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之後, 趙軍力又有些猶豫了, 因為他看到李明蘭老太太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陳桂枝正在跟她聊以前的生活點滴。
他擔心直接開口,會破壞了這溫馨的氣氛,讓老人重新陷入到癡呆之中。不過還沒等他開口, 李明蘭已經開口了:“你們是誰啊?來找誰的?”
趙軍力有些懵: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李明蘭剛才不是還有說有笑的,明顯沒有癡呆啊!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這樣了?
這時, 一旁的陳桂枝開口了:“三嬸, 這是我姑家老表和他媳婦, 過來走親戚的,順道來看看你。”
趙軍力心中狐疑, 不過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張健這傻小子更是樂得笑開了花,這小子只要聽到別人說劉黎跟他是一對兒,就立馬樂得找不到北。
“喲, 是客人上門啊,我去倒茶。”李明蘭說着,推着輪椅就要去屋子裏準備茶水。
陳桂枝慌忙起身想要阻攔:“三嬸,你身體不方便, 我來。”
“是你們家的客人, 哪有讓你招待的道理?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有廢物到拿個茶葉都拿不了。”李明蘭執意要去拿茶葉。
陳桂枝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再阻攔, 繼續阻攔的話,那就是嫌棄人家老太太廢物了。
等到李明蘭進入堂屋拿茶葉, 陳桂枝這才拉着劉黎,壓低了聲音道:“我三嬸腦子越來越不清醒了,她把明鑫和琳琳出事的事情都給忘了,現在還以為他們都在外面打工呢。要不然哪能有說有笑的?”
說着,陳桂枝忍不住再次擦了擦眼角,她覺得李明蘭的命實在是太苦了。
趙軍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過來:李明蘭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丈夫就是兇手的事實,心理再次受到嚴重打擊,導致記憶退化,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全都給忘記了。類似的案例,影視劇裏有過,他在心理學書籍上也見到過。
只是,在想到這些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好像想起了什麽,可是仔細去想,卻又抓不到念頭的尾巴,只感覺腦袋裏的刺痛感好像又變強了幾分。
看來想從李明蘭這裏問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是不可能了,趙軍力掏出手機,找到了江紅軍的照片,拿給了陳桂枝:“這個男人你這兩年有沒有在村子裏見過?特別是上個月二十二號那天,那天晚上下着小雨,你應該有印象吧?”
“這……這男的我從來沒見過啊。”陳桂枝一臉為難之色,她想了想,繼續道:“你說上個月二十二號那天啊,那天我記得,三嬸就是那天半夜摔了腰,被我叫了救護車送去醫院的。”
“那天晚上,村子裏有什麽動靜沒有?有沒有什麽陌生人過來?”趙軍力繼續追問。
“我那幾天剛好發燒,天天都在家裏躺着,不過那幾天的确有人過來,我隔着窗子見到過,一男一女,男的高高瘦瘦的,女的……”陳桂枝說道這裏,忽然停了下來,用十分驚訝的目光看向劉黎:“女的跟你很像,不對,不對,就是你吧?我說你怎麽有些面善,原來之前就來過。”
趙軍力卻皺起了眉頭:難道自己之前跟劉黎一起來這邊調查過?應該是來過的,難道那天也是來了郭立發家?那之前自己和劉黎有沒有想到郭立發就是兇手?警方的檔案中為什麽沒有類似的記錄?
