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兒之宅鬼家人
被世子爺逐出鄭伯府後,雨娘和小貓回到了之前下榻的客棧,可一到那裏,她們便從小兒口中得知,九兒和顧兒一早出了門,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雨娘絲毫都沒有擔心她們的安慰,想着她們是到賈府門前賣梨去了,便心安理得地與小貓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收拾一番後,啓程出了宋州城。
走了一個時辰,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的山腳之下,望着長長的石階,小貓謙遜地推此道:“我就不奉陪了,你自己上去吧。”
惠濟寺佛光高照,小貓一個鬼能走到臺階之下實屬不易,若陪雨娘同行,恐怕在半山腰上就灰飛煙滅了。
雨娘點了點頭,道:“好,那你就在這兒等着吧。”
“雨娘,雨娘!”雨娘只是剛轉了個身,就看到兩個女人朝着她們飛奔而來,臉上高興得幾乎要淚撒四方。
“你們怎麽在這兒?”見到本該呆在賈府門口吆喝着賣梨的兩個鬼,竟然十裏之外的惠濟寺附近出現。
九兒一副見到救星的模樣,一路跑過來直接将雨娘抱住,激動地道:“雨娘,在這兒遇見你,實在是太好了。”
顧兒站在一旁也是滿臉的感動,就像是在看失散多年的家人重逢的場景。
雨娘滿臉的問號,小貓則是滿臉的莫名其妙。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雨娘問道。
九兒松開抱住雨娘的雙手,眨了眨眼睛,道:“我們找到宅鬼家人的下落了。”
“哦?”雨娘自己都有些驚訝。當初讓她們以賣梨為幌子打探宅鬼家人的下落無非處于兩個原因:一是,她打聽到賈府大少奶奶喜歡以新鮮梨做貢品的習慣;二是,她打聽到宅鬼家人可能被賣到賈府之事。其實是否通過梨進入賈府打探到宅鬼家人的下落,雨娘也覺得勝算不大,豈料,竟真被她們給找到了。可是,既然應該是與賈府有關的事情,她倆為何會在這惠濟寺腳下出現呢?雨娘問道:“你們是在哪裏找到的?”
九兒吞了口口水,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回道:“昨日我們在賈府門口賣梨,被一小丫頭叫進了賈府中,說是她們大少奶奶很喜歡吃梨。原本我們是入府拿錢的,我見時機甚好,借着上茅廁為名,打算在府中碰碰運氣,還真被我給碰到了一位老婦,她說她認識宅鬼的母親孫氏。不過,剛要打聽下落,就被那位大少奶奶發現,被轟了出來。原以為我們就這樣斷了線索,可回客棧的路上竟碰到了魯明,發現他從一酒館後門鬼鬼祟祟走出,引起了我們的懷疑,因為那酒館是由賈府大少爺經營的。我們一路跟蹤,來到了魯明家,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麽?”
聽到這裏,雨娘甚感不妙,當時去找魯明的時候,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他那閃爍的眼神,還有警惕的舉動,莫非…
“魯明竟把宅鬼的家人藏在了自己的家中。”九兒接着說了下去,“不僅于此,我們還在房頂上偷聽到他們今日有個秘密的行動,就是偷偷将宅鬼家人送出宋州城,而且還提到了有貴人相助。”
“于是,你們就偷偷跟蹤,來到了這裏?”小貓插嘴道。
“沒錯。”九兒點了點頭,“今日一早,我們就看到魯明讓宅鬼的家人藏在了木箱裏面,然後就裝上了一輛馬車,那輛馬車後來被一車夫牽走了,在離城門不遠處與另外一輛坐人的馬車彙合,一起出了宋州城。馬車一路行駛,到這裏方才停下。”
“那他們如今何處?”雨娘問道。
九兒用手指了指惠濟寺的方向,表情十分複雜。“因是佛門重地,我們也不敢靠近,不過你來了就好了,或許現在還來得及救他們。”
“救他們?”雨娘實在是想不出為何要去寺廟內救幾個世間的普通人。
“原來那魯明嘴裏說得多麽得仁義,可暗地裏卻與賈府的大少奶奶勾結起來。宅鬼家人好不容易從虎口脫險,魯明将他們裝進木箱之後,交到了賈府大少奶奶的手中。”九兒哽咽着道。
雨娘越聽越糊塗,既然是出賣師父家人,直接告訴賈府的人來抓不就可以了嘛,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九兒繼續介紹道:“那賈府的大少奶奶其實是鄭家二公子的親姐姐。方才我見那位大少奶奶從馬車裏下來,命人搬幾個木箱,進了那惠濟寺。”
雨娘聽出了九兒的擔憂,用手拍了拍九兒的後背,道:“放心,只要他們在惠濟寺內,是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就進去看看。”
“真的嗎?”九兒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或許她在看到賈府大少奶奶的那一剎那,就開始自責了,若她知道結局,應該就在昨日與顧兒一同動手就下那些人。
