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已經不願和秦歸海多說什麽了,不管是我還是若晴存在于這個世界都是客觀的事實,你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在你們面前。
“給我殺了他們,一個都不留,全都殺了!!”秦歸海一邊吃力的揮劍一邊命令身邊的阿弦兩兄弟。
作為他們倆的金主,他們自然對秦歸海的話言聽計從,不多時阿弦拿出了趕屍鈴,搖晃了起來,鈴铛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帶着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些西裝革履的僵屍聽到命令之後就緩緩的朝我們走了過來。見狀,神婆不由得心緒大亂,指着地上的嚴鳳怒問,“全殺了,是不是連你的女兒也一起啊?”
“殺!殺!殺!”秦歸海眼球裏都是殺意濃厚的血絲,他把眼睛撐得老大,這個老人家跟抽了大煙似的精神渙散又執拗的可怕,大腦早就被殺意侵占了,哪裏還會在乎自己的家人。
手無寸鐵的神婆跟弱女子一樣,完全招架不住這些僵屍,秦歸海的宅子裏布下了天羅地網的結界,神婆根本就喚不出自己的小鬼。我們只能小心翼翼的躲開僵屍的攻擊,神婆則是一邊躲開一邊朝秦歸海走了過去,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秦歸海,就能挾持他離開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秦慕穿着玄色綢緞的睡衣,披着一件白色貂皮外套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爸,別什麽東西都往家裏帶好嗎?”他嫌棄的看了一眼秦歸海之後發現了不對勁,“爸,你又犯病了啊?”秦慕諷刺的輕哼兩聲之後對着阿弦兩兄弟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我們家老頭犯病了。”
要是平時秦歸海見到兒子這般沒大沒小應該把手中的劍刺向他了,可如今他只是盯着我失神,開始還能好好說話,現在除了“殺”字他再也說不出其他。
趕屍人不解的蹙眉,想是有些為難。
秦慕指着白憲宗對趕屍人說,“這人是蘇州白家唯一的兒子了,要是真有什麽閃失我秦家和白家還不得鬧得天翻地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白家的主母是個厲害的角色,若真得罪白家會有什麽下場,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啊!”秦慕又轉而指向了被扔在地上的嚴鳳,“還有那邊被五花大綁的是我親妹妹,你以為我爸真的會殺了她?如果你們不擔心我爸清醒過來之後殺了你們,你們就動手吧?”說完秦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趕屍人果然被秦慕的話給吓到了,而這個時候秦慕趁着他們內心動搖,又接着說,“你們先下去吧,老爺子醒來之後我自己跟他解釋。”得到秦慕的保證之後趕屍人才讪讪的離開。
喪失了心智的秦歸海仍然舉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不下去的秦慕只能嘆了口氣朝他走過去,奪取一個老人家手裏的劍并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何況此時的秦歸海已經站着昏迷了。
“你居然會這麽好心?”神婆質疑秦慕的救助。在她的心中秦慕只是一個自私、貪圖享樂的公子哥。
秦慕沒有搭理神婆,他走到了嚴鳳的面前,解開了束縛她的紅繩,“然然,對不起,吓壞你了吧?爸不會真的殺了你的。”秦慕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的溫柔,我用手肘碰了碰和我們一樣吃驚的白憲宗,“他們家有沒有什麽祖傳的神經病啊?”
白憲宗回神搖頭否定,“沒有啊!我看秦伯父像是受到什麽巨大打擊才會變成這樣。”
被若晴給吓瘋的?我心虛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不由的感嘆若晴真的太厲害了,三十年前她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才能把人給吓成這樣,哪怕過了三十年依然沒能走出那段陰影。
“秦慕,她……”不是你妹妹。神婆的話沒有說完就閉嘴了。她也就嘴壞了一點,這種時候估計是不想讓原本就可憐的嚴鳳再次受到傷害了,于是她沉默着看着秦慕輕柔的扶起了嚴鳳。
“怎麽了?”秦慕扶起嚴鳳轉頭對上神婆。按理說,秦慕能看得見我時借屍還魂的魂魄,也該發現面前的嚴鳳不是他妹妹,但是他又确實看不到。除非他受了什麽打擊,心緒無法平靜才會被蒙蔽了雙目。
“沒事。”我笑着把神婆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秦慕雖然覺得我們倆的行為怪異,卻沒有追問,沉寂了一會兒之後,他說,“都這麽晚了,你們就在秦家公館住下吧,要是住得不習慣,明天再讓司機送你們回飯店。”
白憲宗不敢置信,他幾步上前拉住了秦慕,指着他問我和神婆,“這家夥真的是秦慕嗎?該不會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吧?”認識了這麽久的哥們兒都不相信秦慕有這麽好心,秦慕活得真是失敗。
我和神婆眯着眼睛看了秦慕許久最後得出結論異口同聲的回答說,“是秦慕沒錯!”
