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風煙居,綠夢得一步步踏遍每一處角落,消失已久的元東長尊安歲華此刻正跟在他的身後,“神皇,水空流這幾日緊閉魔界大門,我們暗中所伏的探子都被清了出來,我只怕,他另有大圖謀!”綠夢得冷笑道:“水空流年紀輕輕,倒也算是個人物!”“可要借機派人去探探魔界現在的情形?”“不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收拾掉聖城那幫支持雲夢澤的人,只要控制了聖城,魔界何懼耶?”“神皇說的是!嗯……我們派出了許多人去尋找如藍小姐的蹤跡,可惜都沒有結果,如藍小姐也算是聖城的人,只怕……”綠夢得打斷安歲華道:“如藍倒不是最要緊的,那日救走雲夢澤的人才是真正的對手,可有查清來歷了?”“那日聖城的弟子稱是名西信閑的,就是之前與血妖有牽扯的那個人,後來雲夢澤為他求情,放了他一條生路,不過,他本身中了噬魂釘,按理說,應該沒有這樣的道法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救走雲夢澤!”
綠夢得沉吟道:“怕就怕并非是西信閑本人!必竟,靈力較高者,要僞裝成他人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擁有這樣高深靈力的人并不多見。”“事後,我們又派人去了人界一趟,發現照離鎮的太清院內,已經人去樓空,并無西信閑的蹤影。”“呵,故布疑陣!”綠夢得頓了頓,“三界之中,靈力較高者莫過于當年的水無塵,如今的水空流也算不錯,還有便是雲夢澤及海竟夕……對了,溫靜笛不是跑了嗎?莫非是……溫流光?”安歲華一震,“可當日我們不過是借溫流光之名來行事罷了,如果他真的身在其中,怎會任由我們陷他于不義?”綠夢得肅了臉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是他,我們找不到如藍,也是正常!”“那當如何?萬一他真的介入,只怕……”綠夢得揮了揮手,“想要魚兒動起來,自然要丢下魚餌!”安歲華默了默,垂首道:“是!”
安歲華剛走出風煙居,迎面遇到一人,因為在想心事,直到那人來到面前,安歲華才發現,他瞧了來人一眼,是步月護法綠東籬,不過,很快,他的地位便會非同凡響了,安歲華連忙垂首行禮,“護法!”本以為綠東籬會就此離去,卻不想他在自己身側停了下來,“安長尊,這段時間,你也算是勞苦功高了!”安歲華猜不透綠東籬話裏的意思,只得中規中矩道:“不敢,這些都是屬下應分的!”“屬下?”綠東籬冷笑,“我綠東籬還當不起!暗中被人擺了一道,都算是輕的!”安歲華一震,連忙躬身請罪,“請護法恕罪!屬下一切皆是按神皇吩咐行事!”綠東籬冷哼一聲,卻沒有再開口諷刺,而是突然間湊近安歲的耳邊輕語道:“安長尊,神皇畢竟是神皇,有時候為了自己的利益,任何東西,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說完,綠東籬站直了身子,大踏步朝風煙居而去,安歲華聞言卻是怔在了原地,綠東籬沒說這句話之前,或許他還可以抱着僥幸的心理,可綠東籬是何人,論了解神皇的心思,非他莫屬……安歲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恢複了一片清明,安歲華理了理袍袖,堅定地朝前走去。
人界,江如藍與宋君星、水風輕正在商量去神界的事宜,卻見溫輕笛領着一人緩緩入了院門。水風輕最先發現,欣喜而起,“義父!”宋君星也站起了身,朝水無塵颔首行禮。江如藍最遲反應過來,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風霜已經布滿了那人的面龐,但眼神依舊十分有神,那是代表着希望的眼神。溫輕笛朝水風輕與宋君星使了個眼色,二人心領神會,随着溫輕笛悄步出了院門。江如藍僵硬地站起了身,神色不知是悲是喜,也許已經沒有什麽詞語能夠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這是她在這個世上的親生父親,卻一直在受苦,她曾以為在這裏的一輩子也許不會再見到真正的親人,可她還是有幸見到了。水無塵含笑着上前兩步,将江如藍擁入了懷中,“對不起,如藍,讓你吃了這麽多年的苦!”因為這一句話,因為這個遲到了三百年的懷抱,江如藍淚盈于眶,幹脆将頭埋入了水無塵的懷中,淚水溢滿了臉頰,也淚濕了水無塵的衣衫。兩人沉默了許久許久,江如藍退開了水無塵的懷抱,望着水無塵道:“父親,出了什麽事情?”
