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沒這人

“天陰山”聽到這三個字我為之一顫。

說書先生提醒過我,頂着這副皮囊就要小心天陰山的餘氏,眼前的人師承天陰山,我是不是該撒腿就跑?

我怔怔的看着男子不解的問,“你昨晚不是進了張府的大門?我以為你在那裏打長工呢?”

男子撓了撓頭,面帶尴尬的說,“其實父親前幾日過世了,回去祭拜。”

突然之間想起了張棟那個離家出走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你是張棟的兒子?”我忍不住驚呼起來。

男子點頭回答說,“正是,在下張碩。姑娘,鎮子裏不太平,如果你有其他去處就趕緊離開雨溪鎮吧。”

我佯裝驚訝,“鎮子裏如何不太平?這幾日風大了些而已。”說完,我心虛的低頭瞥了一眼腳下的腐肉和白骨,似乎自己越來越習慣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張碩搖頭輕嘆,“你肉眼凡胎怕是看不見此地的烏煙瘴氣,妖魔橫行。”

“我?”頭一次被人說肉眼凡胎?之前凡是過來和我打照面的幾乎都能看出我是借屍還魂的亡靈,他倒好,說我肉眼凡胎,估計天陰山沒學成就下山了吧?你個神棍,真和神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神婆是真神婆,張碩也是個真神棍!

“沒看到什麽妖魔鬼怪啊,這青天白日的。”我打趣的說。其實我心知,荊笙一旦使用後稷幡這方圓十裏的妖魔鬼怪怕是都鳥獸四散了。

張碩神經兮兮的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這道行深的鬼怪都不懼怕太陽,你看看你身後……”

我轉頭順着張碩的眼神望去,果然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你看,這些斷肢的指頭,分明是被人給切下來的,看這切面是整整齊齊的。”張碩蹲下身在滿是殘骸的泥土上翻動着。

只是我的注意力并沒有在張碩身上,而是飄向了亂葬崗對面的山頭上,我看見黑衣人把手搭在荊笙的肩上,荊笙扶着他走向了山林的深處,他們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了?好得讓我不由得懷疑他們倆是一夥兒的了。

接下來張碩那些吹牛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清,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荊笙和黑衣人消失在茂盛的樹林裏。

“你怎麽了?”張碩舉着手掌在我眼前揮舞着,我這才回神,覺得失禮的陪笑說,“對不起想起了點事情,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我失神的行為讓原本興致高昂想要在面前高談闊論的張碩瞬間變得興致缺缺,他廖然無味的說,“算了,沒聽就算了。”

“你這次回來時為了繼承将軍的衣缽嗎?”我好奇的問,因為我覺得張碩這樣一個神棍要是當上了将軍應該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想到那樣的畫面,我實在忍不住捂着嘴把頭撇到一邊竊笑。

張碩聞言一本正經的回答,“才不要,那種粗人做的事情我才不樂意接手。我要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人生!”

這真是個思想奔放的少年。

“家裏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我沒興趣繼續跟他打哈哈,于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轉身離開。

“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張碩建議說。

我并沒有拒絕,而是在回去的路上繼續和他打哈哈,張碩說他只是回來拜祭父親的,他還沒能出師,所以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

“對了,我想問一下天陰山的餘氏是哪號人物啊?”我好奇的打聽。

可是張碩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他眉間聳起小山丘,打量了我很久才反問我說,“你确定我們天陰山有姓餘的嗎?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師傅和師叔師伯裏都沒人姓餘啊。”他說得那麽理直氣壯,以至于我自己都開始懷疑說書先生和活判三姐的話了。

“真的沒有?你再想想。”我不死心讓張碩再思考一會兒,萬一是他漏了這個人呢?可細致的想了片刻,也覺得自己可笑,這餘氏的能耐這麽大,張碩又怎麽可能對天陰山的餘氏沒有印象呢?

果不其然,張碩擰眉又思索了一會兒,堅定的搖頭說,“絕對沒有!我在天陰山的庫房裏管過門派名冊,這一百年間天陰山并未過餘姓之人。”

那麽,是說書先生和活判大人弄錯了?

怎麽可能!!

看着張碩一臉真誠也不像是在說謊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天陰山的餘氏又是誰?這麽多的問題萦繞在腦海,竟然有些脹痛,剎那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莫名其妙的變得虛弱了。

“你,你沒事吧?怎麽臉色突然變得這麽白?”張碩看着我身子有些搖晃,趕忙伸手扶住了我,“我就說這裏陰氣繁盛,一般人受不住的,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清泉街,那家種着桂花樹的小院……”眼前的景象漸漸的模糊,我說完了自己的地址之後,終于再也撐不住了,兩眼一閉就昏迷了過去。回到家裏又如何,反正荊笙和黑衣人在山林裏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家裏只有白憲宗那個死皮賴臉的病號,誰來照顧我?

緩緩的張開了雙眼看見張碩背着我往家裏跑去,這次我并沒有昏迷太久,虛弱的伏在張碩的背上,真希望自己有點力氣能夠下地自己走,只是此刻連呼吸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勁兒,我還是安分的讓張碩送我到家吧。

推開了我家的門,我竟然看見了荊笙迎面朝我走了過來,見到我臉色蒼白,唇瓣都發紫了,荊笙急急忙忙的朝我跑了過來,從張碩的手裏接過我。我狠狠的閉上自己的眼睛,而後又不敢置信的張大,眼前的人是荊笙無疑,可是他怎麽能那麽快的就從亂葬崗對面的山頭上回來呢?興許那時候看到的并非荊笙,畢竟隔得那麽遠,看錯了也說不定。我自我安慰。

“天靈,你怎麽了?”荊笙兩條濃密的俊眉蹙起,深深的凝視我,眼神裏的擔憂讓我有些內疚,我舉起手指尖摩挲過他的眉間,“別皺眉了,醜死了。”我說。

荊笙的緊張并沒有因為我打趣的話而舒緩下來,他責備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笑?”語落,荊笙打橫抱起了我,把我抱到房間裏。

他待我總是宛若至寶,放置我的時候尤其的小心,生怕碰着我。

“你休息一下,我去叫三姐。”荊笙說着轉身就往外走了。

留下我獨自一人在房間裏慌亂無措。我面無表情的望着荊笙遠去的背影明明是那麽熟悉,為什麽,為什麽眼前的人不是荊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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