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四次
“我發現,我的手機還不如班級相機。”
晚自習,溫西泠和李恩語躲在廁所翻微信聊天記錄。
“我們在井岡山臨走前特意解散了幸存者群,把相關記錄也删幹淨了,就是怕替身看到了陷入恐慌。現在好了,把我們自己也防住了。”
“照片呢?拍了什麽照片嗎?”
“幾乎沒有。你拿着替身的手機還有興趣幫她記錄生活?”溫西泠點開相冊,下拉至 3 月,只看到寥寥幾張照片。
李恩語拍了她一把:“那不就對了嗎?”
“嗯?”
“既然沒照片,說明這個世界去井岡山的就是你啊!傻不傻?”
溫西泠恍然大悟,點開照片仔細一看:“對诶,是我新拍的。”
“也就是說,從現在這局來看,第一局和第三局有我們留下的痕跡,而第二局的痕跡消失了。看起來,除了第二局有問題,其他幾局都有連貫性。”
“但這是我們的視角。”溫西泠神色凝重,“對那些被分到其他世界的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比如淩爽,在她眼裏,第三局她留下的痕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們的痕跡。”
李恩語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既然如此,那現在我們看到的第二局,可能也并不是原世界,而是第二局失蹤的那五個人所在的世界。只是因為那五人剛好沒有參與啦啦操,所以沒有對比賽結果造成影響。”
“很有可能,但也無從證實了。”溫西泠輕嘆了口氣,“現在信息補全了,可還是理不出思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誰在那邊?”走廊外響起趙奕民的聲音。
廁所隔間裏的兩個人哆嗦了一下。
“我們在裏邊他咋看到的?”
“噓,不是我們。”
溫西泠探出半個腦袋,正好看到他經過,朝走廊遠端走去。
“他逮完人怕是要回班,我們要不要趁現在走?”
“走。”
二人鬼鬼祟祟來到廁所門口,趁趙奕民走遠了,準備往反方向跑。忽然,溫西泠餘光瞥見走廊遠端的一個身影,猛地剎住腳步,倒退回廁所,把李恩語攔了一個踉跄。
“怎麽了?”
“我看見顧星了,旁邊還有個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秋虹。”
李恩語頓時拉下臉:“渣男。現在才十月,他還有一個多月才會和望月分手,就已經這麽明目張膽了嗎?”
遠端的陰影裏隐隐傳來趙奕民的厲聲批評。
“多罵一會兒,罵死他倆。”李恩語忿忿不平。
但令她失望的是,趙奕民說了幾句就把人趕回來了。廁所裏的兩個人連忙閃開,分別緊緊貼住兩邊的牆。
顧星的腳步聲率先經過廁所門口,緊接着,女生的身影快步闖了進來,她一擡頭,被門邊的兩人吓得跳了一步,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又在看清二人以後飛快地捂住嘴。
溫西泠和李恩語愣住了:“望月?”
趙奕民的腳步靠近了,江望月恢複警覺,強裝鎮定地往廁所裏走,直至趙奕民離開,她才小心翼翼地出來。
“你怎麽還和顧星在一起?”李恩語有些生氣。
江望月可憐巴巴地走過來,抱住她撒嬌:“他每天都會來找我,我沒法拒絕,也怕他起疑。”
“你是怕他起疑,還是有僥幸心理,覺得你有機會改變他?他和秋虹怎麽對你你忘了嗎?”
“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他,我也沒有想和他複合,但這只是他的替身,他的替身沒有出軌,我也沒法拿他還沒做的事讨伐他呀!我最近觀察了,他和秋虹到目前為止沒幹什麽出格的。”
“他倆是一個班的呀!你能時時刻刻盯着他嗎?上課你也盯着?”
眼見江望月愈發委屈,溫西泠打了個圓場:“哎,咱們不能待在這兒了,趙奕民回班看見我倆都不在,還知道我拿着手機,肯定要出來找的。”
她一手一個強行挽着她們走向教室,剛拐過彎,果然看見趙奕民正站在門口,抱胸等着她們。她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錯,于是嬉皮笑臉地湊上去,主動把手機交給他:“我用完了,謝謝老師。”
趙奕民接過手機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聯考最好是真考好了,否則你等着。”
“好着呢。”
第三周周一,六校二聯的成績和排名出來了。
這六所學校均是省內第一梯隊的學校,憑海華分部的實力,其實遠夠不上參加聯考,他們是沾了海實總部的光。
雖說是沾了光,卻也有學生能沖進前列,比如成桦。當年的成桦在六校一聯就考出了海華分部的歷史最高排名——在一萬多人裏排 48,溫西泠還因此為他取了個藝名,寫作 SCH 48,讀作 six school forty-eight。後來的幾次聯考,他的成績雖有些小起伏,但也一直保持在前 300。
溫西泠的最好成績也是在六校一聯,她考了四百多名,但當年的二聯她失誤了,掉到了接近一千。
屏幕上投出全班的成績單。成桦沒有變,年級第一,總排名 124;溫西泠變了,年級第二,總排名 197。
班上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其中冒出替身郝墨川的一聲感嘆:“我去,溫西泠好高啊!”