水無塵訝異了一瞬,随即淺淺笑道:“沒什麽事,就是想來看看你!”說着,便拉着江如藍坐下,“你與宋君星的事,我都聽風輕說了,連風輕都說好的人,我想也是個不錯的!這麽多年來,我都沒有照顧過你,也不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不管你對他是個什麽想法,我都想對你說一句,‘珍惜眼前人’,而且,我相信宋君星有這個能力護你一世平安。”水無塵沉沉一嘆,“若有重來的機會,我希望你母親從未遇見過我……她與你都吃了這麽多年的苦,到最後也沒得清閑!”江如藍伸手握住了水無塵的手,“父親,多的我就不說了,我只是想說,這麽多年來,我并覺得苦,我想,母親也是一樣的想法!”水無塵回握住江如藍的手,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你是個好孩子!”水無塵看了看四周的院子,“是個好地方!”江如藍笑道:“那待母親一起團聚了,我們都住在這裏,如何?”水無塵僵硬地笑了笑,“好!”江如藍斂去眸中異樣的神色,又拉着水無塵說了許多話,最後,水無塵提出要離開回魔界,江如藍沒有開口挽留,将水無塵送出了門口,望着水無塵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已經漸漸收了起來。
“在想什麽?”宋君星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從背後擁住江如藍,江如藍輕輕一嘆,“或許該問問你父親?”宋君星僵了僵,無奈笑道:“你不要生我父親的氣嘛,他又沒說一定不告訴你!”江如藍掙開宋君星的懷抱,轉身看向他,“我知道伯父不是有意幫我父親隐瞞我的,但若不是我自己有所懷疑,你們是不是就打算瞞我一輩子了?真的能瞞一輩子嗎?”宋君星無奈舉起雙手,“卿月,我投降了,行嗎?”說完,拉住江如藍的手,往院內而去,“我們這就去讓父親通通交待出來好嗎?”溫輕笛就坐在院中,看着牽手進來的二人,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如藍,這件事,我本應順着你父親的意思不告訴你,但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如果你錯過了什麽,我只怕你會有一生的遺憾!”說着,示意二人坐下,“其實,我在赤城的時候,與你父親有過幾面之緣,他人是極好的,我很欽佩他,只可惜遇上一個昏主。當年,他與柔止郡主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卻沒有想到最終是那樣的結果,還好,如今還有機會挽回。你大概也知道,你母親落在了神界的手中,如今仙王綠夢得也就是你外祖父已經繼任神皇位,上一次聖君被救走的事情,你外祖父大概猜到了什麽,所以想用你母親來引出我們,但他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誰。你父親不希望你與流光卷進這件事情中來,所以決定自暴身份,去聖城見你外祖父。這件事情,他不光瞞着你,也瞞着魔皇,如藍,你與你父親好不容易重逢,我也不希望你就此失去他。”
江如藍聞言騰然起身,“謝伯父相告此事!”說着,轉身就要走,被宋君星拉住了手,“卿月,我陪你!”宋君星轉身望向溫輕笛,“父親,這是我的選擇,請您準允!”溫輕笛起身,擡手拍了拍宋君星的肩,“都給我平安回來!”江如藍與宋君星對視了一眼,“是!”看着兩個相攜而去的背影,溫輕笛出聲道:“你都看見了?聽見了?”一個落寞的身影自屋內走了出來,望着兩個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些怔愣,“是!這就是你的目的,想讓我知難而退?”雲夢澤望向溫輕笛,溫輕笛一笑,“我确實不想你插進他們二人中,不過,我讓你來聽這些話,卻不是為這個!”溫輕笛轉頭看向雲夢澤,“你說我自私也好,我還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回去處理聖城的事情,綠夢得想要利用聖城的力量來對付魔界,對付所有與他為敵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夠阻止他對聖城的控制。”雲夢澤默了默,“我明白了,即便是我父親,也是希望如此的吧。”
