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娟娘之幻夢

娟娘之幻夢

娟娘的度魂雖看似不易,卻也因娟娘對自己度魂的積極态度而讓這支渡魂隊伍充滿了信息,至少在九兒看來,是這樣的。

在娟娘對自己前世的講述中,并未提供任何對度魂有效的訊息,故,按照慣例,在小貓的彈奏之下,雨娘、九兒和娟娘進入了幻夢之中。

與之前的顧兒不同,對待自己的度魂,娟娘十分積極,故在她的幻夢中出現的情形也就豐滿了許多。

這是九兒第二次進入幻夢之中,她發現随着小貓彈奏出的旋律的節奏,幻夢中出現的情景亦會有所拉長或縮短的現象。

娟娘出身大戶人家,自小學習琴棋書畫,禮節女紅,家族可謂是悉心栽培。她亦十分乖巧勤奮,待人和善。

在她十二歲的那一年,她的父母給她訂下了一樁親事。這則消息是她的母親柴氏帶來給她的,幻夢就在這一瞬間,畫面的流動放緩了腳步。

“盧家可是戶好人家,而這盧生作為盧家的長子長孫,備受家族的矚目。不僅如此,我聽你爹說呀,這盧生後生可畏,年紀輕輕就在邊關屢立戰功,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你若是嫁過去,一定不會後悔。”

“娘,我還不想嫁人。”娟娘稚嫩的臉上泛起一股淡淡的紅暈。

柴氏伸出手來疼惜惜地撫摸着她的臉頰,道:“你是你爹和我心頭上的一塊肉,給你找婆家自然是精挑細選,你就放心吧。”

突然,畫面一轉,似乎又過了四五年的光陰。

這一日,滿屋子都是喜慶的紅色,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盒子幾乎塞滿了整個的閨房。

柴氏和身旁的嬷嬷手拿幾張紅色的紙,開箱一一查驗。

娟娘站在一旁望着這一切,似乎出了神,待自己的母親查驗完畢,方施施然走過去開了口:“娘,這嫁妝也太多了。”

柴氏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寵溺地道:“你這傻孩子,就這麽點嫁妝,哪裏算多呀。就上個月剛成親的羅尚書的三女兒,你知道她的嫁妝有多少嗎?是這裏的三倍之多,你還閑多呢。”

“羅家家大業大,我們怎好與人家比較,再說了,正所謂人比人能氣死人呢,量力而為就是了。”沒想到當年的娟娘還能說出這番話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柴氏嗔怪道,“你知道對于一個出嫁的女人,嫁妝有多重要嗎?有了你表姐的前車之鑒還能說得出這番話來,我可真是替你着急。當年若不是因為你的姨夫太過摳門兒,才準備了那麽一點點嫁妝,你表姐至于一直在夫家擡不起頭來嗎。再說了,如今你姨父姨母都不在了,家裏由你表哥表嫂做主,他們才不會為你表姐出半兩銀子呢。”

“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姨父姨母的錯,是因表姐嫁過去的那戶人家太過勢利眼所致。”娟娘繼續道,“再者說,我的哥哥嫂嫂才不像表哥表嫂呢,若真發現我在夫家缺錢,一定會想盡辦法給我送錢的。”

柴氏用食指彈了彈自己女兒白淨的額頭,“你就敢保證你嫁過去的那一家子不是勢利眼嗎?”

“娘,不是你說的嘛,盧家可是你和爹精挑細選的人家,若他們是勢利眼,你們還會讓我嫁過去嗎?”

柴氏被自己的女兒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畫面有一轉,來到了娟娘成親的一天,八擡大轎過來迎親,那一日,娟娘嫁出去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成親那一日的畫面很快閃過,待畫面緩下來時,已經是夜晚了。

洞房之內,蠟燭的光芒照得耀眼,蓋着蓋頭的娟娘坐在婚床上,緊張得扣起了手指頭來。

九兒見狀,尴尬地看了看雨娘,畢竟接下來的畫面讓外人看了難免會尴尬。可看雨娘的表情,她似乎并不介意,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沒過多久,門被打開,一襲婚服的男子跌跌撞撞破門而入。新郎喝得酩酊大醉,似被門外的兩個小厮攙扶至此,兩個小厮在門口也不敢入內,只得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之後離開了。

