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到身後,側身很不客氣地質問着林雀。
“富貴,抱歉了,東西在這,我先行一步。”林雀面上挂不住了,紅着臉,很是羞愧地道了別。
“嗯。”白冊揮了揮手,淡定目送他們遠去,單看背影,莫名像一尊石化了的望夫石。
白冊心想,那只真正的老虎龇牙咧嘴守在林雀周圍寸步不離,再怎麽兇巴巴,也不過是貓科動物,投個小毛球,不一樣樂沒了形……白冊忍不住輕嘲了一番。
“你可以撒手了。”白冊舉起握得緊緊的手,對着五奉說道。
他現在有些炸毛,剛剛差點就蹿出去了,得虧她拉住了……可,能不能別這麽緊緊地扣着,有點疼。
說客
顧烨把林雀拐跑了。
白冊去等明輕的電話,意外等到了煥嫂口中的晴天霹靂。
白冊假裝一臉茫然無措,其實心底一點也不慌,甚至有點想嗑瓜子。
想來,他們沒看明白,昨兒上門的那位才是正宗的兒媳婦,她頂多算個蹭吃喝的小白臉。
這事也不好安慰,時日久了,自然就會看開,她左右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便不吭聲,靜靜呆着。
幸好,明輕如約來了電話,白冊不好表現得太過歡喜,卻也忍不住寒暄了幾句。
煥嫂一旁聽着,臉色怪陰郁的。
挂了電話,白冊正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誰知剛邁出屋門,煥嫂就哭出了聲。
白冊只好回去,坐在她的身旁,心事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至少得陪陪她,做人不能太忘恩負義。
白冊正在自我檢讨,煥叔就回來了。
“煥叔。”白冊打了聲招呼。
“啊,富貴也在。”說完後,煥叔才是真正的茫然無措,站在原地,有點不敢面對白冊。
“叔,我們談談?”白冊起身出門,側身虛等,說道。
煥叔這才認真地對上白冊,眼裏閃過一絲動容。
他們出了街巷,往鏡湖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路過市集,白冊停住了,随後正打算追平步伐,煥叔幹脆掏出錢來,一人拿了一串冰糖葫蘆。
白冊接過糖葫蘆,稍稍粘了過去,緊緊地跟着煥叔的步伐小碎步走。
到了湖邊的竹亭,白冊一串葫蘆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煥叔随後就将自己的遞了過去。
白冊二話不說就接過了。
兩人還是相對無言,但是有些東西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縱使這樣,白冊還是很努力地在傳達自己的想法。
她還是原來的她。
“叔,明輕也是。”
白冊的這句話,徹底将氣氛送入了低谷。
明輕也是,這句話,藏在白冊心底,很久了,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她原先也是個傳統至極的書呆子,古板倔脾氣,可在經歷過明輕這個人後,她原本以為會發生些什麽,可是,她的世界依舊安靜,世界觀并沒有被打破,而是,如明輕說的那般,更完善了些,她還是她,只不過成熟了些。
不是當事人,并沒有資格去害怕些什麽。
“她在這裏,活得很好,可是,她卻回不了家。”白冊嘆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了。”煥叔終究還是起身,道了別。
白冊看着那個遠去的身影,慢慢地,佝偻成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年前,他頭上還沒有白發,現在,怎就老白半了呢……
“發生什麽事情了?”五奉看見兩人,嚴肅默然,随後煥叔又一個人走掉了。
“沒事,走,吃飯去。”白冊聳了聳肩,随即嘆了口氣。
她不是林雀的配角,沒有這個義務摻和太多,更沒有立場去做什麽助攻,她只是一個溫飽度日的閑人。
鋪子早早就歇了,白冊帶着五奉回山裏去。
要入冬了,得開始準備一些存糧。
她是個糧食營生的隐居人,還沒忘記自己的本分。
這些人事紛紛,都會遠去的,不急一時。
“五奉,你會做什麽?”白冊莫名問道。
“做什麽?”五奉轉過頭,思考了一下,随即說道,“印章算不算?”
“算,還有呢?”白冊追問。
“我想想。”五奉低頭細想了一番,很是郁悶地擡起頭,“畫畫……好像什麽都不會了。”
“我不是問你興趣愛好,這麽問吧,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白冊順便給出了建議,無論他想做什麽,在這裏都可以被理解接納。
“這樣……我想做富貴想做的事情,富貴,你想做什麽?”