水無塵獨自來到神界大門前,待看到城門之上被囚在冰晶之中的綠悠然時,雙手不禁緊握成拳,騰身而起,就要飛上城門,突然四個身影自城門飛下,将水無塵包圍在了中間。一道朗音自城門內傳出,“我當是誰,原來是老朋友了,水無塵,想不到還有能看到活着的你的這一天!”安歲華冷笑着自緩緩打開的大門後走了出來,“你想救悠然嗎?”水無塵冷冷看向安歲華,“安歲華,你也曾傾慕過悠然,你真的忍心看她受此折磨嗎?”安歲華冷了臉色,淡淡道:“既然求而不得,看着她痛苦也好!水無塵,你今日若自裁在此,我便立即放了悠然,如何?”“你想得倒美!”一道女聲自遠處傳來,安歲華與水無塵皆是一驚,轉身看向了遠處的兩個身影。安歲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來,“今日可真是熱鬧!若早知悠然有這個魔力,我便早将她放出來了!”安歲華話音未落,便聽到“嘭”地一聲,安歲華腳下被炸出了一個坑,出手的是宋君星,宋君星似笑非笑道:“廢話太多,快回去讓你家主子出來,就說,你這樣的小角色不是我們的對手!”
安歲華愣了愣,江如藍也是愣了愣,往日裏宋君星都是極力地隐藏自己,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嚣張模樣的宋君星呢!本以為安歲華會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誰知,安歲華二話不說地跑回了門內。江如藍不解地看向水無塵,卻見水無塵也是皺起了眉頭。江如藍擡首看向城門之上的冰晶,“君星!”宋君星明白了江如藍的意思,“伯父,這四個人就交給你了!”說着,宋君星騰身而起,直直地飛上了城門,而水無塵根本不給周圍四人阻止的機會,不過幾招,便将幾人都打翻在地,江如藍看得眼睛都直了,原以為宋君星的靈力已是高深莫測,沒想到水無塵的靈力也如此厲害,現在好像自己成了打醬油的了。“嘭!”突然一聲巨響,連地面都跟着震了震,江如藍與水無塵詫異擡首,只見原本囚着綠悠然的冰晶被炸得粉碎,一陣濃濃的煙塵散了開來。“君星!”江如藍大驚失色,就要飛上城門,卻被水無塵使勁抱着,連連後退了十數步才停了下來,“不要過去,那些煙塵有劇毒!”說完這句話,水無塵似脫力般松開了手,望着前方的煙塵,臉色陷入了一片死寂。
江如藍仍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方才還在對她輕笑的男子真的……不在了嗎?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叫他去城門上,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江如藍閉上了眼睛,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不!江如藍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內全是騰騰的怒火,一股紫色的光圈自周身散發開來。“如藍!”水無塵驚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江如藍什麽也聽不見了,江如藍的雙眼已經漸漸轉為了紫紅色,江如藍騰身而起,水無塵試圖接近江如藍,阻止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江如藍,可是尚未接近那厚厚的光圈,便被一股大力彈了開去。江如藍越升越高,高高在上地俯視着神界,她的目光突然變得猙獰,因為,有十數個身影正匆匆趕向了大門,而其中一個正是綠夢得。“綠夢得!”江如藍咬字而出,那十數人都停住了腳步,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升在空中的江如藍。有兩個身影立即蹿出了人群,一左一右地飛至了江如藍的身邊,“如藍!”“如藍!”“靜下心來!”江如藍一頓,不可置信地望向右邊的那個身影,綠東籬!可那聲音,明明是江莫遲的!左邊的身影又挨近了幾步,“如藍,你不要這樣!會萬劫不複的!”江如藍又轉頭看向了左邊的綠南山,這時,水無塵也飛近了江如藍,趁江如藍愣神的功夫,三人齊力氲出靈力,将已如一團紫火的江如藍圍繞在了淡淡的白光之中。然而,白光根本就像沒有作用似地馬上就被吸入了紫光之中。
