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如既往沉迷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墨香。“荊笙,如果我不是真的,你還會不會對我這麽好?”哽咽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
荊笙的懷抱僵住了,我猜中了嗎?他知道我是被“創造”出來的這件事情?緩過神來,他低頭把頭擱置在我的肩窩裏,“會的,我認識的天靈就是這麽讨人喜歡的。”
他很坦然的接受我不切實際的設定,所以,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了?我不敢問了,那已經是我不能觸碰的世界了,我有一種預感——得知真相,我一定會發瘋的。讓我逃避一樣的回到日常生活吧。
晚飯過後,荊笙神秘兮兮的在家四周的牆面上畫符,是擔心我們被那飛頭降襲擊嗎?“我們家最新規定,天黑之後趙天靈不準離開家門一步!”
“這是打算囚禁我嗎?”我繼續低頭洗碗,并不把荊笙的話當作一回事。
荊笙鄭重的點頭,“是啊,這麽好的天靈,擔心會離開我。”他回頭沖着我大喊。
“你們倆照顧一下我這個傷者好嗎?繼續這麽秀下去,我都要內傷吐血了!”哀怨的聲音從神婆的房間裏爆發出來,她現在一定氣得想打人。最近她就是衰神附體的狀态,腳傷好不容易好了,又被飛頭降給咬傷了。
我和荊笙相視一笑,還是收斂些好,多少考慮一下神婆的傷勢吧。
又隔了兩天,神婆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回到茶館裏說書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湧了過來。上次沒說完的故事正卡在緊要關頭,故事一傳十、十傳百,兩天之內越來越多的人想要知道故事的進展,于是就造成了茶館裏空前絕後的現狀,慕名而來的人都站到的茶館門外觀看了。
神婆得意洋洋的換上了一身藏青色才長褂,高高束起的發尾,英姿飒爽的站在衆人面前。她剛一上臺,就一呼百應,全場喝彩聲就震耳欲聾。要不是吳二照顧,我怕是連站的位置都沒有。
神婆賣力的說書,底下的人聽着也全神貫注。
“老人家不甘心自己的兒子還沒成親就死了,于是找鄰村的癞痢頭老劉買了一具屍體,給兒子做了一門冥婚。可誰知道,那女子死得并不安詳,化成了一縷冤魂在孫家徘徊陰魂不散!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不,招來了一瘟神怎麽趕都趕不走!冤魂纏着死者不放,只要有人接近屍體她就咬破來人的喉嚨……”
在聽書之人裏我竟然看到了王慶山,他大概是來得晚,沒有位置做,所以就靠在牆邊的柱子上。臉上的傷還沒有痊愈,看上去更加的落魄了,我見到不少的人嫌棄的從他邊上躲開,也見到一個善良的小姑娘給了他幾枚銅板。這樣看上去,他确實像乞丐。
說完了下午最後一場,神婆大搖大擺的朝我走了過來,“怎麽樣?”她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特別的神氣。
“什麽怎麽樣?”我故意裝作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給她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聞言,神婆如爛泥般癱軟了下來,她懶懶的趴在桌子上,哀怨的說,“你誇句我會死啊?”于是我就順着她的意,敷衍的說,“好好好,你說得很好。”
“說得這麽假,不如不說。”神婆咂嘴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唉,女人真是善變。”我無奈的聳肩。
神婆的目光突然定住了,她直勾勾的看着對面的王慶山。
“老人家你就收下吧,身上的傷總要治一治,這大冬天的多不好過啊?”女孩溫柔的說着,把手上的銅板塞到王慶山的懷中。
王慶山把銅板還給小女孩,“老朽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謝謝小姑娘,你這麽善良一定會有好報的。”
小女孩還是擔心的緊盯王慶山的臉,“你真的不要緊嗎?”她怯怯的問,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藏不住真摯的關心。
王慶山鄭重的點了點頭,小姑娘這才松了口氣,把錢收到荷包裏打算離開。
“小姑娘,勸你一句,天黑之後立刻回家,千萬不要一個人獨處,你印堂發黑,怕是近日會有一場大劫。”王慶山平靜的說。
女孩一愣,感激的點了點頭就轉身離去。
其實王慶山為了不吓壞小女孩已經把情況說輕了,那小女孩何止是印堂發黑,一大片的陰氣彌漫在她的周身,這大劫關乎她的性命,不留神她就會去見閻羅王了。
見到王慶山,神婆急急忙忙的跑到跟前去,“老……王叔!你來這邊坐啊!你這臉是怎麽回事?”神婆疑惑的盯着王慶山臉上的淤青。
王慶山尴尬的伸手捂住了傷口,“小傷而已。”和丢性命相比,确實是小傷。我極不友善的瞪着王慶山,要不是沒有證據,我一定和你當場撕破臉,揭發你的罪行!