“那天我們過來,是去了哪裏?”趙軍力追問道。
“從我們院門前過,好像就是來三嬸家的,我還聽到好像說過話。不過我那幾天感冒發燒太狠了,怕傳染給三嬸,交代了村口一家飯館給三嬸送飯,就在家裏呆着,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說話間,李明蘭老太太推着輪椅,端着一個托盤從堂屋裏出來了,托盤裏擺着三個茶杯,裏面放着卷曲成棍狀的不知名葉子,讓人看起來不像是茶葉。
“這是別人送我們的苦丁茶,味道有點苦,不太好喝,但是對身體好,我平時都不舍得拿出來招待人,都快嘗嘗。”老太太說着,把杯子一個個擺在了桌子上,又提起熱水壺,給每個杯子裏都倒上了水。
看着她有些吃力的樣子,趙軍力有些于心不忍,陳桂枝更是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李明蘭拒絕了。
這熱水壺大概不太保溫,水根本不是很熱,老太太招呼着三人:“快喝吧,我再去燒壺熱水。”
看着李明蘭吃力的去了廚房燒熱水,趙軍力忍不住開口問道:“她一直這個樣子嗎?”
陳桂枝笑了笑,說道:“三嬸是個很要強的人,他們家一直都是她當家,三叔很怕她,還特別聽她話,那時候村上都說三叔是個妻管嚴,三叔也從來不惱,只可惜……”
趙軍力眉頭皺了皺,他感覺混亂的腦子裏又有一道念頭一閃而過,卻依然無法捕捉。
廚房裏的熱水放在煤氣竈上燒着,李明蘭老太太又推着輪椅回到了三人跟前,熱情的招呼:“快喝茶啊,這個苦丁茶味道的确有點難喝,不過對身體真的好。”
三人都被老太太的熱情搞得有些招架不住,端起了半溫的苦丁茶喝了起來,趙軍力喝了一口,只覺得奇苦無比,跟他曾經喝過的苦丁茶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大概是熱水壺裏的水垢比較多,茶水也有些渾濁。
“喝,都多喝點,良藥苦口嘛,苦茶也是。桂枝,你這老表跟他媳婦長得真是好,跟明鑫和琳琳的歲數也差不多吧?”
陳桂枝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掩飾道:“嗯,差不多吧。這個茶是有點苦……”
張健這個傻小子,此刻已經樂得找不到北了,即便是奇苦無比的苦丁茶,他也甘之若饴。
趙軍力原本也想再喝兩口,只是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居然是沈默通過聊天軟件發回了信息。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郭立發就是兇手之一?!”
即便只是文字,趙軍力依然感受到了沈默的憤怒和焦急,他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感覺似乎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沈默視頻通話,于是就起身拿着手機來到了院子外面,發出了視頻通話申請。
視頻畫面接通了,可是視頻那頭卻黑咕隆咚的,他下意識的問道:“你跑去美國了嗎?怎麽還有時差?”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張滿是淚水的臉,那是沈默,可是此刻的沈默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鏡頭裏的他正開着車,車玻璃上滿是雨點,鏡頭外也傳來了汽車飛馳的聲音。
“沈默,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會這個樣子?”趙軍力看着淚流滿面的沈默,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揪心的疼。
這一刻,他再也顧不上什麽直男的尊嚴了,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
“劉黎,如果你以後想起我,千萬不要傷心,因為我是自願的,我愛你,所以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沈默沒有回答趙軍力的話,反而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趙軍力不由得皺起眉頭:沈默不是知道自己就是趙軍力嗎?怎麽會對着自己喊劉黎,還說出那麽肉麻的話來?
“沈默,你到底在搞什麽鬼?發生了什麽?”趙軍力急的直接對着手機吼了起來。
沈默轉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握着方向盤的手猛然一抖,車子差點沒穩住:“劉黎,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郭立發的家裏,正在向李明蘭詢問情況,我們正在喝茶聊天呢。我……窩……窩的澀頭……”趙軍力說着說着,忽然感覺自己的舌頭有些發麻,不聽使喚,眼前的景物似乎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劉黎,快跑,危險!”沈默沖着手機狂吼起來。
這一聲呼喊就像黑夜中的閃電點亮了夜空一般,也讓趙軍力在一瞬間明白過來,種種細節一一在他眼前劃過,他終于知道了自己抓了很久卻一直抓不到的念頭是什麽,那條重要的線索,他也終于想了起來。
……
“三嬸是個很要強的人,他們家一直都是她當家,三叔很怕她……”
“這種合作作案的連環殺手,屬于寄生組合。其中一名主導作案的兇手會是整個犯罪過程的操控者,而另外一名則是受控者,受控者在犯罪過程中根本不會顯示自身特性,他完全就是操控者控制下的工具。”
“雨衣男不會是兇手,因為他依然停留在暴露獲取快感的階段,他在面對兩個小姑娘撐着傘路過,都不敢移動分毫,只是掀開衣服,這不符合一個将要對女性痛下殺手的冷血魔頭的心理,兇手應該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兇手一定就在醫院裏,趙軍力确定自己之前的鬼壓床狀态不是幻覺,兇手真的試圖對他下手,卻因為意外得知他失憶而放棄了,可為什麽就是找不到那個兇手呢?