這時,綠東籬看見下面有動靜,連忙喝道:“如果你們都想死的話,就盡管搗亂!”綠夢得止住身邊幾人的動作,“她是萬靈女,即将走火入魔,如果不控制住她,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見江如藍還在頑固掙紮,綠東籬又道:“如藍,我不會拿什麽天下大義的話來勸你,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你父親好不容易才活了過來,剛剛失去了妻子,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親生女兒走火入魔,殺盡天下人,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嗎?還有水空流,他為你父親付出了那麽多,你真的要對他趕盡殺絕嗎?還有,年年、西信閑、高風、長歌……你真的不管他們了嗎?”“是啊是啊!”綠南山接着道:“我是你的小舅父,他是你的大舅父啊!”“噗!”江如藍吐出一口鮮血,同時,三人發現江如藍身上的紫光漸漸淡了下去,三人連忙再次發力将那層白光加厚完全包圍住了江如藍。直到江如藍的眼睛回複成了正常的顏色,三人才收了手中的靈力。
江如藍身子一軟,綠東籬連忙上前扶住江如藍,一聲嘆氣過後,綠東籬輕聲道:“溫流光可是萬靈子,普通的劇毒與火雷對他可沒有效果!”江如藍沒有說話,只是望着城門的方向發呆。這時,綠夢得一行人已經走出了城門,綠夢得看了一眼江如藍,然後朝水無塵道:“無塵,想不到今日還能見到你!”水無塵冷笑道:“你如此大費周章,不就是想引我們出來嗎?如今你的目的也達到了,你究竟想做什麽!”綠夢得一笑,“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岳丈,正所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如今已經得了大半天下,只要你肯讓水空流歸順于我,那麽我們從此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然……”“無恥!”江如藍虛弱開口,“你的野心這麽大,就不怕吃撐了?”綠夢得并不生氣,反而笑道:“如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外祖父,而且,當年若不是我的人手下留情,你也不會活到今天了!”江如藍冷笑,“讓我活到今天?只不過是希望利用我完成你天下一統的大業罷了!今日我與父親本來是想與你好好商談的,既然你如此心毒,連親生女兒都要利用,那就別怪我們心狠了!”江如藍掙開綠東籬的手,走至水無塵身邊,“今日,不是我們死,便是你亡,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成為這天下之主!”
綠夢得冷笑一聲,“既然你們執意如此,也莫怪我不念舊情了!”說着,身後的護法與長尊皆站了出來,就要出手時,卻看見綠東籬與綠南山站在了江如藍與水無塵的身前。綠夢得皺眉,看向了綠東籬,“東籬,南山一向胳膊肘往外拐,我不稀奇,可是今日,你怎麽也如此?要背叛我嗎?”綠東籬淡淡道:“早在三百年前,我便已背叛你了,不是嗎?當年,神皇何以知道悠然的蹤跡?我的好父親,你的心中除了地位,除了天下一統,還有什麽?不要再拿報仇的名義來欺騙自己與我們了,好嗎?你知道母親去世前,對我說了什麽嗎?”綠東籬冷笑道:“母親說,她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是采菊,因為采菊成了父親你成為仙王的踏腳石,最難過的是悠然的事情,因為她已經不知道父親你究竟要做什麽了,母親讓我務必阻止父親你!當時,我還不知道母親的意思,直到後來,我查到,所有的消息都是由你的親信所報告的,我才明白,害死采菊與母親的,害得悠然吃了這麽多年苦的,不是海竟夕,而是你,父親!今日,如藍與父親你之間,我只會選擇如藍!”