“對了,你們不應該在鄭伯府嘛,怎麽到這兒來了?”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顧兒突然開口問道。
在世子爺下達逐客令之後,玄真試圖幫她們挽留,但是雨娘卻拒絕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繼續呆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況且,她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日爬上惠濟寺門前的臺階實在是沒花太多時間,因為在她的身後有好幾雙眼睛在迫切地盯着她,她只能加緊步伐。
作為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廟,今日的香客不算多,不過那袅袅的香煙卻接連不斷,看來,這人世間的苦難和欲望還是太多。
雨娘徑直來都後院,卻被兩位小和尚拒在了門外。“阿彌陀佛,此處不便外人進入,還請施主回到前殿。”
“阿彌陀佛,兩位師父,我是來找貴寺智空方丈的,可否代我通報一聲?”雨娘合掌道。
“阿彌陀佛,今日方丈有事,不方便見客。”小和尚答得斬釘截鐵。
其實以她的功夫在這寺廟之內行走時可以暢通無阻的,可她知曉,此處乃佛門聖地,斷然不敢動用武力,就連輕功她都不敢亂用。
雨娘知道兩位也是職責所在,沒有繼續糾纏,轉身又退了回來。
她走出寺院的大門,沿着圍牆繞了半圈兒,覺得來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縱身一跳,直接上了房頂,後經過三連跳,最後到達了寺廟最高的佛塔塔頂,趴在上面開始四處遙望。這是寺廟最高的地方,俯瞰下去,寺廟的全景盡收眼簾,找起人來也方便了許多。
這個位置雖然很好,但雨娘畢竟不是透視眼,室外的情景雖一覽無餘,但室內卻分毫都窺視不得。很顯然,此刻的智空應是在室內,看來,她得一間一間地找了。
雨娘微微起身,當她打算用最笨拙的方法達到目的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雨娘欣喜若狂,三跳兩跳之後,直接落在了那人的跟前。
“小師父,我們又見面了。”雨娘先打了聲招呼,眼前的這位就是第一次來惠濟寺時在石階前遇到的那位,沒想到這次來又遇到了他。
可能是天上突然掉下來這麽一個重物被吓到了,小和尚吓得定在了原地,但當他發現是熟人時,裝出了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阿彌陀佛,原來是任施主。”
“我是來找智空方丈的,能不能帶我去見他?”雨娘也來不及解釋,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小和尚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道:“方丈今日有要事處理,實在是不方便見客,若任施主有什麽事要交代,小僧轉告便是了。”
看來,在後院守門的小和尚說的是實話,智空今日确實是有要事處理,不過她今日來找智空,也是因為要事,而且還不知一件。若是老朋友來敘舊,人家這麽一說,她定會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可今日可不是為敘舊而來。
“小師父,我今日确有要緊之事,只怕是一刻也耽誤不得。”雨娘合掌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事關人命,還請小師父通傳一聲。”在佛門重地,佛祖腳下,她可不敢撒謊。
或許是聽到了人命二字,小和尚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既然如此,小僧可以立刻去通傳一聲,只是…”
“只是什麽?”雨娘頓感不妙。
小和尚面露難色,回道:“其實,方丈如今不在寺內,若小僧去通傳,來回得半個時辰左右,不知屆時救人來得及否?”
聽到這裏,雨娘二話不說,直接抱住小和尚,道:“無礙,我可以帶小師父一程,若我用輕功,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或許是被女人抱着,小和尚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急忙要掙脫。“施主,還請您自重。”
見他一個孩子如此,雨娘忍不住笑了笑,“事關人命,你就不要扭捏作态了,乖乖地不要動。”她掃了掃四周,問道,“我們是要去哪裏找他呀?”
小和尚似乎放棄了掙紮,他閉上眼睛,無奈地道:“原來任施主使用這種方式闖入敝寺的呀,阿彌陀佛。”
雨娘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她抱緊小和尚,一躍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便跳出了惠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