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響起,就算她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嗓音。
這就更不能停下來了,她可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對他做的壞事不能再多了,他能原諒她,可她做不到原諒自己。
心髒快要炸掉了,白冊粗着呼吸,腿腳瞬間發軟,蹲了下去。
方歌闕萬萬沒有料到,他會在街上遇到白冊,這個偷心賊。
妖孽
方歌闕,白冊一直以為,她應該不會再見到他了。
沒想到,走個路也能碰上。
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孽緣。
她虧欠最多的一個人,怎麽說,因為白冊的存在,讓他陷入了險境,當他拼死拼活掙紮走到白冊面前,白冊依舊冷眼相待,他也不放棄。
白冊實在理解不了,他對她太好了,好到白冊喘不過氣也要怪罪他,他卻一點都不在乎。
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存在,真是太詭異了。
白冊想過,要麽缺心眼,要麽缺根筋,總之不能像她一樣沒心沒肺,沒想到,他真的為了白冊,差點把心髒移植了。
這樣做,很不現實,于是,他便尋了個現實的法子,攻讀了醫學博士……總言之,妖孽一個。
真是沒完沒了,她不是林雀,不善欲拒還迎,幹脆全身而退。
現在遇上,她白冊要亡了。
“這三年,你去哪了?”方歌闕問道,三年不見,白冊有些意外,他沉穩了很多,很多,不能再多了。
她何德何能,竟然讓一個纨绔富二代變成了學有所成,功成名就的精英人士。
“隐居去了。”白冊坦然,他們之間有什麽不能談的,除了愛情。
“嗯。”
嗯?他是只會說嗯的人?白冊有些感慨,歲月催人迷。
一路上,白冊捂着心口,恍恍惚惚便睡了過去。
等到了地方,方歌闕偷偷下了車,繞小區狂奔了一圈,隔着一段距離還不忘抱拳咆哮。
現場大致如下:耶!耶!耶!她終于回來了!他終于可以不用再學習了!趕緊的!!做完手術他就自由了!!
白冊睡着了,是不會聽到的,她在方歌闕眼裏,純碎到極致,也不過是一個難得的挑戰。
妖孽就得有妖孽的樣子,方歌闕很好地诠釋了,什麽叫知恩圖報。
這恩情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白冊将方歌闕從賭場裏撈了出來。
具體情況一言難盡,簡而言之,白冊的背景盤根錯雜,不曉得怎就認了賭場老板做了幹爹,也不知投了哪路神仙,這位大佬竟然将整個賭場交到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手上。
也只有白冊知道,那個老板,真的是她親爹……當時賭場內外交困,管事的撂了場子遠走高飛,留了白冊收拾爛攤子。
以白冊之力,費盡口舌才将人要了出來,同時淨身出戶,将職權一并交給了二把手。
畢竟她是二頭子帶大的,人還能念舊,白冊就趁着人心一軟,帶着弟弟,還有這個妖孽死裏逃生了出。
沒想到,這一救,就真的撇不開他了,怎麽趕都趕不走……
“你好點了嗎?”方歌闕熬了粥,遞到了白冊跟前。
“老歌,你家?”白冊接過粥,環顧了一下四周,不敢相信,她現在竟然在一棟豪宅裏,他不會又開始做……
“嗯,救了一個有錢人,回的謝禮,我看外頭有個園子,還過得去,等着你來布置,我就沒動。”方歌闕伸手抵住了碗跟,目光栓着白冊的喉嚨,這厮又開始猴急,對着碗口喝了起來。
“好喝!還是老歌你最貼心,不燙且稀。”白冊恭維道,挪着身子,想要下床。
“我幫你安排了手術,明天到院裏檢查一下。”方歌闕通知道。
白冊一聽,頓住了,看起來有點不敢相信。
這是錯覺嗎?他這是想在她身上動刀子?