溫西泠揮去胸中的慚愧,說服自己平靜下來,悄悄望了一眼成桦。他正擡頭安靜地注視大屏幕,注視了很久,也不知眼裏看的是誰的分數。
她心裏有種直覺,他一定察覺到她的異樣了,但他什麽也沒說。
周四下午球賽前,她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寫題,等着趙奕民來催。一個身影輕輕停在她身側,卻不是趙奕民。
“今天的球賽,賭一把?”
她最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語調波瀾不驚。
她愣了一下,意識到上周的對話被他聽見了,心裏忽然有些緊張。“賭……賭什麽?”
“你猜個比分吧。不過,我也沒有什麽可給你的,你猜對的話,随便提一個要求,我盡力滿足。”
“誰要你滿足……”她咕哝着,又見他站着不動,只好糊弄道,“2-0。”
“哪邊 2?”
“我們。”
“桦!走啊,一班都下去了!”郝墨川喊了一聲,不由分說把成桦拉下了樓。
那天,溫西泠抱膝坐在草地上,看見成桦似乎為了達到她預測的比分而拼盡了全力,鏖戰到最後一分鐘,也沒踢進那個“2”,反倒被一班追平。他渾身淌着汗,彎腰站在操場上喘着粗氣,擡眼望向球門,懊惱與不甘溢出眼眶。
溫西泠突然有些後悔。他原本只需遺憾在最後時刻讓對方攻破了防線,現在卻滿以為自己輸的是兩個球。
待他洗完澡回教室晚自習,她沒忍住,守在教室門口叫住他。
“你……別自責,最後一場好好踢,我們還有機會。”
成桦還沉浸在輸了球的低落情緒中,淡淡點了點頭,往教室裏走。
“我是認真的!”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成桦停下腳步,有些訝異地回頭看她。
她上前兩步,在他面前站定:“我們班肯定會贏的。趙奕民選了你參賽,已經贏了一大半。你相信我。”
他的目光在她兩眼之間輕輕游動,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什麽,但最終只是微笑了一下:“好,我們會贏。”
那晚,溫西泠有些心神不寧,磨磨蹭蹭地寫完一張數學卷子,她終于沒忍住,戳了戳李恩語:“只剩最後一周了,我有點緊張。我們什麽都沒做。”
李恩語靠向椅背:“沒辦法,從現有的信息看不出來穿越的規則,我們不知道做什麽才是有利的,只能繼續觀察。”
感覺到溫西泠的不安,她側過身來拍拍她的頭:“什麽都不做,也是一種努力,我們是在測試哪種情況下能減少人員失蹤。我知道,你擔心我們結束穿越的時候,有一部分失蹤者沒能回來,但現在已知條件不足,你什麽也做不了,這不是你的錯。”
她望了一眼窗邊,又道:“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成桦也一定會回來的。”
溫西泠沒有抗拒她直白的安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周一早晨,她如往常一樣從抽屜裏掏出大紅蝴蝶結,戴在頭上。其實她清楚,這一局還未結束,失蹤者的數目不會變,但她仍會在每周一的早晨戴上它,靜靜地候在座位上,讓每一個幸存者走進教室都能一眼看見。
但她沒有想到,這個早上,真的有人來找她。
賀文撲在她桌前時,情緒相當激動。溫西泠吓了一跳,在腦中飛快搜索他曾經找她是為了什麽,不等她找到答案,賀文兀自開口:“班長,終于見到你了。”
“啊?”她傻眼了。
他喘着粗氣道:“我、羅子鵬、顧宇軒,我們都在。”
溫西泠愣了三秒,忽然瞪大了眼。
“你——”她驚呼出聲,扭頭張望一圈,壓低聲音:“你是穿越的賀文?”
“是啊,不是找你報道嗎?”
有替身朝這邊看了一眼,溫西泠連忙把賀文拉出了教室。
“你怎麽現在才來?前三周你在哪?遇到成桦了嗎?”
“成桦?”賀文奇怪道,“我沒遇到成桦,從去井岡山的第一周就沒見過他。他也失蹤了嗎?”
溫西泠忽覺有一絲怪異:“什麽叫……去井岡山的第一周?”
“別提了,說起來我就崩潰。”賀文擦了擦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我們宿舍三個人,被困在井岡山,循環了整整四次,今天才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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