江紅軍明明在七小那邊,為什麽劉黎的記憶中會有郭家老宅的小透光窗?
……
所有的謎團都在這一刻徹底解開,那是因為另外一個兇手根本不是江紅軍,而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太太李明蘭……
趙軍力覺得舌頭發麻,身體像是醉酒了一樣不受控制,他想起剛才喝的那一口怪異的苦丁茶,他努力的轉過身,看到張健和陳桂枝已經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原本癱瘓的老太太李明蘭,此刻已經從輪椅上站起身,冷笑着朝他走了過來……
手機裏,傳來了車子急剎和猛烈的撞擊聲,接着,是沈默嘶吼的聲音傳來:“劉黎,快跑啊!快跑!不要放棄,你千萬不要死,不要死……”
我是趙軍力,他為什麽叫我劉黎?
趙軍力跌跌撞撞的朝着停車的地方跑去,他想跑回車上,反鎖車門,借助車子抵擋一段時間,可是身體不适感越來越強,他開始眼前發黑。
恍惚間,眼前的景象變了。
黑暗的夜色中,他拖着沉重的雙腿,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腦後的傷口不時傳來陣陣刺痛,脖子裏有溫熱黏糊的液體正在不停的往下流淌,她知道那是自己的鮮血,也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卻依然在努力支撐。
不,她不能倒下,她要去呼叫救援,去救沈默,去救她的臭大叔,救她最愛的那個男人。
一瞬間,趙軍力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他終于想起了一切,他不叫趙軍力,他叫趙黎,在父親死後,母親怕聽到“趙”這個姓氏傷心,給他改了名字叫劉黎。
因為楊麗雯一家人散播的謠言,小劉黎被同學們孤立敵視,長期的痛苦之下,她慢慢的誕生了第二人格,他不再是個弱小無助的女孩子,而是一個強壯的男人,他叫趙軍力。
正是這樣的男性人格,幫助她熬過了青春期的無助,熬過了辛苦的高中生活,最終又支撐着她讀完了警校,進入警隊。
在三年前的某天,她跟随警隊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情況,嫌犯的妻子逃脫,裸奔着沖出單元樓,想要到街道上鬧事,煽動群衆,她一個擒拿把女人放倒在地,又去了隔壁的床上用品店,買了一個最廉價的床單給那女人遮羞。
從小店出來的時候,她撞到了一個男人,高度精神緊張下,她把對方當成了要襲擊她的嫌犯,一個擒拿術把對方按得單膝跪地,而對方的腳下剛好有一大片污水。
就這樣,她認識了臭大叔沈默,因為他一點都不紳士,因為衣服髒了,居然要讓她親自動手給他洗衣服,哪怕她說了願意出幹洗錢也不行。他還振振有詞的說,是她親手把他衣服弄髒的,就應該親手洗幹淨。
只可惜他那件高檔的毛料風衣,根本不是能用水洗的,洗完之後就變得皺皺巴巴的,不能穿了,他卻把它一直存在衣櫃裏,說這是她做錯事的罪證,在沒有把衣服複原之前,她就永遠欠着他。
臭大叔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很快就發現了劉黎的第二人格,在他的治療下,劉黎的第二人格進入了沉睡,她重新成為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
唯一困擾她的就是警隊的那起連環殺人案,她的小姐姐楊麗雯死于此,父親也因為這起案子因公殉職,那不僅是困擾警隊的一起案子,更是她心頭的夢魇。
為了幫助她,臭大叔查閱了犯罪心理學的有關資料,開始幫助警隊對兇手進行犯罪心理畫像,只是,他們遇到了同樣的問題,那就是思維誤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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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到,兇手就隐藏在受害者家屬當中,更沒有人想得到,最兇殘的主犯居然是一個女性,她更是狡猾的裝成了老年癡呆患者,讓人一見就心生憐憫。
