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枝薔薇
衛朝先盛放一步到達現場。
盛放拐了個彎, 去局裏拿工具包。
衛朝到達現場時，警戒線已經被拉起來了。
警戒線外，站了好些看熱鬧的群衆, 一層又一層。
“抱歉，讓一下。”
衛朝一邊喊着，一邊從褲袋裏摸出證件，挂在脖子上, 逢人便亮。
終于, 他艱難穿過人群, 走到最前面。
現場只有趙凱一個人，詢問釣友筆錄的同時, 還得時刻維持現場秩序。
雖然趙凱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 但他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現場。他剛入職的時候，有明白哥帶他。後來，隊裏又來了新人。他也成了老大哥, 并且也開始帶新人, 譬如尚森。
今天, 原本尚森還有些不放心想要跟他一起來, 但趙凱擔心他的腿傷, 就沒讓他來。
故而, 今天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一個人出現場, 難免有點手忙腳亂。
見衛朝挑開警戒線, 大步流星走過來，趙凱像是見到了救星, 徹底松了一口氣。
“老鄉，稍等我一下。”他同釣友說完, 向前走了兩步，迎了上去。
“隊長，您可算是來了。”
衛朝打量了一遭現場的同時，從褲袋摸出白手套，一邊戴一邊問：“現場情況如何？”
“不太好。”
想起不遠處那包七零八碎、又氣味沖天的屍包，趙凱擰着眉心搖了搖頭。這是他從業以來，第一次遇見如此惡劣的案子。
他已經盡力離那屍包遠一些了，但還是隐隐感覺有一股臭味兒随風飄入他的鼻腔。
就像現在，不知道是因為他剛才想起那屍包時的心理作用，還是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真的随着風飄了過來，他下意識想要作嘔。
霎時，趙凱的臉一片慘白。他連忙彎腰，一手順着自己的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隊長，咱們的法醫…”
他話沒說完，衛朝就打斷了他，說：“盛放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話音才落，喧鬧的人群中一道清麗的嗓音唯有突出。
“老鄉們，讓一下。”
“讓一下，謝謝。”
衛朝最先聽到，連忙回頭去看，盛放正背着工具箱，撥開擁擠的人潮，朝這邊走來。
趙凱也順着衛朝的視線望去，随即面露喜色，說：“來了，說曹操曹操到。”
看到盛放過來，趙凱是最開心的一個。
盛放是法醫，她一來，他就再也不用去接觸那令人作嘔的屍包了。
如若她不來，他還要負責拍照取證，打包回隊裏。
盡管每次一想到盛放只是一個比他還要小上兩歲的小女生，他便心生愧意。
但他真的受不了那種血腥惡心的場面。
在他們的注視下，盛放挑起警戒線，走了過來。
她還是有點不能接受衛朝搖身一變成為了她的頂頭上司這件事情，原本她跑去岩橋寨就是為了理清自己心裏那團雜亂無章的思緒。
她承認，她心裏有想要逃避的念頭。
可他卻半點不容她躲，直接追她到了寨子裏。
那團亂糟糟的思緒，她依舊沒時間理清。自然，也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對他。
幹脆，直接無視。
盛放走上前，視線直接從衛朝身上略過，看向他身側的趙凱。
“趙哥，現場情況如何？”她問。
趙凱愣了一瞬，想起剛才衛朝走過來時說的話，目光在她和衛朝身上來回掃着，随即莞爾一笑，說：“你和隊長可真有默契，你倆問的話都一字不差。”
盛放聞言，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她轉頭看了衛朝一眼，他也正望向她，似是在等她接下來的反應。
盛放低笑一聲，說：“趙哥你可別說笑了，才認識了兩天的人，能有什麽默契。現場情況到底怎麽樣啊？”
趙凱的臉又白了起來，他沖盛放搖搖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太好，務必記得帶好口罩。”
“好。”盛放應下，繞過衛朝，擡步走向屍包。
全程，她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如果不是趙凱中途cue到了衛朝，她甚至連眼神也懶得給他。
盛放在隊裏，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趙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趙凱也察覺出她的異樣，心裏的八卦之魂再次燃起，他用手肘碰了碰衛朝的胳膊，低聲問道：“隊長，你是不是哪裏惹到她了？”
衛朝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低‘嗯’一聲，說：“是，我惹到她了。我不小心把她的寶貝弄丢了。”
“寶貝？什麽東西？”趙凱還想繼續追問。
衛朝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他長籲一口氣，拍了拍趙凱的肩膀，說：“老鄉還在等，先去做筆錄吧。我去那邊看看。”
說完，他擡步走向那屍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