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顧兒之鴛鴦姑娘

顧兒之鴛鴦姑娘

光天白日的,這夏荷坊既然開門做起了生意,讓原本打算翻牆而入的九兒和小貓不禁喜出望外。看來,小貓和顧兒也是正大光明地從這正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的吧。

這夏荷坊并非第一次到訪,走進前廳亦不似上次那般蹑手蹑腳,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自然,九兒自己也覺得扮一位富家公子扮得極好。來前她們打聽過,那老鸨今日受了風寒,無法出來見客,沒了這麽一個絆腳石,她們也就放心地去找那位鴛鴦姑娘了。

這位鴛鴦姑娘據說十分了得,在幾年前的花魁之戰中,僅以十輛白銀的價格輸給了芙蓉,但作為同一時期與芙蓉平分秋色的姑娘,其人氣可想而知。不過,對于一個女子而言,其美好的時光如昙花一現般十分短暫,幾年過去,鴛鴦姑娘房前的門客亦不似往日那般應接不暇了。

推開房門一看,裏面是一間大的客房,桌上擺滿了美酒和佳肴,只見同樣女扮男裝的小貓和顧兒在和一位貌美的姑娘圍坐飲酒聊天。

見她們進來,小貓粗了嗓子大聲道:“大哥,三弟,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事情剛辦完,”雨娘應着,和九兒一同也坐了過去。

簡單地寒暄之後,五個女人圍坐在一起,閑聊起來。

“聽聞鴛鴦姑娘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待喝完酒,為我們彈奏一曲吧。”小貓殷勤地給鴛鴦姑娘倒了一杯,學人家那色眯眯的模樣學得真是淋漓盡致。

“這句話着實過譽了,論這彈奏,奴家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鴛鴦姑娘用袖子掩住嘴,微微一笑,眼眸秋波流轉,轉向了小貓。

在九兒看來,小貓是她見過最貌美的女子,女扮男裝之後,那便是仙氣飄飄的絕世美男子了,女子見了怎會不心動。看樣子,這位鴛鴦姑娘也未能逃脫她的魔掌,一副完全被她迷倒的樣子。

“我那位好友為人憨厚老實,絕對不會誇大其詞,他既然那麽說了,那定是真的。”小貓溫柔地望着鴛鴦姑娘,十分讨好的模樣。

因前半場她們并未參與,如今的對話,雨娘和九兒無一敢插入,只得在一旁靜靜地聆聽。

“哦?”鴛鴦一副吃驚的樣子,“敢問,陶公子的那位好友尊姓大名?”鴛鴦拿起酒壺給小貓倒滿了酒,然後立刻又放回原位,直接忽略了其他的三位客人。

“他姓童,單名一個橋字。”小貓拿起酒杯與鴛鴦姑娘的輕輕碰了一下。

“童橋童公子?”碰過酒杯後,鴛鴦并未立刻喝下,只是将酒杯握在手裏皺了皺眉。

小貓見此狀,立刻補充道:“我可都聽說了,當時許多公子為見鴛鴦姑娘的芳容,三天兩頭地往這兒跑,都把姑娘的門檻兒都踏破了。”小貓一飲而盡,“所以說,鴛鴦姑娘,你就不要再謙虛了。”

“您說的那位童公子是否是一位白面俊秀的書生?”

“是啊。”

聽後,鴛鴦姑娘突然站起,手中的酒杯落地,做了個轉身的動作。不過被小貓即使拉回來重新坐下了。

見她這等誇張的反應,酒桌上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須臾過後,鴛鴦姑娘艱難地開口道:“童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想必是這夏荷坊當年的花魁芙蓉吧。”

“芙蓉?”小貓裝出一副滿臉疑惑的樣子。

鴛鴦姑娘冷哼一聲,說道:“那位童公子,我也認識,若不是拜他所賜,當年的花魁之位非我莫屬了。”

真是越聽越糊塗,這童橋怎麽又和花魁比賽有關了?

突然門外一陣鬧哄哄,喧鬧聲中,有人破門而入。

進來的是一個肥頭大耳,滿臉的橫肉的年輕男子,看他的裝扮,應該非富即貴。

“好啊,原來鴛鴦姑娘并非什麽偶感風寒,而是在這裏偷偷陪客呢。”肥頭大耳望着鴛鴦姑娘的表情,似是在望着一盤香噴噴的佳肴,只是眼神中帶了幾分埋怨和憤怒。

只見鴛鴦再一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帶着懼色。

肥頭大耳轉過頭來看向身後的一位半老徐娘,質問道:“好你個徐媽媽,這幾日你竟一直诓騙本公子,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徐媽媽臉上硬生生擠出笑容來,一臉讨好地道:“哎喲,賈公子,借老奴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啊。這幾日鴛鴦身子不适是真的,今日這是頭一次接客,人家比您先來,不就先陪上了嘛。我原本想着,這裏的酒席結束了,就把鴛鴦叫過去的。”

“比本公子先來的就了不起了,看他們一個個的窮酸樣兒,論家世,論財力,能跟本公子比嗎?”這位賈公子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很是欠揍。

說着,這個姓賈的大步踏入房內,徑直走到鴛鴦跟前一把拉住她,不管不顧地硬是要将她拉走,而鴛鴦則掙紮着試圖掙脫。

九兒立刻上前阻止,逞英雄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行事如此霸道,沒看到人家鴛鴦姑娘是不情願的嗎!”