所以,即便沈默和劉黎确定了兇手可能是楊麗雯熟識的人,可是卻依然被李明蘭給騙過了。
劉黎出事的那一天下午,沈默正好在淡水心理診所見一個客戶–這是沈默的習慣,他不希望給前來咨詢的人帶來心理壓力,從來不叫他們病人,而是客戶。
劉黎那天下午一直在郭寨附近走訪調查,查找那些可能與郭琳琳有關的人,可是卻毫無收獲。
她忙到了黃昏時分,結果天又下起了雨,她給沈默發了個信息之後,在距離郭寨不遠的地方,找了個面館吃飯。
在吃飯的過程中,她閑着無聊看手機,看到了一篇關于女性連環殺手的盤點文章,在聽到小店老板收音機評書裏說到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她猛然醒悟,大膽的懷疑了郭立發和李明蘭就是兇手。
只是這一切根本沒有證據,她決定上門去試探一下李明蘭,李明蘭這個時候已經裝出了老年癡呆症狀,她也被騙了,覺得對方無害,想直接從對方口中套出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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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被李明蘭用麻醉劑控制,李明蘭先是把她帶去了郭家老宅準備動手,但是想到警方曾經到過郭寨,擔心會暴露,又臨時改變主意,趁着夜色用電動三輪把她帶去了農藥廠的廢棄廠房中。
這個廢棄廠房早就空置了,這些年一直又有郭立發和李明蘭放出農藥廠那邊鬧鬼的風聲,所以根本沒有人敢進入。
他們将一個隐秘的小房間布置成了第二作案現場,裏面備有蓄電池組和簡易桌子,用于殺害折磨女性。
這一天,沈默接待的那個客戶恰好屬于情況比較複雜的那種,等到沈默忙完,發現劉黎還沒有回到出租屋,給她打了電話卻發現手機已經關機,等到查了劉黎身上的那個隐秘的GPS定位裝置,發現劉黎身處廢棄的農藥廠廠房,才驚覺劉黎出事。
沈默匆匆報警之後,開車前往農藥廠的廢棄廠房解救劉黎,結果因為車速太快,在距離農藥廠不遠的位置出了車禍。
……
夜雨正急,一輛轎車撞在了路邊的樹上,發動機蓋正在冒着白煙。
沈默從方向盤上起身,鮮血正順着他的額角流下,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強忍着眩暈感,推開車門,鑽入了夜雨當中。
沈默拿着手機,屏幕上是GPS的信號定位,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自從父母在大洋彼岸的國度死去之後,他就不敢敞開心扉,再也不敢跟任何人有親密關系,直到他遇到一個如天使般的女孩。
他不是懷疑她,他從來不會懷疑她會有任何不忠的行為,因為她和他注定是天生的一對兒,彼此互補。
他是擔心她的職業太過危險,所以,他在送給她的那個手表當中裝了GPS定位裝置,因為他擔心某一天,她會遭遇危險,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他在夜雨中朝着信號所在的方向飛奔,夜雨淋濕了他的頭發,雨水混着鮮血順着他的臉往下流淌,他用袖子抹去眼睛周圍的鮮血,用手護住手機屏幕,生怕手機進水,失去了GPS的定位位置。
通往農藥廠廢棄廠房的道路已經十幾年沒有修繕了,硬化路面已經成了泥巴路,沈默的皮鞋很快被泥濘吸住,他幹脆甩掉了皮鞋,光着腳往前飛奔,腳底被小石子和碎玻璃割破了,他也不管不顧,任由鮮血流入泥濘之中。
農藥廠廢棄的廠房一片黑暗,沈默根本沒來過這邊,有些找不準方向。
他一邊看着手機上的GPS信號定位,一邊在空曠漆黑的廠房裏尋找着,他不敢打開手電筒,因為他的手機很快就要沒電了,他怕失去了信號,會徹底失去劉黎。
