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們了？好敏銳的感知！”
老者失語。
“不可能！我等是何等修為，那少年不過是尚未修煉的凡俗之人，怎麽可能覺察我等？”
和尚失了分寸，動了佛家不動明禪心，心髒停滞了一息。
“或許是看錯了吧。”
老者呢喃。
仔細打量下方那少年，發現那冷怒的目光消失不見。
此刻那少年正凝視着他身畔随風搖曳的柳條，身子纖薄，随時能乘風歸去一般。
老者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确信自己不過是錯覺。
“我們走吧，這血煞體機緣何當就感化了他吧，現在的要務還是趕去南域拍賣行，争取我等一線機緣。”
“淨禪法師，老夫這次可不讓你。”
“埃爾羅修者，莫要說大話，悟道茶是每個大勢力都力争的東西，我佛宗可是勢在必得。”
“那就走着瞧，看誰更勝過誰。”
老者怒哼，面上卻沒有生氣，化為流光消失在雲端。
那年邁和尚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同樣化作流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
夜黎擡頭，看着頭頂那有些稀薄的雲，面露疑惑。
頭頂上似乎有人？
又似乎沒人……
那稀薄得風一吹就散的浮雲能夠站人？
怎麽可能。
可是若是真有人，那是什麽樣的存在，蛇鬼牛神麽？
夜黎的心髒駭然跳動，如同戰場敲響的戰鼓一般，咚咚咚幾乎跳出胸腔。
“啊――”
一聲驚呼，卻是那倒水回來的粉衣小丫頭，直接打斷了夜黎的沉思。
她尖叫一聲，摔碎了手中的水杯，瓷片劃破了鞋襪也不知。
直接沖到了輪椅跟前，看着那壞掉的卡鞘，香茉急得不知所措，眼淚嘩嘩往下掉。
“少爺少爺！哪個天殺的弄壞卡鞘！這是要謀殺，良心都給狗吃了！還好還好，少爺沒事！”
香茉心有餘悸得将輪椅推得遠了些，不至于離人工湖那般近，輕舒了口氣。
看着腳邊昏迷的粗使婆子，香茉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眼裏染滿怒意，胸腔劇烈起伏，擡腳用力踹了她幾腳！
“好好，原來是你這天殺的婆子。”
她踹了幾腳不甚解氣，又踹了幾腳，剛好踹在那婆子的腰眼子上，邊踹邊罵。
“你這該死的婆子，居然敢迫害少爺，莫不是得了雄心豹子膽去？主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忘恩負義！”
“呸呸，當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憐婆子挨了一頓暴打，剛剛昏迷過去，就給腰眼上的劇痛給疼醒了。
眼睛還沒睜開，就聽到香茉這樣沒厘頭的一通罵，婆子急火上湧，一口血噴出，再度暈厥！
夜黎冷眼旁觀，悶哼出聲。
“打夠了？”
“當然沒有！”
香茉順口接上，說完察覺不對，一雙紅腫的眼睛便對上輪椅上少年那一雙猩紅染血的眼眸。
猩紅如血，浸染血煞，恍如看到了屍山血海。
嘶！
冷冽的氣息讓香茉脖子不自主縮了縮，一雙驚懼的眸子讓狂喜取代，睜大，捂唇，哇得一聲哭出來！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啊！
夜黎皺緊了眉頭。
這神經是有多粗，才能半晌看不到她這個大活人？甚至半天都沒察覺那婆子昏迷的不對勁？
還有那代表軟弱的眼淚說掉就掉，莫不是被水浸泡過不成？
“別哭了。”
夜黎神色不耐，出手如電，冰涼手指順勢掐住香茉的脖頸子，準确無誤摸到她跳動的頸動脈。
香茉被這變故吓到了，連哭都忘記了，傻愣愣得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夜黎擰眉，嗓音喑啞。
“說，你是誰！”
然後歪着頭，神色迷茫，像是遇到了無解的難題，手上的力道卻是絲毫不松。
“我，又是誰！”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香茉絕對會因那迷途羔羊的可愛的樣子迷了眼，輕笑出聲。
只是窒息的感覺太難受。
香茉小臉憋得通紅，順不上氣，脖子上的青筋更是根根鼓起。
夜黎松了力道，讓她急喘了幾口氣。
香茉眼睛裏除了震驚喜悅，還有毫不掩飾的畏懼。
剛剛醒來的四少太恐怖了，威嚴犀利，那眼睛一掃都能讓她止住呼吸。
香茉覺得自己後背濕了大片，就像要死掉了一樣。
事實确是如此。
死亡的陰影不是誰都能擺脫的，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将軍也不行。
何人不怕死？
更何況是沒半點技能伴身的普通人？
香茉委屈嗚咽，不明白夜黎的問題：“少爺就是少爺啊……”
夜黎血眸冰冷掃過，香茉縮了縮脖子，神情畏懼。
“剛剛死亡的感覺沒讓你長記性麽？我不介意讓你再嘗試一次。”
夜黎掐住香茉脖頸的手指再度捏緊，那脆弱的脖頸再稍加點力就能捏斷。
夜帝可不僅僅能用冷兵器殺人。
若是她願意，全身上下，包括指甲牙齒，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甚至，不喜歡的熱兵器也能使得很溜。
香茉小臉一陣發白，沒了血色。
“別……就說……”
香茉急忙喊了一聲。
“少爺，你松松，咳咳……我喘不過氣了。”
語落，夜黎松了手。
香茉無力跌落在地，忙着喘氣的她愣是沒看到那輪椅少年臉上的震驚，震駭與無措。
那模樣就像是看到了史前巨獸！
夜黎不斷翻看着自己搭在扶手上的雙手。
足足小了一號！
蒼白剔透得還能看到手掌上那一道道纖細的血管！
她的手……
不，這不是她的手！
她的虎口處有一道為練無柄寒冰刃，也就是那柄在殺手界留下赫赫威名的死刃而留下的月牙形傷疤。
膏藥不褪，指腹上更是覆蓋了一層粗糙的薄繭。
而這雙手沒有！
還有，她剛剛忽略了一點——
那個有殺意的婆子，還有眼前的單蠢小丫頭都是喊她少爺！
她就想說了，這是要多眼瞎才能把一個十八妙齡的少女看成一個少年！
或許。
事實正是某個她不願意想的點。
她才是真正的蠢，居然讓命運愚弄。
異世大陸！
夜黎呼吸停滞，臉色發白，就連身上的殺氣都維持不住，有消散的跡象。
“快說！”