綠夢得大笑起來,“好!真好!隐藏得夠深呀!我一直以來,都将你當作接班人培養,原來,卻一直在暗中謀劃怎麽背叛我,很好!真是我的好兒子!”說着,綠夢得使出渾身的靈力,一陣陣猛烈地風刮過衆人,綠東籬、綠南山與水無塵立即使出靈力抵擋。跟在綠夢得身邊的護法與長尊都退在了一邊,交戰的幾個人都是一家人,可以說,這是他們的家事。加上他們剛才聽到了那一番話,于是幾乎沒有人要幫忙的意思,即便有一兩人忠于綠夢得,可看到大家的态度,也不想當出頭鳥了,必竟,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老大還難說。江如藍剛剛強行催動全身的靈力,受了傷,于是坐在一邊調養,他看了一眼交戰的幾人,綠夢得主要的對手還是水無塵,綠東籬與綠南山只是偶爾趁綠夢得不注意襲擊一下他的弱點。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武,只不過綠夢得仍不肯認輸罷了。江如藍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幾位護法與長尊,早知道這麽容易解決,就早些來了。方才聽過綠東籬的分析,江如藍又仔細想了一下整件事情,她相信宋君星與綠悠然都沒有事,那個安歲華真是個別扭的人!
突然聽見接連的三聲“嘭嘭”之音,江如藍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有什麽動靜,那邊其中一個護法驚恐地大喊道:“不好了,天譴了!不好了!天譴了!”在打架的幾人聞言都放慢了動作向天空望去,只見原本清朗的天空此時已是烏雲密布,仿佛陣陣濃煙裹攜着猛烈的風突然而至,本來只是一陣微風,卻随着“濃煙”的逼近猛烈起來。這時,綠夢得已經停了手,他急促地喘息着,望着天空,長笑起來,“一起沉淪吧!”綠東籬與綠南山都擔憂地看着天空,風已經如刀子般刮向了衆人,江如藍走近水無塵,“父親,真的是天譴嗎?會發生什麽事?”水無塵輕嘆,“洪水肆虐,疾病蔓延,屍橫遍野……靈品在天地之下的都會喪生!”水無塵牽起江如藍的手,看向綠東籬與綠南山,“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先避避!”江如藍沒有動,認真地看向水無塵,“父親,能帶其他人去躲避嗎?”水無塵搖了搖頭,“那個地方最多只能容納數十人!我們走吧!”江如藍還是沒有動,“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化解?”水無塵皺了皺,頓了一下方道:“沒有辦法的,我們走吧!”
江如藍将自己的手從水無塵的手中掙脫出來,“父親,我知道,你知道辦法的!讓我罔顧這麽多人的性命而獨自偷活,我辦不到!”“萬靈子、萬靈女攜天地精華而生,或可一擋!”熟悉的聲音自風中傳來,江如藍轉眼看向緩緩走來的三人,正是宋君星、安歲華與一個女子,那女子便是自己的母親綠悠然。“悠然!”水無塵上前擁住綠悠然,綠悠然淺淺一笑,看向江如藍,“如藍,過來!”江如藍依言上前,被水無塵與綠悠然兩人擁住,只聽綠悠然道:“我的女兒一生出來便有巨大的靈力,又擁有一頭與世人不同的紫發,我的小紫,你自然是與衆不同的,你說的對,我們不能茍活,天下大難,即便最後我們能安然存活下來,也難以釋懷良心上的譴責,既然我們有阻止的可能,為何不試一試,即便不成功,今生也無悔!”綠悠然緊了緊兩人,“無塵,如藍,我很高興今生與你們一起,希望若有來生,我們依然在一起!”“好!”江如藍閉上了眼睛,水無塵哽咽道:“好!”