秦慕狠狠的瞪着我們,不耐煩的說了句,“白癡!”然後就走到樓梯後面大聲叫來了秦家的仆人,“帶客人去客房,還有,老爺和小姐生病了,都送回房吧。”此時的秦慕頗有一家之主的風範,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似乎有了些許的成長。
“我不要一個人回房間,我要和天靈在一起。”嚴鳳不知道哪裏抽風了竟然粘上了我,我有些受寵若驚。秦公館對于嚴鳳來說的确是個陌生的地方,這樣的環境确實會令人不安,神婆的脾氣又不好,所以就只能依靠我了,于是我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梳洗好回到房間之後,嚴鳳已經換好了睡裙,那是秦然的粉紅色的蕾絲睡裙,穿上去顯得人特別的粉嫩。從我的眼睛裏看過去是嚴鳳原來的模樣,她的面容清秀小家碧玉的感覺,如果沒有發生那一件滅門慘案,她一定能夠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成親,過着相夫教子的平靜生活,怎麽會摻和到這麽恐怖的事件裏。
嚴鳳乖巧的坐在床頭久久的失神,我緩緩的走了過去,察覺到我的腳步聲,她仰起頭,苦笑着,“你說,我在巷尾的稻草垛裏忍饑挨餓的時候,她卻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這樣公平嗎?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們家造成的啊!”嚴鳳并沒有理所應當的享受秦然擁有的一切,而是發出了一聲聲的疑問。
在嚴鳳的邊上坐下,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女孩也受了不少苦,如果這種時候不好好安慰她的話她或許就堕入魔道永世不得翻身了。
“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把這些磨難和困苦都稀釋掉。
嚴鳳抿唇尴尬的笑了,顯然是覺得我說的話一點用處也沒有,一時之間我竟然詞窮了,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粘着你嗎?”嚴鳳鑽進被窩裏,慵懶的說,“因為,你和黑衣人很相似,你們都有種虛僞的味道。他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可是卻總是繃着神經假裝自己殘忍無情,而你,你也沒有表面上的那麽溫柔善良,你在抑制自己的黑暗面。”
嚴鳳往床的裏側挪了挪,我掀開被子跟着躺了進去,“我不懂。我要因為什麽而變得陰暗?除了死過一次,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并沒有太糟,何況現在有荊笙在身邊,日子一定能過得更好?”
“真的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讓你絕望嗎?”嚴鳳低聲問了句,此時她的聲音裏帶着疲倦,沒等到我的回答,她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絕望啊,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被這樣的感情壓抑着,後來是怎麽好的?記得有一個人肩負起我所有的悲傷、絕望的負面情感,只留下天真、善良給我,可他是誰,我已經不記得了。是黑衣人嗎?他是誰?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枉死城裏出來後,我丢失了一段記憶,那是一段什麽樣的經歷,讓我一點也不想回憶起來。
因為嚴鳳的話,我一夜未眠,天亮的時候頂着一對黑眼圈走下了樓梯,不知道怎麽回事,見到白憲宗的時候他也是一樣的狀況。怎麽回事?是秦家的風水不好影響睡眠嗎?還是因為我那些無情無義的話?
“秦慕呢?”我和白憲宗搭了句話。
白憲宗轉頭拉住了身邊打掃的仆人問,“你們家少爺呢?”
“在九姨太的房間裏吧。”仆人回答。
“這不要緊嗎?怎麽說九姨太也是他後媽。”我不敢置信的說,“他趁着你們老爺生病……”
仆人聽到我這麽說趕緊揮手解釋說,“九姨太已經死了,她的房間被打掃出來了,以後也就做客房用了。”
“死了?”我挑眉困惑的問。
仆人神色慌張,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周邊沒有旁人才掖掖藏藏的對我們說,“九姨太前不久被發現和其他男人通奸,後來被老爺打死了,說起來也真是可憐,她都懷孕了。”
原來如此,原來秦慕搞大的是這位九姨太的肚子啊,連自己後媽都下的去手,秦慕果然是個如假包換的禽獸!
“那……奸夫呢?”好激動的想要知道秦歸海知道自己的兒子上了他的女人會是什麽樣子,那表情一定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