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二十七枝薔薇

第二十七枝薔薇

衛朝攜着他的髒衣服從隔間裏出來的時候, 盛放正幫他泡着泡面,小太陽也被她擦的一塵不染。

她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她那件BF風的粉色襯衫穿在他身上正合适。她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男生也能把藕粉色穿的這麽好看。

當然,盛放沒有一直盯着他看,在衛朝的視線掃過來之前匆匆移開了眼。

“那邊洗臉架子上的那個小黃盆兒是專門洗衣服的, 你可以…”話說到一半, 盛放忽然想起來他手上的擦傷, 停頓了片刻,又說:“洗衣機在隔壁房間, 我還沒來得及收拾, 等明天收拾好了你再洗也行。”

盛放說完,才又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話。她不過是暫時收留他一下而已,而她剛剛竟然暢想着以後。

她尴尬的瞥了他一眼, 見他臉上并沒有生出奇怪的神情, 才稍稍松了口氣。

衛朝:“多謝, 不用麻煩了。我一只手也能洗。”

“嗯, 洗衣液在購物袋裏, 你自己拿就是了。”盛放應的有點敷衍。

他這麽着急要把衣服洗出來, 是明天一早就準備走的吧。

不過她也能理解,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喬洋的突然來訪, 他早已經離開了。

看開了, 便沒了煩惱。

也許是他手上有傷的緣故,洗衣服的動作也很省事, 倒洗衣液,接水, 簡單抓三兩下,換下一件,洗完所有的,他又換水簡單涮了一遍,就算是洗完了衣服。

盛放看在眼裏,有點吃驚,最終什麽也沒說。

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包上:“你的包也都全濕透了,上面都是泥水,要不要也順便洗一下?”

衛朝正彎腰準備把小黃盆放回原處,聽到盛放這麽說,他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她此時正目不轉睛看着他的背包。

衛朝沉吟一聲:“好。”

盛放:“那我去幫你拿晾衣架。”

說完,盛放起身去了隔間。衛朝剛想提醒她腿上有傷不要到處走動,話到嘴邊,他又閉上了嘴。

如果他猜的不錯,她對他還有疑惑。畢竟他們在寨口相遇的時候,他兩手空空。

衛朝也想讓她安心,于是,他把除了手機之外的所有東西都倒進了小黃盆裏。

盛放拿着晾衣架從隔間裏出來的時候,他手裏正拿着兩包壓縮餅幹。見她過來,他舉起手上的東西,朝盛放晃晃,說:“這兩包餅幹的外包裝是防水的,應該還可以吃。”

盛放把晾衣架遞給他,接過他遞來的餅幹。最外層的綠色紙盒已經被雨水泡軟了,依稀還可以看清上面的印刷的幾個大字——09壓縮幹糧。

她把最外層已經泡爛了的紙包裝拆掉,扔進了垃圾桶,裏面銀色錫箔包裝完好無損。

盛放把兩包餅幹放下,朝衛朝說了一句:“我幫你檢查過了,裏面的包裝完好,餅幹沒有浸水,可以食用。”

說完,她用餘光瞥了一眼小黃盆裏的東西,和被他扔在地板上的幹癟又泥濘的背包,又坐回了沙發上。

衛朝嗯了一聲,繼續蹲在小黃盆旁邊,分揀着他包裏的東西,該洗的洗,該扔的扔。

盛放沒有走過去,心裏隐隐升起一抹愧疚感。

但也只一點點。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她依然會懷疑他,依然會想方設法知道他的背包裏有什麽。

最終,盛放的目光落在了茶幾上的那兩包壓縮餅幹上,那是兩包軍用的壓縮餅幹,她剛剛還注意到,被他放在小黃盆外面的那把短匕,似乎也是軍用制式的。

盛放擡頭,又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好一會兒,他留的是一頭清爽利落的毛寸。再加上他剛剛翻牆時利落的身手,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他翻牆的動作,但此時,她已經在心裏設想了千萬遍。

綜合這些信息,盛放心裏隐隐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她把他當成了休假出來旅行的PLA。

雖然這個猜測是錯誤的,但是她不再對他心存疑惑了,同時,也不再疑心他是壞人。至于他來岩橋寨要幹什麽,她猜不到,也不想猜。

差不多十分鐘後,衛朝把他的東西都整理完了。

剛好,泡面也好了。盛放把僅剩的兩顆鹵蛋都推到了他面前,還讓他不要客氣。

原本,盛放去非凡超市,只簡單買了今晚和明天早上要吃的東西。

現在,她把她準備明天早上吃的東西,都給了衛朝。

衛朝沒有拒絕,并同她道了謝。

但鹵蛋,他只吃了一個。三顆鹵蛋,最終兩顆都進了盛放的肚子。

吃完飯,盛放正準備把泡面桶收拾了,卻被衛朝搶先一步:“你腿上還有傷,我來吧。”