姓賈的聽完我的話,把頭轉過來,想看傻子一樣看了九兒一眼,道:“你,你剛才在說什麽?不情願?”随後他冷哼了一聲,“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好聽一點兒的,叫風月場所,難聽點兒的,叫妓院。你在這種地方跟我講什麽姑娘請不情願?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他将握住鴛鴦的手高高擡起,用力更甚了,鴛鴦吃痛地叫了一聲。她這一叫,反倒激起了姓張的的興致,只見他色迷迷地道,“況且,本公子喜歡的就是強人所難。”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雨娘,只見雨娘終于從座位上站起,兇神惡煞地朝着姓賈的走了去。雨娘出手,雖有欺負弱小之嫌,但一想到姓賈的嚣張模樣,九兒還是迫不及待地看到他被雨娘打得皮青臉腫,變成豬頭的模樣。

不過還未等雨娘出手,另一只手将姓賈的胳膊抓起,姓賈的見狀立刻僵在了原地。

方才還一副不可一世的賈公子,此刻瞬間變成了愚鈍可愛的胖小孩,帶着軟糯的聲音,笑逐顏開地叫了聲,“表哥。”

沿着抓住賈公子的手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張英俊的側臉,只覺似曾相識。不過九兒來不及想曾在哪裏見過,只是好奇于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張臉,竟然存在着血緣關系。

“把手拿開,此舉實在是有失君子風範。”玉公子用眼神指了指抓住鴛鴦的那只豬手。

姓賈的立刻放開鴛鴦的手,吃痛得撒嬌道:“表哥,那你也把手拿開一些,疼死我了。”

只見玉公子輕輕将手拿開,道:“我在隔壁喝酒,聽外頭十分熱鬧,沒想到竟是你鬧出來的。”玉公子拿扇子輕輕敲打了賈公子的額頭,帶有一絲責備,又有一絲寵溺,“趕緊給人家道歉!”語氣中,帶着毋庸置疑的不可妥協。

姓賈的自然的不情願,站在原地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

這時,小貓突然站起,急忙走到玉公子跟前道:“不用道歉,不用道歉,一場誤會而已。”

玉公子滿臉狐疑,轉眼看了自己的表弟,問道:“真的是誤會?”

未等賈公子開口,一旁的徐媽媽急忙回應道:“是誤會,是誤會。”

小貓繼續扯謊道:“鴛鴦姑娘陪我們喝酒,這酒還沒喝完,賈公子便來催了,不過賈公子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見我們酒還沒喝完,就對我們說,他不急,待鴛鴦姑娘和我們喝完酒再去陪他就是。”小貓眨了眨眼,繼續道,“之所以會聽着這麽鬧,許是因這門是開着的,大夥兒嗓門兒又大。打擾到這位公子喝酒,實在是過意不去,我們馬上關上門,小聲說話。”

玉公子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各位繼續吧,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公子慢走。”小貓做了個揖禮。

玉公子走之前看了看鴛鴦姑娘,道:“聽聞鴛鴦姑娘琴藝了得,那天籁琴彈在姑娘之手據說美妙無比,”她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琴,“各位也可以聽一聽。”

說完,他湊過去狠狠地摟住賈公子的肩,道:“走,你就陪你表哥我多喝幾杯吧。”

那位氣焰嚣張的賈公子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拖走了,其他人也随即跟着離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九兒上去馬上關上門,還用鎖鎖了一遍,生怕再被打擾。

清淨下來後,大家夥兒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繼續聊了起來。

鴛鴦拿起酒杯道:“方才是奴家失禮了,打擾到大家的雅興,在此先幹為敬。”說完,一口吞了下去。

小貓拍了拍手,贊道:“好,夠爽快!”

鴛鴦姑娘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把天籁琴前,輕輕地撫摸琴弦,眼中滿是悲涼。只見她緩緩開口道:“據說這把琴乃前朝宮廷樂師所造,價值連城,是童橋童公子送的。”

聽完,九兒口中的酒差點兒噴出,原來,這童橋真的是個花花太歲啊,到處留情。她不敢轉頭,真不敢想象此刻顧兒是個什麽樣的表情。

“我們這樣的人,來到這樣的煙花之地,原本就是生不如死,見到一位可以托付終生的恩客,便有了奢望,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不過又有誰能真正幫我們脫離苦海呢。當認識到這一切,那便是一種深入地底的絕望。”

“你是說,童公子喜新厭舊?”九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鴛鴦搖了搖頭,“世人都喜新厭舊,我現在覺得這是人之常情,又有哪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願意接納我們這樣身份的女子,只是有些人當時并未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鴛鴦姑娘,你也不必傷心了,一切只因你還未遇到對的那個人。”九兒忍不住想要安慰了一下。

鴛鴦姑娘只是對九兒苦笑,說道:“若你親眼看到自己的好友在你面前殉情自殺,便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了。”

什麽?既然還有另外一個姑娘,這童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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