從他們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他們時不時也會幫到我,讓我可以自由出入這座庭院。這也是我們下人之間的一種默契。”小溪吞了吞口水,繼續道,“關于你們,我也是聽那些人說了的,而且将軍能把大小姐托付給你們,你們定是值得信任的,不然我今晚也不會對你們講這麽多。”
雨娘點了點頭,不過她問了句:“即便我們可信,你也希望你們小姐跟了譚大人,是嗎?”
小溪愧疚地低下了頭,“我也只是随了我家小姐的心願。我拖人給譚大人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大人要讓小姐出嫁當道姑之事,希望他可以子時到後院桃樹下等我家小姐,将她順利接回去。”
“而且你也托了其他的下人,把你家小姐安全送到那棵桃樹下,是嗎?”
小溪點了點頭。
“你就對自己的計劃這麽自信嗎?”雨娘狐疑地打量了小溪一番。
小溪絲毫不怯地回道:“實不相瞞,自從私奔失敗之後,就得了失心瘋,而且越來越嚴重了。正所謂心病要用心藥醫,我家小姐的心藥正好是譚大人,與其讓小姐在此等死,為何不最後一搏呢?”
“那你大可以在聽到譚大人到了颍州之後立刻聯系他,為何又等到今晚才想着把你家大小姐給送出去?”
“因為我家小姐在聽到自己要被你們帶走之前清醒過一次,她哭着要求我這麽做的,她說,她要為能和譚大人在一起最後搏一搏。”
雨娘和小貓只覺一頭霧水。
雨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是否有人給過你們小姐一個琉璃瓶,裏面裝有白色的粉末?”
小溪差異地瞪圓了眼睛,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藥還在嗎?”雨娘并未回答小溪的話。
她走到梳妝臺前,打開妝奁,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琉璃瓶來,“這是和晚膳一起送過來的,有關這琉璃瓶,我是聽說過的,所以我就沒有讓我家小姐服用。”
“你果真聽說過?”雨娘一驚,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藥?”
“這藥來自西域,據說服用之後可以假死,不過過了幾個時辰之後,就可以活過來了。”小溪的眼底掠過一絲的悲傷,“終歸是不好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讓我家小姐服用的,我也沒有在寫給譚大人的信裏提到過這瓶藥。”
“你是聽誰說的?”
小溪搖了搖頭,“我與你說過,我們下人之間有一種默契,既然是人家相信我告訴給我的,我自然不能将他置于危險之地。”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晚膳時候藏在米飯裏的紙條,你是否還留着?”小貓拿起小翠手中的琉璃瓶問了一句。
小溪點了點頭,她再次走到妝奁前,從小抽屜裏拿出來一個小錦盒,遞給了雨娘。“就在這盒子裏。”
雨娘打開錦盒,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紙條,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不少的字。看字體,應該是出自一女子之手。
小貓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不過她一個字也看不懂,所以很快就有把頭轉向了小翠,道:“這字也寫得太小家子氣了。”
“商賈之家出身,寫起字來自然也小家子氣,哪裏能與先夫人那般的大家閨秀相比。”小溪的語氣中滿是鄙夷。
小貓立刻插嘴道:“雨娘,關于那個秦氏,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