“就你?”白冊十分震驚,他可是連雞都不敢殺的人。
“嗯。”方歌闕一臉坦然……得有點令人相信,他是真的在開玩笑。
“幸虧,我要給你醫治,我這個年就不用過了。”她還要給五奉寄新年祝福呢……
“信我,我們一起過年。”說完,方歌闕扶起白冊,意欲展示些大寶貝給白冊看,引着她到了書房。
有些眩暈,白冊看着一屋子的醫學資料,随手翻翻就是些權威的英文文獻,著述人,Eric,她随口給方歌闕起的,當年她還在迷戀神話……
“你?”白冊不可思議确認道。
“嗯,是我,認了吧,你只能被我救活。”方歌闕認真地看着白冊,故作輕松。
忽然之間,白冊眼眶有些濕潤,鼻子酸酸的。
她不知道,他會為了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想當初,他連國語都認不全,竟然啃起英文,還是醫學,真是了不起,白冊此時的心聲,不外乎這句話,聽着,似乎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純碎是贊嘆之情,可事實便是,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檢查很順利,方歌闕調來白冊的病例作參考,有些意外,白冊的各項指标比起之前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看來,他忙完了這一出,可以考慮一下歸隐。
“你別害怕。”方歌闕拍了拍白冊的肩膀。
能不害怕嗎?她這一條小命,今天算是沒了,落到了這厮手裏,白冊忽然覺得,簡柯比起老方,可靠多了。
就在白冊想要說些話,一針管麻藥直截了當進了白冊的血管。
人就這樣昏死了過去。
世界怎麽沒安靜下來?
很吵很吵,吵得讓人心煩。
“白冊,你收拾收拾,跟你爸走。”
“我不走,我留下,白鴿走。”白冊一把将白鴿推了出去。
“我也不走,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你到爸那裏去,他會給你好吃的,你去吧,吃完我就去接你。”白冊掰開了白鴿的手。
“你騙我,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白冊看着弟弟難過地嗚咽着,心裏頭拔涼拔涼,竟開始隐隐作痛。
“白鴿!別胡鬧,聽媽媽的話,白冊,你必須得走,媽沒有什麽東西給你了,你跟着我,好日子也沒過上幾天……”
“媽!”白冊打斷了她的話。
“夫人,您先別生氣,事情總會得到解決的,您讓小姐去哪裏,也不能往火坑裏推……”
“嬸兒,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帶少爺去吃飯吧。”
“夫人!”
“去吧。”
空氣忽然冷淡了下來,白冊知道,她有話要說,卻忽的聽不真切,她是在說,白鴿的身世,她的不貞,還有,那些恩恩怨怨解不開的心結。
總之,她聽不到,關于自己的半點,唯獨,她得走。
她不屬于這裏嗎?她還是她的女兒,白鴿的姐姐嗎?
她沒有回答,沒有解釋。
白冊她,必須走。
起落
人沒挺過來,卻也死不了。
一張單人床,簡單交代了白冊的後半生。
方歌闕只是默默地坐在床頭,給她擦手。
這是最好的情況,方歌闕明白,這也是最糟糕的情況。
她沒了生氣,來将養一副身心,所以,等她緩過來了,就會醒來,叫他一聲老歌。
等?
他等了三年,不在乎,接下來的三年,六年,一輩子。
他比誰都希望她能活下來,這可是他唯一的親人。
要不是她,他可能早已腐爛成賭場底下的一塊沃泥,暗無天日,陰魂不散。
他需要錢,需要錢去救命,可是他晚了一步,僅僅晚了一步,就遭到了滅門,死裏逃生?
真是可笑,那群劊子手,怎麽可能放過他?
他們要走了白鴿,從白冊手裏搶走,生死未蔔。
一命抵一命?
他何德何能,讓她這樣幫他?
“等你醒來,我就解脫了,你真殘忍,叫我欠你,卻不要我還,你真是個壞人,壞到骨子裏……”方歌闕不知道,他也是會哭的人,在白冊的床頭,哭得稀裏嘩啦。
白冊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一個少年,悲傷地哭着,卻拒絕擁抱,她便是那個旁觀的人,她有一句話,沒能說出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沒了家。
兩年後。
醫院,午夜,天涼人倦。
“方醫生,您來啦。”
“嗯,辛苦了。”
方歌闕一身白,露出了卡其色的羊毛衫,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溫和穩重。
“是當值,還是?”
“看看人。”方歌闕低沉的嗓音,在空蕩蕩的值班室裏,顯得格外冷清。
“好,今天病房那邊停了熱水,得到三樓接。”
“嗯,謝謝。”
護士長看着穩步離去的方歌闕,不禁嘆了口氣。
兩年多了,就這樣維持着,沒有盡頭的守護。
方歌闕拿了熱水壺,走樓梯上了三樓。
碰上了一個年輕人,穿着一身運動服,身材挺拔,面上很是冷淡。
他怎麽又來了?
當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