問題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抛了回來,白冊撲哧一聲笑了,“我想做的事情,還挺多,制作泡菜,腌肉,做籃子,湊熱鬧,發呆,跟黑貴五分玩兒……”
确實,這些在白冊眼裏,是她會去做的事兒。
五奉看着白冊犯癡,渾身上下忽的被濃濃的傷愁籠罩,他,可能快裝不住了。
白冊太過真實,呼吸裏彌散着抑郁,她就這樣被允許了,允許傷悲,等到她陽光明媚,不會有人問她——你怎麽陰晴不定的。
“我,可不可以不開心。”五奉忽然說道。
“可以。”白冊輕盈一句,建議道。
“真的?”五奉停了下來,表情過于震驚,他不知道白冊會這麽說,而不是問他為什麽不開心。
“真的,在外頭沒這個機會,你做做自己吧,不開心的時候,不笑,開心的時候,開懷大笑。”
五奉沒再說話,默默地跟着,頭一次,有種想把自己埋到土裏的沖動。
白冊看着一只負面情緒爆棚的小奶狗悶悶不樂地撒着氣,便覺得,奶兇奶兇的超級可愛。
簡單吃過晚飯,白冊便着手制作泡菜,步驟簡化,情緒充盈,封入罐後,白冊将井裏的肉都取了出,簡單醬料腌上,随後,匆匆撿起籃子,拆了重做,一個變兩,之後,打戰似的洗完澡,窩在沙發上發呆。
五奉被迫見證了潦草混亂的敷衍了事,最後他總結道,富貴還是窩在沙發上最正常。
白冊心心念念沙發,做起事來,真是能水即水。
五奉做完日常後,便也覺得無所事事起來。
“肉什麽時候好?”呆久了,猴急性子果真會傳染。
“急不得,我們慢慢來。”忽然,白冊沉下眼,警告道,“你幹什麽都行,就是別影響我發呆。”
“嗯。”五奉無奈。
粘着富貴看來沒戲,五奉開始想着做些事。
燃完一支香蠟,門被敲響了。
五奉去聽門,打聽來人後,急急回屋裏詢問白冊。
“林雀?開門。”白冊蹙眉,不知覺搓起手指。
“他是?”五奉狐疑。
“煥叔的兒子。”
林雀來訪,白冊頗有些驚訝,他怎麽找上她了。
五奉給來人沏了一壺新茶,警戒地側過身去,大腿往白冊那邊靠了靠,一副防禦狀。
白冊看着林雀,他的臉色很差,脖子上遮不住的紅斑……這真是個渣,那個渣還緊緊地扣着林雀,很顯然,林雀一臉抗拒。
很難開口吧,白冊想着,于是先打破僵局,“我都知道了,你說,要我怎麽幫。”
白冊很幹脆,直截了當一直是她的行事風格,她不想在一些彎繞上耗費時間。
“我……”林雀低着頭,松着一口氣,很是頹唐。
“媳婦,你就一句話……”顧烨忽然出聲,很快就被制止了。
“閉嘴!”白冊白了一眼顧烨。
“你是真心的,還是被迫的。”白冊問道。
“什麽是被迫?”顧烨将人緊了些,冷哼道。
林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真是,她也無法解決的情況,“顧烨,你就是個渣。”白冊一時口快,話就到了顧大少爺耳邊。
掃射過來的眼神足夠殺死一頭牛,可惜,白冊她只是一本冊子。
“你就把人弄成這樣還不渣,你以為這是漫畫呢還是電視劇,人被你這樣折騰還緊巴巴不放。”白冊看着也有些生氣。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下手一重就……”顧少一副懊悔樣。
“五奉,你去取些消炎藥,在……”白冊正打算支開五奉,不想被打斷了。
“吃過了。”林雀說道,聲音沙啞得有些令人心疼。
“煥叔怎麽說?”默默嘆了口氣,白冊接着問道。
“還沒見過。”一提起煥叔,林雀的臉色更差了。
“我覺得他是沒問題的,家裏的事,你避一陣,應該沒多大問題。我覺着,問題最大的難道不是你們倆本身?一個愛的死去活來,一個逃得悲痛欲絕。”白冊真相道,“你們真不妥協妥協?”
“我這不說得很清楚,跟了我,要我怎麽着都行,我都依他,可他就是不肯……”顧烨說話,表情很是悲壯。
“林雀,你喜歡他嗎?若是喜歡,大方答應得了,若是不喜,我們三合夥将他埋在後林裏,人不知鬼不覺。”白冊痛快給出選擇,當然,緊着解釋道,“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