或許是新郎的到來,讓蓋着蓋頭的娟娘更加緊張起來。

新郎看着醉得不輕,踉踉跄跄來到床前,直接倒下,然後就呼呼大睡起來了。

看到這樣的新婚之夜,九兒吓得都說不出話來,此刻的她只覺,這樣的一幕還不如她腦海中所想象的那幅畫面呢。

之後的畫面一幕幕地閃過,看樣子,婚後的娟娘一直在守着活寡。

她偷偷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娟娘,只見她微微垂下眼臉,不忍望去。

當畫面再一次緩慢下來時,也不知日子過了多久,只見一群官兵突然來訪,一層又一層地圍住了盧府府邸。。

這時,耳邊傳來了娟娘的一番柔聲細語。

“我嫁過去後的第二年,因公公和夫君在邊塞吃了敗仗,聖上懷疑是他們失職,盧府被抄了。家中男丁悉數被抓進了大牢,女眷則被困在了府邸,等候着大理寺的審判。後來,北狄突然來襲,我相公以将功贖罪的名義請戰,聖上同意了。”

“後盧将軍凱旋而來?”九兒道出了心中的猜測。

娟娘點了點頭,“是。不過公公還未等到相公凱旋而歸的消息便駕鶴西去了。盧家在京城立足,靠的是公公的累世功勳,公公一倒,盧家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聖上念及相公的戰功,讓他去颍州做了駐守的将軍,盧家從此也舉家搬到颍州去住了。”

有了娟娘的一番講解,眼前掠過的一幅幅畫面也就不難理解了。

接下來緩慢下來的畫面,是在一個池塘邊,彼時的娟娘站在池邊給魚群喂食。

突然,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來,停在了娟娘的身側。她氣喘籲籲地道:“夫人,不好了,出了大事了。”

娟娘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了看大汗淋漓的小丫鬟,問道:“怎麽了?”

丫鬟喘着氣道:“将軍,将軍他回來了。”

娟娘面露喜色,一句“相公回來了”之後,迫不及待地轉了個身,不過被丫鬟立刻拉住了她。

“夫人,将軍還帶了個女人回來,據說,那個女人名叫紅英。”

“紅英?”聽到這個名字,娟娘突然愣住了,她突然捂住胸口,一個踉跄,若非丫鬟及時扶住,恐怕是要栽個跟頭的。

雨娘和九兒的目光同時朝向娟娘,娟娘再一次微微低下了頭。

“紅英是誰?”九兒忍不住開口問了句。

娟娘并未回避,緩緩開口道:“紅英是相公的表妹,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聽到這裏九兒差不多懂了,便不好再繼續開口問詢,畢竟那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行為。

可有些人就是不一樣,就喜歡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點東西,比如,任雨娘。只見她直截了當地問道:“既然是心心念念,為何沒有在一起,律法又沒規定表兄妹之間不得婚配。”

娟娘回道:“是紅英的父母很早就把她許給了別人,所以他們就沒有在一起。”

“既然已經許給了別人,又何來的你相公把她帶到盧府這一說?”雨娘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據說,她的夫家敗了,她相公後來後把她給休了。她聽聞相公一家搬到了颍州,便來投靠,相公就把她接回了府。”娟娘似乎不想提起這段往事。

雨娘終于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九兒也得了清閑,繼續觀看眼前掠過的一幕幕場景。

看來,盧生對這位表妹應該是極其喜歡的,要不然,來到颍州之後好不容易看到的夫妻情深場景,再一次被一幕幕的獨守空房來取代。想必,盧生是去找他的表妹去了。

因畫面的快速掠過,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很明顯,盧生對娟娘的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娟娘也只能用以淚洗面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委屈和無奈。

“娟娘,你既然是正室,難道就不能壓一壓那個女人嘛,自己躲起來一味地哭泣,實在是…”九兒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畫面再一次變得緩慢了起來。

這一幕發生在盧府之外,娟娘急忙從馬車上下來,急匆匆地走進了一戶平凡人家。

推開房門而入,裏面卧着一位老婦,那位老婦不是別人,正是娟娘的母親柴氏。柴氏見女兒來看她,急忙被身旁的女子攙扶着氣了身,與女兒抱在一起痛苦了起來。

哭過之後,娟娘抹着淚問道:“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只見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柴氏的眼中掉落,帶着哭腔回道:“他們說你爹貪贓枉法,把他抓了起來,沒過兩天,就傳來了你爹在獄中畏罪自殺的消息。”柴氏哭得傷心,“你爹一個清官,怎麽可能貪贓枉法,他若是貪了贓,我怎麽可能沒看到那些贓款,你爹一定是被冤枉的呀。”

說着說着,柴氏直接哭暈了過去。

在柴氏身邊照顧的女子見狀,開口道:“朝廷把我們家給抄了,我們一家子被趕出了京城,只得到這颍州來投奔你。”

真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啊。看完這一幕幕,九兒都不敢再看娟娘了。

接下來的事,就如娟娘之前所講,有一天她突然身懷惡疾,她的相公一紙休書把她趕出了盧府。

回到娘家的娟娘,倒頭在母親懷裏哭泣,然後眼前的幻夢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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