最終,他找到了一個隐秘的小門,那是一個半地下室的入口,他知道,劉黎肯定就在裏面,而那個可怕的連環殺手,也在裏面。
可是來的太過匆忙,他根本沒有攜帶武器,這個荒涼廢棄的廠房裏,唯一有的也只是磚頭,他摸到了一塊紅磚,拿在手中,推門走了進去。
剛走了沒兩步,他踢到了一個易拉罐,易拉罐倒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分外刺耳,他渾身一緊,屏住了呼吸,卻并沒有聽到屋子裏有其他響動。
他深吸了一口氣,借助另外一個小門裏透出的光線,輕手輕腳的往裏面走去,他滿是泥巴的雙腳踩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個個帶着鮮血的泥腳印。
他推開了裏面的那扇小門,看到刺目的白熾燈下,劉黎被捆在一個簡易的木桌上,此刻正看着他淚流滿面。
在一剎那,他忘記了一切,他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拿起桌上的手術刀,用力的去割捆住劉黎手腳的繩索,雙腳的繩索割斷了,左手的也割開了,只剩下右手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腦後有風聲襲來,他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一根木棒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後頸處,他只覺得兩眼發黑,身體一個踉跄就軟軟的趴下了。
劉黎不顧一切的從簡易木桌上掙紮着起身,一腳蹬在了李明蘭的身上,對方退了好幾步,她想要繼續追擊,可是右手卻依然固定在木桌上,根本無法動彈。@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她趕忙伸手去拿手術刀,想要割斷右手的繩子。她知道,現在首要的事情割斷右手上的繩索,這樣她才有機會制服李明蘭,保護自己,也救下自己的臭大叔。
可是還沒等她割斷右手上的繩子,李明蘭已經舉着木棒朝她打來,這個老太太力氣很大,而且經驗豐富,她的木棒很長,明顯是農具的柄,劉黎的一只手還被固定在桌子上,根本躲不開。
木棒打在劉黎的肩膀和後背上,她一邊忍着痛躲避要害,一邊用力的割着右手的繩索,可是她左手本就不靈活,再加上麻醉劑的藥力尚未散去,她的手有些無法控制。
就在她終于割斷了右手上的繩索,轉過身想要去跟李明蘭搏鬥的時候,因為身體停頓,木棒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後腦上。
她只覺得兩眼一黑,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
……
回憶起一切的趙軍力……不,是劉黎,此刻正在郭寨的道路上,踉踉跄跄的朝着車子的方向跑去。
她看到手機畫面裏,沈默正在從撞車後的汽車裏起身,準備沖入夜雨之後,而她的身後,李明蘭已經追了上來,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把她往回拖……
劉黎忽然明白了,沈默死了之後,她手機裏的聊天軟件在不知名的原因下,可以進行超時空對話,她認識的沈默一直都是過去的沈默。
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一切似乎是個宿命的輪回,第一次相遇,他為了救她,犧牲了生命;超時空對話後,他再次愛上了她,将要再次飛蛾撲火般的去救她……
可是不管沈默如何努力,如今的她卻依然無法躲過死神的陰影,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和自己的臭大叔在天堂相遇了……
劉黎閉上了眼睛,淚水順着她的臉龐滑落,她在心裏默默的說道:“臭大叔,等着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