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朝車廂裏看了一眼,那些行屍絕大部分都是雨溪鎮的居民,看到阿火的時候總是讓我想起了那一碗比別人家都甜的花生湯。一瞬間,發現自己真的過于理性了,要不這種時候應該要出于往日的情分不忍心看他跟着車廂掉入山崖屍骨無存,可我定定的站在他們的跟前,清楚的知道他們不能進城。
車廂裏的行屍不斷的低吼發出暗啞如野獸的叫聲,荊笙和神婆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們許久,或許也是出于不忍心吧,他們遲遲沒有下手。
“動手吧。”荊笙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神婆跟着點了點頭,“原本想給他們念一段往生咒的,可是他們連靈魂都沒有了,念了也無法往生。”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荊笙沒有和神婆搭話,走到了兩節車廂相連的地方,取下了連接的栓,車廂脫軌了,漸漸被疾行的火車甩到了身後,有那麽一剎那我看見了阿火朝我伸出了手,似乎在向我求救,明明該是幹涸的雙眼裏卻閃着分明的光澤,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極力的想表達什麽,他們真的沒有靈魂嗎?
沒等我多想。荊笙只是輕巧的打起了一個響指,眼前霎時一片電光火石。伴随着巨大的聲響,那一節孤獨的車廂被炸偏了軌道,最終無力反抗掉下了深不見底的山崖底下。
驚愕的望着火車廂消失的地方失神許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才會出現這種毛骨悚然的念頭,我竟然會以為那些行屍還有意識。
“好了,回去睡覺了。”神婆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趕緊離開,這麽大的聲音等下人醒了圍過來就不好解釋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荊笙,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适才他在沉默之中又在思考什麽?他不忍心下手嗎?
被神婆拉扯着回到了車廂,她倒是沒心沒肺倒頭就睡下了,但我卻徹夜沒有合上眼睛。阿火求救的雙眼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夜未眠,之後竟然是白天昏迷不醒,前一天晚上還嘲笑神婆沒心沒肺接着我就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北平了。
從火車站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因為見到這個繁華的城市而産生過多的喜悅,或許是因為這空氣之中的壓抑吧,看似平靜的空氣裏夾雜着太多的鬼祟了,人和人之間的交往也沒有小城鎮裏的純粹,因為人心險惡而産生的陰氣彌漫在整個北平城裏。
車如流水、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用這些詞語來形容北平的夜晚一點也不誇張,總覺得北平的夜晚比小鎮的遲,在街上游跡了許久也沒見那些歌聲笑聲有消停的跡象。
由于秦慕這個人渣做的蠢事,所以他不敢回家,而我們也只好找了家飯店住了下來。飯店的規模和格局還真是氣派不愧是秦大少爺經常光顧的地方。
一進門大堂經理就帶着狗腿的笑容迎了上來,“秦少爺許久不見啊?”他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谄媚的笑着使得原本不大的眼睛看上去就只有一條縫。
“老郭啊,是許久不見了。”秦慕胸膛走在前面,他指了指身後的行李,郭經理會意的揮手喚來了兩個小厮,接過了他的行李,他這副大搖大擺的德行看着真讓人惡心。
而更讓人惡心的還有這位姓郭的經理,“這次這麽多人住?”他打量随行的我和神婆露出了一臉猥瑣的表情。這次這麽多人?難道他平時都帶着花魁小姐過來?
“有意見嗎?”秦慕挑眉愠怒的反問。
被秦慕這麽一威懾,郭經理立刻慌張的擺手,“不不不,只是和平時不一樣。”
“哦?平時是什麽樣子?”神婆好奇的湊到秦慕和郭經理之間打聽。她明明一臉“我懂的”表情,卻明知故問刻意讓秦慕覺着難堪,見郭經理和秦慕面色尴尬,神婆低低的罵了句“人渣”然後才轉身退回到我的身邊。
沒錯,秦慕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想起三姐的死,我始終耿耿于懷。
“好了,人送回來了,接下去就靠你們家老頭子保護你了。”我冷冷的說,“幫我們準備一下回程的車票,我們想盡快離開這裏。”從私心上來講,其實我恨不得秦慕去死的,相信我,我并沒有那麽善良。
“別啊,你們難得來北平,此番三位将我安全送達,我怎麽能不好好款待?”秦慕殷勤的模樣讓人有些後怕,就他這種人對別人好都是抱着目的的,我們又豈會不知?
荊笙一臉不屑的轉頭問郭經理,“能帶我們去客房了嗎?”郭經理一愣,難得見到這麽不給秦慕面子的人,回過神來他呆呆的點了點頭。
眼看荊笙就要跟着郭經理離開了秦慕卻撲了上來拽住荊笙的手臂,“這麽快回房做什麽?本少爺帶你們去逛逛。”
“還是別了!”白憲宗也沒給秦慕面子,“每次到北平你說有好去處要帶我們去,結果清一色的都是去妓院,你和王金虎風流的德行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可是我寧願和王金虎待一塊也不想和你一起。”尤其是在聽說他把三姐推給一些糟老頭糟蹋之後。
總的來說,王金虎的品性比秦慕好太多了,雖然都風流,可是王金虎還心存良知,偶爾在白家碰面的時候對我也算恭敬,哪裏像秦慕這個混蛋對我有輕薄的舉動?
“所以,你每次來北平,都跟着秦慕逛窯子去了?”我冷睨白憲宗一眼,真的只是好奇并沒有奇怪的想法。
見我投去的鄙視目光,白憲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你別誤會,我,我沒做什麽?”
我趕忙擺手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你做什麽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話一說出口又覺得自己作了,我真的沒有吃醋的意思就随口一問你別反應這麽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