盛放也樂得自在,這一整天的忙碌和驚吓,的确讓她身心俱疲。

她的眸光不停在他身上打量,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尤其是在她确認他不是她想象中的壞人之後,看他的眼神越來越直白。

剛剛在吃泡面的時候,衛朝就發現了她看他時略顯熾熱的眼光,只是被他刻意忽略。

可現在,她坐在沙發上,視線随着他的移動而移動,仿佛只有看他這一件事情可以做。

沒一會兒,衛朝就被她看出了一頭汗,如芒在背。

但是,他把這一切都歸結為了他穿的那件粉色長袖襯衫,他是熱的,所以才出汗了。

衛朝收拾完,她又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給他。她還記得,他給她包紮時,他指尖冰涼的觸感。

他并沒有感覺到很渴,只覺得很熱。

而且,剛剛被她肆意打量的有些口幹舌燥,看着眼前這杯不停冒着熱氣的茶水,心裏感覺更燥了。

但是這水是她給他倒的,如果他一口都不喝,好像又有點不太禮貌。于是,他輕輕抿了一口,卻被燙了舌尖,一開口說話,還有點酥酥麻麻的。

他下意識擰緊了眉,但還是同盛放道了謝。

這聲謝,他道的有點輕快,語氣軟糯,尾調上揚,并不像他之前和她說話的語氣,硬邦邦的。

自從衛朝在她身邊坐下後,她看他的眼神就更不加掩飾了。自然,他舌尖被開水燙到這件事情,也被她發現了。

她還看到,他淺淺吐了口舌,他的t舌尖是粉色的。

雖然動作帶着幾分青澀的稚嫩,但這是他在她面前為數不多的幾分真實。

想到這兒,盛放忽然笑了:“這水才開沒多久,你慢點喝。”

衛朝偏頭看了她一眼,她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臉頰上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牙也是又白又整齊。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樣,衛朝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念頭——能把她逗笑,再燙十次也值了。

不過片刻,衛朝眸子又暗了下來,他轉過頭,刻意忽略了她的笑顏。可她那張臉,就像是刻在了他腦子裏一樣,越想忽略,反而越清晰。

一時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外面呼嘯不止的風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在響着,昏黃的燈光下,他們倆人坐在沙發上,耳邊只有對方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她看着他,而他卻是微微垂着腦袋,手指下意識摩挲着手中的瓷杯,目光悠遠。

後來,他深陷泥淖的那段時間,每次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總是能想起這個畫面。也是這個畫面,支撐他從暗夜泥沼重新回到光裏。

杯子裏的水被他喝的只剩三分之一的時候,盛放忽然說了一聲:“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衛朝。衛青的衛,朝朝暮暮的朝。”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猶豫。

盛放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她朝他伸出手,說:“正式認識一下吧。”

她伸出來的是左手,衛朝只能用他那只傷手握了上去。

“你好,衛朝。我是盛放,盛開的盛,放s…”

肆字還沒說出口,她停頓了一下,改口說:“盛開的盛,綻放的放,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說完,衛朝也沖她淺笑。

盛放從遇見他開始,他始終是冷着一張臉,不是在跟她告別就是在跟她告別的路上,這還是他第一次沖她笑。

“你笑起來比你板着臉要好看哎。”話落,她回了他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衛朝以為,他早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他長相的誇贊。可現在,他發現不是這樣的。

至少在她面前,他不能做到心無波瀾。她只是誇了他一句笑起來好看,他的心跳都快直奔180了。

他拼命的克制,唇角還是升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忽然,盛放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發出一陣嗡嗡嗡的震動聲,她的晚間鬧鐘響了。

“抱歉,是我的鬧鈴。”她身子往前探了探,拿起手機,往上一滑,關掉了鬧鐘。

衛朝:“沒關系。”

聽完衛朝說的這句話,盛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她和他不過是今天才認識,他也只是多對着她說了幾聲謝謝和抱歉而已,她就學會了他說話的習慣。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自己家因為手機震動的問題跟別人說抱歉。

不過,這個說話的習慣,感覺還不錯,可以繼續保持。

她抿抿唇,眼裏蕩漾着一抹并不是很含蓄的笑意。她沒有直接把手機放下,反而是看向衛朝。

衛朝正側着頭,看向外面。

她猶豫了一瞬,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哎。”

她還是有些不适應喊他的名字。

衛朝回頭:“怎麽了?”

“我們可以互相通一個電話嗎?”盛放問的有些謹慎,就連看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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