對于受傷的事情,王慶山絕口不提,神婆也就沒有追問,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神婆一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嘴巴那麽毒,話裏藏刀的本事都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能夠這麽輕易就饒了王慶山也真是奇跡了。
神婆拿着說書的賞錢請王慶山飽餐一頓,而後幾經挽留王慶山還是不願跟我們住在一起,眼看着雪花又洋洋灑灑的飄下,他卻堅定的轉身離去,這實在太可疑了。要不是荊笙給我下了門禁,我真想跟蹤王慶山,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回家做好了飯,神婆把門留下了一條縫,給荊笙留門。
“天靈!天靈!”神婆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卻十分的激動,她轉頭朝我揮手,讓我到她身邊去。
我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就走了過去,“什麽事情啊?見鬼了嗎?見鬼也沒見你這麽激動?”
“噓!”神婆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門縫邊上,她說,“你看對門。有人把一個裹着紅被單的女人送到他們家了,那雙繡花鞋還真是精致。”
我定睛一看,的确如此,“這又怎麽了?”
“估計他們家買了具屍體給他兒子做媳婦,怕自己兒子黃泉路上獨身一人,所以就辦了這場冥婚。晚上做法的時候,你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吧。那個瘋女人真是煩透了,要是惹到她,估計她每天都要守在我們家門口罵街了。”神婆提醒我,避免我好管閑事惹禍上門。
見識過那瘋女人的癫狂,給我多少錢我都不願和她搭上關系,于是我點頭答應下來。
不一會兒荊笙就回來了,他的樣子看上去很累,為了不讓他操心,我就沒把王慶山可疑的事情告訴他。
渾渾噩噩又過了幾天,這幾天倒是沒見到王慶山的人影,神婆的說書事業依舊蒸蒸日上,我坐在二樓自己的專屬位置上,低眼看着黑衣人和江睿曾經呆過的一樓貴賓包廂,後來他們就再也沒出現過了,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還在縣城裏,或許正躲在角落裏虎視眈眈這個繁華的城市。
至于我,雖然聽說地府裏的人在通緝我,但是并沒有被找過麻煩,因為荊笙讓我天黑之後就只能在家裏呆着,而且他在牆上畫的符咒能夠輕易的蒙蔽妖魔鬼怪的眼睛,乍一眼看過去,這棟小院子就是一片荒地。
“啊……還我命來……”夜半時分睡得正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凄厲的聲音,吓得我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們這些人渣……還我命來……”
這聲音離得有點距離,是從對門老錢家裏傳出來的。
“咚咚咚!天靈,是我。”是神婆在敲我房門,吓得我冷汗都流下來了。
我披上外套,打開了房門,神婆點着煤油燈神色慌張的站在我面前,“什麽事?”
“你有沒有聽到對面傳來的凄厲的鬼叫啊?”神婆抱怨說,“吵得我睡不着。”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關心一下老錢一家人嗎?“今天好像是他兒子的頭七,可是怎麽聽到的是女鬼的聲音啊?”
我沖着神婆翻了個白眼,“老錢兒子的頭七是前兩天好嗎?”
“這就奇怪了。”神婆納悶,“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是那瘋婆子幫他兒子“娶”的“媳婦”在鬧事。”我也好奇,緊了緊衣領,打算跟神婆一起過去看熱鬧。
“你們都給我站住!”荊笙愠怒的聲音冷不丁的從邊上發出,“這麽晚了,都不許出門!尤其是天靈,你答應過的,天黑不出門!”
“我……”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是地府的高級通緝犯了?現在地府的判官、勾魂使者全都到處找你,離開了符咒的庇護,你馬上就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大羅神仙也保不了你。”荊笙生氣的抓住我的手,粗魯的把我扔到房間裏,“晚上就該好好睡覺。”
“可是對門太吵裏,吵得我睡不着。”我無辜的對着荊笙嘟嘴撒嬌,“要不,你去看看。”
“我們一起去吧。”神婆說,“雖然那戶的女主人是個瘋子,但我們還是人,去看看吧,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家都死絕裏,還真是過意不去。到時候街坊鄰居他們一家辦喪事,肯定要花不少的錢,光是棺材就要好幾口了。”毒舌又貪財的神婆回來裏,她看似好心的叽裏呱啦的說着要去幫老錢一家,但嘴裏都是一句又一句惡毒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