“上界與人界一樣會遭受天譴,但人界都是普通之人,更難應付,君星靈力更高,便幫忙扶持人界吧!無塵,東籬,你們助君星一臂之力!我會再譴幾位護法與長尊一同去。南山、我與其他的長尊、護法便留下來襄助如藍!聖城有雲夢澤,魔界有水空流……”很快,綠悠然便分工好了衆人,水無塵抱了抱綠悠然,又不舍地看了一眼江如藍,“如藍,不必有負擔,盡力就好!”江如藍點點頭,“父親也是!”宋君星這次沒有擁抱江如藍,只是牽着她的手,微笑道:“等我回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代表了太多的情愫與意思,江如藍紅了眼眶,“好!”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江如藍緩緩積蓄靈力,方才雖然是走火入魔,但一些基本要訣自己已經參透,積蓄靈力不是難事,難的是要堅持下去,綠南山、綠悠然加上其他的護法與長尊一共是十二位,他們中許多人的靈力根本達不到天地品,如果自己這第一重守關之人敗了下來,他們,必死無疑,所以,自己不能失敗。
很快,有雨水拍打了下來,那雨點又急又猛,過不了多久,便會淹沒一切,江如藍積蓄完靈力,雙手結印,伸向了天空,加上底下衆人的襄助,緩緩地在神魔兩界及聖城上空結起了封印,聖城與魔界亦有雲夢澤與水空流及底下的護法長尊添助靈力。不過一刻鐘,那雨勢越來越猛,江如藍已經感覺到吃力,再這樣下去,只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江如藍看了看底下的衆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但此刻大家的思想都是一致,阻止這場天譴的傷害。江如藍嘴角溢出鮮血,江如藍緩緩閉上了眼睛,催動靈符将自己定在了原地,江如藍最後睜開眼看了一眼底下熟悉的面孔,随即不再動彈。不知過了多久,江如藍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感覺封印之下的風雨還是依然猛烈,但至少沒有再加劇的情形,江如藍露出一抹淺笑,好,就這樣吧!突然,自己的身形可以動了,江如藍幾乎堅持不住,就要被迫收了靈力,睜開眼便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轉移自己的靈力,漸漸地,自己的靈力被緩緩逼回了自己的體內。“知夜?”江如藍撲倒在地,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她努力側首看向那個男子的側影,“想不到知夜,你這麽厲害?”知夜額上沁滿了汗珠,“雖然不及你,抵擋一時還是可以的,你快點給我蓄力,等會兒我撐不住了,你可得接上。你個死丫頭,想耗空自己的靈力,以死殉天下嗎?”
江如藍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努力積蓄靈力,就這樣,江如藍待知夜堅持不住了,便再度接上,待江如藍實在不行的時候,知夜又幫着抵擋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風雨終于漸漸緩去,待底下衆人可以應付的時候,江如藍突然一放松,昏迷了過去,臨昏迷前,還可以感覺得到知夜在拍自己的臉,這個死家夥,下手不會輕點嗎?醒來的時候,自己仍在神界,不過已躺在溫暖的大床上了,還有專人伺候,這專人嘛,自然是宋君星。大家都還好,盡管有受重傷的,但調養了這麽些時日,也早好得差不多了,對了,自己大概昏迷了大半個月,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做了多少事情,因為,聖城與魔界自願向神界稱臣,但前提是,得尊宋君星為天皇,自己為天後。江如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将嘴裏的茶水噴出來,“不行不行!我的希望是游遍天下山水,逍遙又自在,真當上什麽天皇天後,還不得被大大小小的事情磨死!不行不行!”宋君星好笑道:“你以為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們都做了什麽?這位置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真要惹毛了他們,只怕我們兩個沒有好果子吃!”說着,宋君星附在江如藍耳邊說了一番話,江如藍眼睛一亮,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半月後,天界舉行了一場空前絕後的立天皇天後之盛典,然而在儀式舉行了一半之後,大家發現天皇天後兩人齊齊失蹤,只留下書信一封:“從此天上人間,只分兩界,天界分神、魔、聖三堂,神堂由綠東籬主掌,魔堂與聖堂依然由水空流與雲夢澤主掌,以後除了天譴之事,三人不必再向天皇天後彙報請示!”衆人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如此。
“願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宋君星握着江如藍的手,“卿月,想知道前世因嗎?”“嗯?”江如藍疑惑地看向宋君星,宋君星輕輕一笑,“萬靈子與萬靈女每過億萬年便要魂穿異世遭受三世渡劫之苦,嘗盡人世八苦,我的第一個三世,皆遇見了你。”江如藍長哦了一聲,随即退開了幾步,朝宋君星做了個鬼臉,“原來你比我大了一億萬年呀!老…伯…伯!”說完,江如藍飛快地朝山下跑去,宋君星無奈一笑,“你給我站住!”,說着,便飛快地追了上去,偌大的群山間,響起了陣陣歡愉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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